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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胎煞

山霧裹著青銅銹味,每口呼吸都刺得肺葉生疼。我背著陳三水的殘軀走出山口時,褲管里的菌絲已爬上膝蓋。縣城郊外的亂葬崗飄著紙錢,賣棺材的老漢盯著我背上的裹尸布,渾濁的眼球里泛著青銅色。

“后生,買口薄棺吧。“老漢敲了敲身旁的柏木棺材,“戌時三刻前不入土,要出大事......“

我加快腳步,背后傳來鋸木聲。回頭瞥見老漢正用青銅鋸肢解棺材,刨花里混著人指甲。陳三水殘軀突然抽搐,裹尸布滲出黑血,在石板路上凝成“快走“二字。

城西破廟的斷墻爬滿青銅苔蘚。我把陳三水放在神龕下,發(fā)現(xiàn)他右手指縫夾著半片青銅簡——是古墓里那份破咒密卷的殘頁。簡上新增的血字在月光下顯現(xiàn):“胎煞現(xiàn),九泉竭......“

更聲響過三遍時,廟外傳來嬰兒啼哭。我握緊工兵鏟摸到門邊,見賣棺材的老漢抱著個襁褓跪在青銅苔蘚上,襁褓里伸出條纏著鎖鏈的青銅手臂。

“陳公子......收下祭品......“老漢的喉嚨被菌絲貫穿,聲音帶著氣音。我劈斷菌絲搶過襁褓,里面的青銅嬰兒突然睜眼——瞳孔是兩枚旋轉(zhuǎn)的墨玉扳指。

陳三水的殘軀突然暴起,半張人皮裹著白骨撲向嬰兒。青銅嬰兒臍帶射出血藤,將殘軀釘在廟柱上。我趁機將黑狗血潑向血藤,藤蔓遇血萎縮的瞬間,殘軀的右手骨插入嬰兒天靈。

“去......古墓......“殘軀的下頜骨開合,“樹根......“

青銅嬰兒炸成碎片,每塊碎片都長出菌絲。我背著殘軀沖出破廟,發(fā)現(xiàn)整座縣城的屋檐都在滴水——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青銅色的黏液。

暗河邊的蘆葦蕩泛著金屬光澤。蹚水時,褲腳的菌絲突然瘋長,順著腿骨鉆入毛孔。陳三水的殘軀突然劇烈掙扎,白骨手指插入我小腿,剜出團纏繞菌絲的筋肉。

“謝......“殘軀喉骨振動,徹底散成一堆碎骨。我跪在河水里清洗傷口,發(fā)現(xiàn)剜去的皮肉處結(jié)著青銅痂,形似未閉合的眼瞼。

古墓裂谷騰起青煙。那株新生的青銅樹已長到三丈高,枝頭的人面果實裂開大半。樹根處堆著七具草鬼婆的尸身,她們的腹腔被菌絲縫合,鼓脹如臨盆孕婦。

“戌時三刻......“樹根傳來石阿公的冷笑。我握緊裝滿黑狗血的皮囊,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雜沓腳步聲——二十四個脖頸掛鈴的村民正踏著禹步逼近,他們皮膚下凸起嬰兒手掌狀的硬塊。

黑狗血潑向青銅樹的剎那,所有草鬼婆的尸身同時坐起。她們撕開肚皮,鉆出的不是血藤,而是裹著胎衣的青銅嬰兒。村民們突然跪地嘔吐,每灘穢物里都爬出蜥蜴大小的銅尸。

銅尸群潮水般涌來。我點燃火把扔向樹根,火焰卻順著青銅紋路爬上枝干,將人面果實烤得噼啪作響。最大的那顆果實突然炸裂,掉出個渾身青銅斑的男嬰,臍帶連接著樹芯。

“陳......三水......“男嬰發(fā)出老者的聲音。我認出這是陳玄禮的腔調(diào),工兵鏟劈向臍帶的瞬間,樹根處伸出九條青銅鎖鏈——正是當初束縛鎮(zhèn)魂尸的那些。

鎖鏈纏住腰腹時,懷中的青銅簡突然發(fā)燙。簡上血字游成符咒,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震!“

青銅樹應聲開裂,男嬰發(fā)出啼血慘叫。村民們突然恢復神智,他們撕開胸口的青銅斑塊,露出里面跳動的血肉。草鬼婆的尸身集體自燃,火焰在樹冠聚成八卦陣。

“快......澆油......“垂死的村民扔來桐油罐。我攀著青銅鎖鏈爬上樹冠,倒油時看見樹芯里嵌著半枚墨玉扳指——正是陳三水碎裂的那枚。

烈焰吞沒青銅樹的瞬間,男嬰的啼哭化作陳玄禮的怒吼。我抱著滾燙的扳指跳下樹冠,后背撞上巖壁的剎那,整座裂谷開始塌方。

晨光刺破煙塵時,青銅樹已縮回幼苗。樹根處躺著具焦黑的嬰兒尸骸,手掌握著塊青銅簡殘片——是陳三水臨終前塞給我的那份。殘片新增的銘文滲著血珠:“胎煞未除,甲子輪回......“

山風卷來菌絲,攀上我脖頸的青銅痂。縣城方向騰起詭異的青銅色朝霞,恍若萬千銅錢懸浮半空。我攥緊墨玉扳指走向山外,沒注意到焦土中鉆出的青銅嫩芽,正悄悄貼上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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