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外的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玻璃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霓虹燈被這暴雨暈染成模糊的色塊,在朦朧的雨幕中閃爍不定。
我撐著傘,傘面被雨水打得“砰砰”作響,費力地把兩個女人推進公司地下車庫的備用電梯。
電梯門閉合的瞬間,隔絕了外面嘈雜的雨聲。
陳雨懷里還抱著那罐紅棗杏仁茶的保溫壺,壺身被她抱得溫熱,壺蓋在王悅的高跟鞋“啪嗒”一聲踩到水洼時,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在寂靜的電梯里格外清晰。
聽到這聲響,我的思緒不禁飄回到從前,那時候陳雨總是細心地為我準備這紅棗杏仁茶,每一次的味道都仿佛帶著她濃濃的愛意,溫暖著我的心。
“監控室。”我在鍵盤上快速輸入三級權限密碼,手指敲擊鍵盤的聲音“噠噠”作響,液晶屏散發著幽藍的光,映出王悅睫毛上沾著的晶瑩雨水,像掛著的細碎露珠。
“上個月安保系統升級后,這里是唯一沒有錄音功能的房間。”王悅微微顫抖的睫毛,讓我想起曾經在危險時刻,她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那堅定的眼神和無畏的身影,至今仍刻在我的腦海中。
陳雨突然把保溫壺重重地放在操作臺上,“咚”的一聲悶響,紅棗在壺底也跟著撞出悶響,她雙眼泛紅,激動地說:“上個月你胃出血住院,是我每天往重癥監護室送流食!”她的手有些顫抖,快速地扯開米色針織衫的扣子,露出鎖骨處那道淡粉色的燙傷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這壺茶要文火熬四個鐘頭,你知不知道......”看著那道疤痕,我的心一陣刺痛,回想起當時她為了給我做這壺茶,不小心被燙傷的場景,她卻只是笑著說不疼。
“我知道。”我伸手按住她顫抖的肩膀,觸感是她微微起伏的肌膚,虛擬屏投射的冷鏈運輸網紅光在地面投出血脈似的紋路,如蜿蜒的血絲。“去年冬天我被孫浩派的人堵在巷子里,是你舉著防狼噴霧沖進來。”操作臺散熱孔吹出溫熱的風,輕輕吹起她鬢角的碎發,那道疤是替我擋開水壺留下的,每當看到它,我的心都會揪緊。
王悅忽然摘下珍珠耳釘,“當”的一聲拍在控制面板上,金屬碰撞聲清脆刺耳,讓陳雨止住了抽泣。
王悅的這個動作,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我看到陳雨的身體微微一震,這細微的反應,顯示出她們之間那復雜又微妙的情感。
“上周三你在茶水間摔碎骨瓷杯,是因為看到我電腦里存的婚禮場地設計圖?”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哀怨,解開發髻,烏黑的頭發如瀑布般散落,黑發間藏著道三厘米的縫合傷疤。
“上季度并購案遇襲,這塊頭皮現在還長不出頭發。”王悅說起這些時,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苦澀,我仿佛又看到了當時那驚險的一幕,她為了保護我,頭部受傷,昏迷了好幾天,那時候我守在她的病床前,滿心的愧疚和擔憂。
我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胸口的電子監護貼片閃爍著微弱的光,“今早心跳過速報警兩次,林雪往我靜脈推了兩支營養劑。”指尖觸碰到王悅后頸的手術疤痕,那里的皮膚比別處涼半分,觸感冰涼,“陳雨,你熬的紅棗茶能補血,但王悅替我擋過子彈。”我的話一出口,陳雨的眼眶瞬間紅了,她低下頭,沉默不語,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暴雨砸在通風管道上的聲響忽然變得震耳欲聾,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
這嘈雜的雨聲,就像我此刻混亂的心情,在兩個深愛我的女人之間,我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這時,站在一旁的林雪輕輕嘆了口氣,小聲嘟囔著:“哎,這三個人的事兒,真讓人頭疼。陳雨那么溫柔體貼,這些年一直默默照顧湯總;王悅又這么勇敢,為湯總連命都可以不要。換做誰都難選啊。”林雪自己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她的前男友在兩人感情正濃時突然出國,毫無征兆地斷了聯系,這讓她對待感情變得格外謹慎和敏感。
所以她看到我在陳雨和王悅之間的糾結,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種難以抉擇的痛苦感同身受。
陳雨慢慢系回針織衫扣子,手指動作遲緩,保溫壺把手上的水漬在操作臺拖出蜿蜒水痕,像一條細長的蛇,她聲音有些哽咽地說:“下周我調去新加坡分公司。”她轉身時,發梢掃過門禁感應器,虹膜掃描的紅光在她眼里晃了晃,“杏仁要泡足六小時才不苦。”陳雨的背影顯得那么落寞,我看著她,心中滿是不舍,那些曾經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如電影般在我腦海中閃過。
王悅突然拽著我領帶,把我撞在服務器機柜上,薄荷香水混著血腥氣猛地沖進口腔,味道刺鼻。
她舌尖卷走我牙縫里殘留的止痛藥苦味,耳釘在控制臺磕出細密的震顫聲。
王悅的這個激烈的舉動,讓我感受到她內心的不安和對我的占有欲,她害怕失去我,就像我害怕失去她們任何一個一樣。
冷鏈地圖上十二個紅點突然開始瘋狂跳躍,吳峰的名字在加密頻道里彈出七次未接通訊,提示音尖銳刺耳。
在這緊張的時刻,我暫時拋開了情感的糾葛,全身心地投入到應對危機中,但我的心卻依然被陳雨和王悅的情感所牽絆。
“孫浩買了氰化物。”我在她唇齒間含混地說,虛擬屏自動調出跨境物流單,上面的文字在藍光下顯得格外清晰,“三天前他通過緬甸藥企訂購的工業原料,實際是制備毒劑的半成品。”
林雪的電話在第八次震動時被王悅按下免提,手機震動的聲音“嗡嗡”作響,文件傳輸進度條在頭頂爆出刺目藍光。
“孫浩控股的六個空殼公司正在同步注銷。”她冷冽的聲音混著鍵盤敲擊聲,“他準備用化工原料車撞擊我們冷鏈倉庫,制造毒劑泄漏事故。”
在這緊張的時刻,我大腦飛速運轉,不斷思考應對孫浩陰謀的策略。
我要統籌各方資源,制定詳細的防范計劃,與警方緊密合作,還要安撫公司員工的情緒,確保公司的正常運轉。
每一個決策都需要深思熟慮,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現差錯。
暴雨在凌晨三點十八分驟停,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
我站在市局經偵支隊監控室里,透過窗戶,看著二十輛警車閃爍著警燈,把孫浩的私人實驗室團團包圍。
他穿著防護服被拖出來時,右手還攥著半張燒毀的股權轉讓書,消防栓沖出的水流“嘩啦嘩啦”地把紙漿糊在他定制西裝前襟。
“他保險柜最底層有盒古巴雪茄。”林雪突然把平板電腦轉向我,放大的海關記錄顯示雪茄盒夾層藏著微型膠卷,“1957年產的鋁管包裝,正好能隔絕機場安檢的X光掃描。”
孫浩在被押上警車前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嘶啞難聽,潮濕的夜風卷著他的吼叫撞在防彈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兩個探員用力按住他肩膀時,有張泛黃的底片從他被扯破的袖口飄出來,膠卷邊緣沾著點暗褐色污漬,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從警局出來,坐在回公司的車上,我望著窗外,街道還殘留著暴雨后的痕跡,積水在路燈下閃爍。
我想著孫浩的陰謀雖然暫時被挫敗,但公司內部可能還隱藏著危機,那些孫浩安插的暗樁如同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
公司員工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有的可能會因為危機解除而放松警惕,有的則可能對未來感到擔憂。
而我,心中的情感矛盾卻絲毫沒有減輕。
回到公司,在茶水間,幾個同事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一個年輕的女同事皺著眉頭說:“我覺得陳雨多好啊,那么溫柔又細心,把湯總照顧得無微不至。王悅雖然勇敢,可總感覺太強勢了。”這個女同事自己性格溫柔內向,在感情中一直向往那種細水長流、溫柔體貼的呵護。
她曾經談過一場戀愛,男朋友對她很粗心,讓她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她更傾向于陳雨這種類型的女生。
另一個男同事搖搖頭反駁道:“話不能這么說,王悅那是真心愛湯總,關鍵時刻能為他擋子彈,這份勇氣可不是誰都有的。湯總夾在她們中間也挺難的。”這個男同事是個退伍軍人,他崇尚勇敢和忠誠,在部隊里經歷過生死考驗,所以他更看重王悅在危險時刻展現出的勇氣和對我的深情。
落地窗外飄著今年第一場雪時,我伸手抹掉鋼化玻璃上的霧氣,指尖觸碰到玻璃,冰涼刺骨,指紋在玻璃上拖出弧形水痕,倒映著身后辦公區此起彼伏的全息投影——十二塊不同時區的股票走勢圖正在空中拼成蔚藍的蜂巢結構。
“湯總,三號冷鏈倉的溫度傳感器又報警了。“實習生小跑著遞來平板,腳步急促,差點撞翻展示架,那座鍍金的年度最佳企業家獎杯晃了晃,底座上我的名字在射燈下泛著冷光。
我接過平板劃開警報記錄,王悅帶著柑橘香氣的影子從右側籠罩過來,香氣清新宜人。
她今天換了珍珠灰指甲油,指尖點在屏幕某處,指甲閃爍著光澤,“上個月新換的德國傳感芯片,抗干擾參數比舊款高37%。”她抽走我手里的觸控筆,在我袖口留下道淺金色劃痕,“但孫浩安插的暗樁還沒清干凈。”
茶水間的咖啡機忽然發出蒸汽噴涌的尖嘯聲,尖銳刺耳,正在給發財樹澆水的趙總手抖了抖。
這個曾經在董事會上摔我企劃書的男人,如今每次經過我辦公室都會把皮鞋踩得格外響亮——今早他甚至在走廊九十度鞠躬,后頸的贅肉在定制西裝領口勒出紅痕,那紅痕顯得格外刺眼。
“湯總!“林雪的高跟鞋敲擊聲混著文件袋摩擦聲由遠及近,她今天戴了新的藍寶石胸針,切割面折射的光斑跳到我領帶上,光斑閃爍不定。
“證監會剛通過我們的特別審查,孫浩通過離岸公司轉移的八億資金鏈......”她突然噤聲,目光落在我身后。
我心中疑惑,微微轉頭查看身后情況。
王悅正踮腳調整我后腦翹起的頭發,她手腕上的鉑金鏈子垂下來,蹭得我耳垂發癢,觸感輕柔。
三米外的綠植后面傳來壓抑的抽氣聲,三個抱著文件夾的新人躲在巴西木寬大葉片后,手機攝像頭閃爍的紅光在葉片間隙明明滅滅。
“讓他們拍。“我轉身時王悅的指尖擦過我喉結,她今天涂的唇膏是雪松味的,味道淡雅。
“上個月清理門戶時,市場部主管電腦里存著兩百多段監控錄像。”我故意提高音量,巴西木的葉子劇烈晃動起來,“現在那些視頻還在我加密硬盤里。”
茶水間傳來陶瓷杯碎裂的脆響,趙總額頭抵著自動販賣機打電話的背影僵了僵。
王悅忽然扳過我下巴,用擦過唇膏的拇指抹掉我衣領沾到的粉底,觸感輕柔。
“下午三點要和新加坡分部全息會議,陳雨昨天提交的供應鏈改革方案......”
落地窗外的雪下得更密了,我盯著空中某個跳動的數據節點,思緒有些紛亂。
“她上周寄來的杏仁茶配方,研發部做出了即溶裝。”喉結上下滾動時牽扯到埋在后頸的神經貼片,醫生上個月警告過這玩意兒的使用時限,“但熬煮溫度始終差兩度。”
王悅的呼吸突然滯了半拍。
她今天戴的耳墜是水滴形黑曜石,晃動的弧度比平時大0.3厘米——這是她緊張時的下意識動作。
去年冬天我們在曼谷遭遇持槍搶劫時,她耳墜晃動的幅度也是這個數值。
“湯總!“林雪突然把平板舉到我們中間,視頻會議界面里陳雨的新加坡工牌晃得人眼花,“三號冷鏈倉的異常溫度波動,對應的是三年前孫浩安插的采購主管的調崗記錄。”她指甲上的碎鉆在平板邊緣刮出細痕,“那批問題芯片的物流單顯示......”
我抬手關掉投影,蜂巢結構的數據圖在熄滅前最后閃爍的節點,正好是陳雨工牌上的員工編號。
王悅的香水味突然濃了幾分,她借著整理領帶的動作擋住林雪視線,指腹按在我鎖骨下方三厘米處——那里埋著心臟監護儀的微型電極。
落地窗倒影里,趙總正彎腰撿拾咖啡杯碎片,后腦勺的白發比上周多了一簇,顯得格外滄桑。
我數到第七片碎瓷時,掌心的神經貼片突然發出蜂鳴,尖銳刺耳,視網膜投影跳出紅色警告框:腦力超頻使用已超安全閾值。
“我去研發部試喝新配方。“王悅突然抽走我口袋里的止痛藥盒,她今天戴的尾戒在藥盒表面劃出新月形凹痕。
“新加坡的杏仁品種和華北不一樣,陳雨的配方可能需要......”
雪片撞在玻璃上的悶響吞沒了后半句話。
我摸到西裝內袋里的備用電極,金屬外殼上的劃痕是王悅上個月用瑞士軍刀刻的防偽標記,觸感粗糙。
空中某塊股票走勢圖突然扭曲成螺旋狀,這通常是腦力透支的前兆——但今天早上我才注射過新型營養劑。
“湯總,您臉色......“林雪伸手要按呼叫鈴,我側身時撞翻了展示架。
那座鍍金獎杯砸在地毯上的聲響像聲悶雷,底座背面露出半截燒焦的電路板——這是上周從孫浩保險柜繳獲的戰利品改造的。
王悅的高跟鞋聲停在五米外,她轉身時發梢揚起的氣流掀起桌上一份文件。
雪白的紙頁在空中翻卷,露出頁腳處陳雨的筆跡:杏仁要泡足六小時。
我彎腰撿紙時眼前突然炸開彩色噪點,視網膜投影的警告框滲出黑色黏液狀代碼。
“我去找醫療組!“林雪的腳步聲撞在走廊浮雕玻璃上,趙總驚慌失措的臉在玻璃另一面扭曲成滑稽的團塊。
王悅冰涼的手掌貼上我后頸時,神經貼片正好發出過載的焦糊味,氣味刺鼻。
落地窗外的雪變成垂直下落的銀色絲線,我數到第十三根時聽見加密頻道提示音。
視網膜角落跳動的未接來電顯示著陌生區號,來電時間正好是獎杯墜地的瞬間——而三分鐘前我剛確認過所有通訊線路都在監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