柳如意帶著丫鬟，似乎正要往這邊來，見到慕悠璃從孩子們的房間出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換上一副柔弱關切的表情。

“嬸子這么早就過來看兩個孩子了？真是辛苦。”柳如意聲音溫婉。

慕悠璃懶得與她虛與委蛇：“柳姨娘有事？”

“也無甚大事，只是想著過來看看。”柳如意說著，眼神卻在慕悠璃身上打轉，似在探究什么。

慕悠璃不想與她多言，略一點頭，便徑直離開。

柳如意看著慕悠璃的背影，臉上的柔弱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計。

她對身旁的丫鬟低聲道：“去查查，小叔公昨夜，是不是歇在嬸子房中。再看看，嬸子是不是夜夜都宿在孩子房里。”

丫鬟應聲：“是，姨娘。”

柳如意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心里忍不住的想道：。慕悠璃，嫁給小叔公又如何？若是個有名無實的夫妻，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她倒要看看，這樁婚事里，到底藏著什么貓膩。

柳如意的丫鬟很快帶回了消息。

“姨娘，查清楚了。”丫鬟垂首，聲音壓得低，“小叔公這幾日，都歇在自個兒院里，并未去過嬸子房中。昨夜也是。嬸子倒是夜夜都宿在兩位小主子那邊。”

柳如意端著茶盞的手停在半空。

沒同房？她慢慢放下茶盞，茶水微晃。

她想：慕悠璃，原來是個空架子。守著活寡，有什么可得意的。唐家小叔公那樣的人物，怎會真看上一個聲名狼藉的庶女。這樁婚事，果然有名無實。

她心中對慕悠璃的輕視又添幾分。這樣的女人，憑什么壓她一頭，讓她日日請安，口稱嬸子。

“知道了，下去吧。”柳如意揮退丫鬟。

她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唐隕楓。他若曉得慕悠璃還是完璧，不知會作何感想。

柳如意唇邊浮現一絲難辨的笑意，起身往唐隕楓的書房去。

唐隕楓正在練字，聞柳如意求見，擱了筆。

“何事？”他問，語氣不耐。

柳如意走近，柔聲道：“爺，妾身聽聞了些關于小叔公和嬸子的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便說，吞吞吐吐做什么。”唐隕楓皺眉。

柳如意這才開口：“下人們都在傳，說小叔公和嬸子……他們并未圓房。小叔公，似乎不曾碰過嬸子。”

她小心觀察唐隕楓的臉色。

唐隕楓動作一頓。他看向柳如意：“此話當真？”

“妾身也是聽下人議論，不敢全信，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柳如意垂眸，“爺，您說，這嬸子嫁過來，若只是個擺設，豈不可笑？”

唐隕楓腦中閃過慕悠璃那張清麗卻帶著倔強的臉。未圓房？那她豈非……

……他心中一動，某種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那女人，他本就沒放下。

他看了一眼柳如意：“此事，不許再提，更不許在外胡說，。管好你院里的人。”

柳如意心中一沉。他這是什么意思？維護慕悠璃？

還是……對她動了心思？

她想：唐隕楓果然還是惦記著慕悠璃，。憑什么？那個女人有什么好？

“是，爺，妾身明白。”柳如意應著，心中卻另有盤算。

她不會讓慕悠璃好過。唐隕楓不讓她說，她偏要讓所有人都曉得。

柳如意表面應承，心中卻冷笑。她回到自己院子，便叫來心腹婆子，低聲吩咐了幾句。

婆子會意，點頭哈腰地去了。

不出半日，唐府上下便起了風言風語。

“聽說了嗎？那位新嫁進來的堂夫人嬸子，和堂少爺小叔公根本就是假夫妻。”

“真的假的？堂少爺小叔公那樣的人物，怎會……”

“千真萬確。有人說，堂少爺小叔公從沒進過她的房門。娶回來不過是做做樣子，擋災的吧。”

“嘖嘖，那不是守活寡嗎？真可憐，也真丟人。”

“可不是，空有個名分，有什么用。”

這些話，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越說越不堪。下人們看慕悠璃的眼色都變了，從最初的敬畏，變成了如今的鄙夷和看好戲。

慕悠璃對這些全然不放在心上。她正忙著給唐豆豆配藥。

兩人送來【白瓷手鐲】內的藥材種類繁多，她細細挑選，精確稱量。

這是唐豆豆調理身體的第一階段用藥，至關重要。

她想：柳如意那種女人，除了搬弄是非，還會做什么，。我的日子如何，與她何干。

唐洵隱那邊，只要能幫助她我治好豆豆，他履行承諾，旁人的口舌，不過是過眼云煙。

藥材配好，研磨成粉，加入輔料，制成方便入口的藥丸。

慕悠璃將配好的藥丸裝入一個小瓷瓶，準備親自送去給唐豆豆。

她走出自己的院子，往唐小小和唐豆豆的住處去。

路上，總能聽見三三兩兩的下人在竊竊私語。

“就是她，那位有名無實的嬸子。”

“看著挺端莊，沒想到……”

“小聲點，別被聽見了。”

那些聲音刻意壓低，卻又清晰地飄進慕悠璃耳中。她腳步未停，面色如常。

她想：真是閑得慌。有這功夫，不如多做些正事。

穿過回廊，又聽見兩個灑掃的丫鬟在角落里嘀咕。

“你說堂少爺小叔公是不是不行啊？不然放著那么個美人……”

“呸，。胡說什么。小心割了你的舌頭，。依我看，是那慕家庶女出身太低，堂少爺小叔公瞧不上吧。”

“也是，聽說以前名聲就不好……”

慕悠璃徑直從她們身邊走過。兩個丫鬟嚇了一跳，慌忙噤聲，垂下頭不敢看她。

她連一個多余的動作都無，繼續往前。這些議論，于她而言，如同路邊的幾聲犬吠，聽過便罷。

她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唐豆豆的身體。

慕悠璃踏入唐豆豆與唐小小所居的院落。此處偏僻，院中灑掃的下人也比別處少了兩個，更顯幾分蕭索。

她想：柳如意的手，伸得倒是快。

屋內的光線有些暗。唐小小正低頭縫補一本舊書，唐豆豆則靠在桌邊，沒什么精神。

“小姨。”唐小小先抬起頭，聲音細弱。

唐豆豆也喚了一聲，眼中略微有了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