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覺真頜首，不急不緩地走去。

洞內不算昏暗，左右巖壁上插著兩排燭火，散發出難聞的蠟味。洞不算深，沿著燭光看去，便能看見盡頭趴著一只比成豬還肥的老鼠。

鼠妖趴在一堆白骨殘骸上，身上皮毛油光水滑，眼睛閉著，尾巴卻不停掃動。

它睜開眼，眼神尖銳，在看清來人模樣后，尾巴不耐煩地抽出一聲空爆。

“姓沈的怎么搞的？我不是說我要童男童女嗎？小子，我聞到姓沈的味道了，把他叫進來。”

胡覺真一步步上前：“我一個人就夠了。”

“嘿，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主動送死的。”

鼠妖站起身，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也罷，先拿你將就一下，再出去找姓沈的。”

胡覺真走到鼠妖身前一丈時停下了腳步，這個距離他有信心不管鼠妖會什么遁術都逃不掉。

他冷漠地看著鼠妖，說：“先問你幾件事：鼠王是什么修為？黃風嶺大概有多少老鼠？你們為什么會聚集在這？”

鼠妖甩動著尾巴，把巖石拍得碎裂作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這人見到我一點都不害怕，還問我問題。我突然不想吃你了，我要把你留下來。”

說著，鼠妖伸出右爪。

胡覺真一把抓住鼠妖爪子。

巨大的力道讓鼠妖的表情從玩弄變成驚覺，它試圖收回手，掙扎了兩下卻無法擺脫。

“找死！”

鼠妖發狠，猛地側身，甩動尾巴抽來。

只見胡覺真輕盈后撤，伴隨著撕裂聲，避開攻擊。

一條血線出現在地上，一端連接著鼠妖身體，一端連接胡覺真手上的鼠爪。

“啊！”

哀嚎聲傳到洞外，響徹荒山。躲在遠處的沈正直緊緊抱著馬，雙目圓瞪。

完了完了完了！他肯定在被鼠妖虐待！就不應該相信一個不知名的游方修士。現在那老鼠肯定很生氣。

也不知道交出這馬能不能應付過去？萬一那老鼠還是要求童男童女，那也只能拼了。

想到這，沈正直手掌瘋狂發抖，摸向腰間長刀，連帶著刀鞘也抖起來。

洞內，胡覺真重復了一遍剛才問的幾個問題，聲音淡漠：“……告訴我。”

鼠妖在疼痛下失去理智，紅著眼撲來。

胡覺真單手拍地，從地里拔出石槍，灌注法力，然后迎著鼠妖一刺。

噗呲——

石槍毫無阻礙地穿過鼠妖身體。緊接著，鼠妖身體如氣球般膨脹，眨眼轟然爆成碎片。

鮮血四濺，將燭火全部澆滅，給整個山洞染上紅色。

洞外，沈正直還在思考與鼠妖交涉的話術。

胡覺真悠悠走出，身上沒有沾到一絲血跡，淡淡道：“沈大人，回去吧！”

聞言，沈正直轉過頭，看著那張熟悉的面龐，腦中思緒亂作一團，最終呆呆地點了點頭：“好。”

路上，沈正直牽著馬，許久方回過神，不可置信地問：“那只鼠妖？”

“死了。”

“真死了？”

“沈大人不信，大可返回山洞看看嘛！”胡覺真有些不耐煩。

沈正直連連致歉。

他是相信那只鼠妖真的被解決的，不然胡覺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另一方面，他又實在不敢相信，那只鼠妖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被殺了。前后不過一刻鐘。莫非真是神仙？

那黃風嶺的鼠王是不是也可以……

沈正直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他就甩了甩腦袋。

想什么呢？人家能幫忙除掉一只鼠妖，不過是看在春田鎮救治同伴的份上。現在只求他們能多待一段時間，讓春田鎮過幾天好日子。

……

胡覺真將昨晚殺鼠群和今天殺鼠妖獲得的功德，全部用作提升靈明石猴血脈覺醒程度。

【胡覺真（通臂猿猴）】

【陽壽：一千年】

【血脈覺醒程度：六十五】

【靈明石猴血脈覺醒程度：十五】

“功德金光看著挺多的，全部用光也才加了五點。”

胡覺真感受著五點提升所帶來的變化，微微搖頭。

還是太弱了。提升太慢了。

必須多殺妖！

“沈大人對黃風嶺內部情況了解嗎？”

突然被問，沈正直看向胡覺真，語氣中帶著疑問和一絲欣喜：“胡師父問這個是有什么打算嗎？”

“還能有什么打算？當然是殺妖。”

聞言，沈正直單膝跪下，抱拳行禮道：“我沈正直在這替春田縣百姓感謝胡師父大義。”

胡覺真擺擺手，快步走開：“我沒有那么好，而且我也有私心。”

“但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胡師父愿意出手。”

兩人回到春田縣小院中。

胡覺真檢查了一下三人的狀況，確定他們都無大礙。尤其是靜亭在喝過藥后，臉上明顯有了血色。

沈正直提前一步告辭了，說要回去畫一張八百里黃風嶺的輿圖給他。

胡覺真在院里打坐下，開始修煉，等待沈正直到來。

一夜無話。

沈正直仍然在修煉，但放開了部分心神，注意著附近情況。

在小院斜對面有一個包子攤。

清晨，包子攤已經支起，白茫茫的水汽從鍋中冒出，但似乎生意不太好，沒有什么人。

一個路人來到攤前。

“來兩個肉包子……算了，不要肉的，來素的吧！”

“咱家肉包好吃，要不買個嘗嘗。”老板說。

“不要肉的，千萬不要肉的，肉字我現在都不想提。”說著，路人做了個干嘔的動作。

“怎么了？”

“城西死人了。”

“死人嘛，這年頭有什么稀奇的。”

“是被老鼠咬死的。”說到“老鼠”二字時，路人壓低聲音，眼睛亂瞟，似乎怕被聽見。

“老鼠？”老板一時慌亂，手中的蒸籠沒拿住，摔在地上，蒸籠里的包子滾了一地。

“哎呀！我的包子！”

包子攤掀起一陣小混亂。

這時，院門被推開，沈正直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沒等他說話，胡覺真睜開眼，站起身說：“帶我去看看。”

兩人來到城西一座院落前。

門前擠滿百姓，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向院里張望。

人群中討論聲不斷：“完了，那些老鼠又回來了……之前不是說好，只要按時交人稅就沒事嗎……下一家會是誰……”

胡覺真在沈正直的帶領下，穿過人群，邁步朝院內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