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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這大明應(yīng)該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大明

  • 朕在大明假冒天子
  • 鳳凰鳴高崗
  • 4016字
  • 2025-03-04 23:59:00

“郕王……薨了?”

這消息猶如一記沉重的鐵錘,猛然砸入張祁的腦海,震得他心神俱顫。

呼吸仿佛在這一刻停滯,耳邊嗡鳴作響,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這四個字在回蕩。

他腿肚子一軟,不自覺地倒退兩步,跌坐在了下首的一張椅子上。

椅子冰冰涼涼的觸感透過素服傳來,卻無法驅(qū)散他內(nèi)心的寒意。

那寒意仿佛從骨髓深處滲出,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郕王朱祁鈺竟然已經(jīng)死了?

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明史》中對朱祁鈺的記載分明是,土木堡之變后,群臣為穩(wěn)定朝政,擁立郕王即皇帝位,遙尊明英宗朱祁鎮(zhèn)為太上皇啊。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他穿越前讀到的《明史》和他現(xiàn)在看到的歷史竟然截然不同?

究竟是哪里出了偏差?

是因為他穿越到了一個平行世界,還是歷史的真相本就與史書上記載的不一樣?

張祁心亂如麻,腦海中一片混亂,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卻又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念頭。

老天爺!

這事兒可不妙。

他之前之所以能迅速洞察于謙的意圖,不是因為他有多么聰明,而是他熟知歷史發(fā)展的走向。

憑借對歷史的了解,他總能從于謙的只言片語中捕捉到關(guān)鍵信息,從那些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舉動中推斷出背后的深意,再通過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稍加推理,便能猜出個十之七八。

他在這個陌生世界中所能依仗的,唯有他穿越前讀過的那些史書。

那么,如果,他并非穿越到了自己所熟知的那個大明,而是來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中的“大明”;

如果,他現(xiàn)在所面臨的“土木堡之變”,并非是史書中記載的那場驚天動地的國難,而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中的一個更加詭譎復(fù)雜的局面;

如果,眼前站著的這個“于謙”,并非他記憶中的那位鐵骨錚錚、力挽狂瀾的忠臣,而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中的一個更加深沉、更加難以揣測的“于謙”;

那些他篤信不疑的史實,在這個世界里,豈不是就成了一場虛幻泡影?

想到此處,張祁的心頭猛地一沉。

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仿佛腳下的土地正在塌陷,而他正站在一個巨大的謎團(tuán)中央,四周是無盡的迷霧,伸手不見五指,連方向都難以辨清。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開始細(xì)細(xì)梳理方才與于謙的對話,一字一句地在腦海中回放,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線索、一點希望。

說不定事情還沒有這么糟糕。

最起碼,他引用的那兩個典故,“永嘉之亂”與“靖康之恥”,這屋內(nèi)的三個人都是能聽懂的。

這說明,這個“大明”之前的歷史脈絡(luò)大體還是跟他穿越前的一樣。

至少,直至宋元之際,歷史的軌跡都并未發(fā)生太大的偏差。

再者,在他這具軀體的記憶里,英國公張輔的履歷也跟他穿越前所了解的完全一致,歷事四朝,連姻帝室,與“三楊”、蹇義、夏元吉等同心輔政,促成“仁宣之治”。

還有呢,就是張軏與于謙對話中所透露出來的那些信息,“明宣宗朱瞻基親自平定漢王之亂”、“于謙和張軏皆隨扈親征”,“于謙替明宣宗怒斥漢王朱高煦”。

這三個情節(jié),也與他所熟知的歷史如出一轍。

另外,他方才引用《大明律》條例時,在座三人并未提出任何異議,說明這個世界的《大明律》依舊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制定的那部《大明律》。

張祁的心緒稍稍平復(fù)了幾分。

他能確定,這個時空明初所發(fā)生的大事件,與他穿越前的世界也是大體一致的。

淮右布衣朱元璋的崛起、靖難之役的刀光劍影、仁宣之治的盛世氣象,這些歷史節(jié)點在這個世界里留存的證據(jù)依然清晰可見,理應(yīng)沒有被篡改。

張祁的心緒稍稍平復(fù)了幾分,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于謙身上。

于謙此刻正對著青瓷痰盂以茶漱口,喉間滾動著渾濁的嗡鳴聲,每聲咳嗽都像是鈍刀刮過枯木。

茶盞擱在案上時發(fā)出清脆的磕碰聲,震得痰盂里幾點暗紅血絲微微蕩漾。

驀地,張祁想起了《明史》中對于于謙身體狀況的記載,“謙自值‘也先之變’,誓不與賊俱生。嘗留宿直廬,不還私第,素病痰。”

對了,對了,歷史上的于謙雖然幾番迎戰(zhàn),性格剛烈,但實則并不強壯。

相反,于謙一向羸瘦孱弱,又素患“咳疾”,常常反復(fù)咳嗽,咳痰咯血,受涼或氣急時,還會出現(xiàn)胸悶氣短、呼吸困難的癥狀。

因而后人推測,于謙所患疾病可能為呼吸系統(tǒng)疾病中的“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簡稱“慢阻肺”,根源是肺部感染。

這種病在現(xiàn)代的主要治療手段是抗感染,并輔以祛痰,以此緩解癥狀并控制病情發(fā)展。

然而,由于明朝尚未發(fā)明抗生素,醫(yī)療條件極為有限,于謙這慢性病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地依靠祛痰的中藥勉強維持治療。

盡管中藥能暫時緩解他的痛苦,卻無法根治病根,因而于謙的“咳疾”始終未曾痊愈。

這些咳嗽氣短的病癥便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得常年困擾著他,無論怎樣都難以擺脫。

要換作在穿越前,張祁一定會忍不住感慨,雖然于謙常年受病痛折磨,卻依然在風(fēng)雨飄搖的朝堂上鞠躬盡瘁,撐起大明的半壁江山,這種堅韌與擔(dān)當(dāng),真是令人既敬佩又心疼。

那時的他,或許會為于謙的宿疾唏噓不已,會為這位忠臣的付出而心生敬意,會為他的病體而感到無盡惋惜。

然而現(xiàn)在的張祁,內(nèi)心早已被驚恐與不安占據(jù),那份感慨與心疼,也早已被殘酷的現(xiàn)實所淹沒。

此刻的張祁心下,只剩下一絲劫后余生的竊喜。

盡管“朱祁鈺死于正統(tǒng)十四年”的歷史情節(jié)與他所熟知的歷史有些許出入,但在咳嗽不止的于謙面前,他至少還能找到一點兒熟悉的感覺。

這種與歷史嚴(yán)絲合縫的熟悉感猶如一根救命稻草,又如同一根根堅實的支柱,支撐著他逐漸崩塌的信心,讓他在這片陌生的天地中,找到了一席立足之地。

不過即使此“于謙”確系彼“于謙”,他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張祁暗忖道,他方才能如此理直氣壯地與三人對峙,皆因他以為郕王朱祁鈺仍如歷史記載般安然在世。

在張祁最初的揣測中,于謙的意圖或許是想讓他充當(dāng)朱祁鈺的替身,代其承受登基前那些明槍暗箭,從而保全這位未來天子性命無虞。

若依此推演,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恐怕便是大明順利渡過了“土木堡之變”的危機(jī),而他卻要淪為無謂的犧牲品,成為替死鬼中的冤死鬼,在史書邊角落下“暴斃而亡“四字。

穿越一遭兒尚未建功立業(yè),便已命喪黃泉,只能去地府與閻王訴說滿腔不甘。

他豈會甘心充當(dāng)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冤大頭?

故而張祁方才甫一開口,便將他畢生所讀的“土木堡之變陰謀論”悉數(shù)傾瀉而出,字字誅心直指于謙暗藏司馬昭之心,更不忘將英國公府也一并拖下了水。

張祁心中早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他絕不作那冤死鬼!

若是有人妄圖用所謂的“社稷大義”逼迫他替權(quán)貴赴死,那就休怪他魚死網(wǎng)破,玉石俱焚!

他張祁的命,豈能輕易成為他人棋盤上的棄子?

若有人執(zhí)意要將他推入火坑,那就別怪他將這盤棋掀個底朝天,誰也別想全身而退!

大不了同歸于盡,他絕不會任人宰割,若有人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他推上絕路,他定會以牙還牙,讓那些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們也嘗嘗被反噬的滋味!

萬萬沒想到,于謙非但未被他那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所激怒,反而反手就拋出了一個令他始料未及的大雷。

這一招猶如晴天霹靂,瞬間讓眼下的情形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倘若真·朱祁鈺已然身故,那他這個穿越者,豈不是就成了此刻大明王朝唯一的希望?

張祁心思百轉(zhuǎn),猶如九曲回腸般反復(fù)推敲,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弄清這潭渾水的深淺,摸清各方勢力的盤算,細(xì)細(xì)探查其中的來龍去脈。

唯有掌握足夠的籌碼,他才能在這盤棋局中立于不敗之地。

恰在此時,于謙漱口已畢,正用絹帕輕拭唇角。

張祁見狀,略一沉吟,隨即換了種語氣,謹(jǐn)慎地開口問道,“敢問少司馬,郕王殿下是何時薨逝的?”

于謙神色如常,簡略回道,“一個時辰前。”

張祁目光微凝,繼續(xù)追問,“郕王殿下薨逝于何處?”

于謙依舊淡然,平聲答道,“郕王府中。”

張祁又問,“少司馬可是親眼見得郕王殿下薨逝?”

于謙回道,“本官到得郕王府時,郕王殿下已沒了氣息。”

張祁反問道,“如此說來,少司馬并未親眼目睹郕王殿下咽下最后一口氣?”

于謙答道,“并未。”

張祁點點頭,竟反常地低頭笑了一下,隨即道,“那么,是誰殺害了郕王殿下?”

于謙舉著絹帕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知郕王殿下是被人殺害的?”

張祁指尖輕叩案幾,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仿佛在敲擊一段無聲的樂章,“我朝禮儀,本之《儀禮》,稽諸《唐典》,又參以朱子《家禮》之編,通行共曉,正所謂,《儀禮》定綱常,《唐典》明規(guī)制,朱子《家禮》普天共遵。”

“若郕王殿下確系自然病逝,且薨于郕王府中,府中宮人理當(dāng)依古禮而行,為其沐浴更衣、屬纊招魂。”

“依禮制,郕王殿下彌留之際,宮人應(yīng)在其口鼻處放置新綿,以驗其息,因絲綿輕薄,若殿下尚有氣息,則必然綿絲微顫,此便謂之為‘屬纊’。”

“若郕王殿下果真氣絕,為表對殿下的尊崇與不舍,更需專人持其衣冠,登其屋頂,面北而呼其名,此便謂之為‘招魂’。”

“然而,少司馬方才言道,您到得郕王府時,郕王殿下已沒了氣息,既然如此,為何不見郕王府中宮人依禮而行?”

“眾所周知,陛下與郕王殿下兄弟情深,陛下初登大寶時,便下旨冊封殿下為郕王,并令其奉藩京師,郕王府就在京中,為何如今城中只聽得打更聲,而不聞?wù)谢曷暎俊?

“再者,少司馬方才又說,您見到的是郕王殿下的尸身,并未親眼目睹郕王殿下咽下最后一口氣,可‘屬纊招魂’之禮歷來是并列而行,有一便有二,倘或郕王府宮人已行‘屬纊’之禮,為何卻不見‘招魂’之舉?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吧?”

“禮制乃國之根本,親王薨逝,何等大事,卻不見府中宮人按制行事,可見郕王殿下之死,必定另有隱情。”

“結(jié)合我先前對您鞋履的推斷,您來英國公府前,必定是剛剛才從紫禁城中急匆匆得出來,那么話又說回來了,究竟是什么樣的‘隱情’,能讓少司馬甫離郕王府,即入紫禁城,方出紫禁城,又訪英國公府?”

張祁越說越起勁,他眉飛色舞地自問自答道,“能讓少司馬在短短一個時辰內(nèi),這般奔波勞碌的唯一原因,便是郕王殿下的薨逝并不尋常,定然不是因病去世的。”

“且郕王府上下都能對郕王之死守口如瓶,秘不發(fā)喪,此般情形,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郕王殿下是遭人謀害,含冤而亡的。”

張輗與張軏聞言,雖心中對張祁仍存芥蒂,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此番分析鞭辟入里,頗有見地。

張軏心中仍對張祁先前因言辭無狀,而將于謙氣得連連咳嗽一事耿耿于懷。

見他此刻侃侃而談,則愈發(fā)不想讓他在于謙面前出盡風(fēng)頭,便有些陰陽怪氣地道,“你又不曾見過郕王殿下,又如何篤定郕王殿下是含冤而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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