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電腦屏幕右下角跳出的23:47，額角突突跳動的血管在空調出風口那涼颼颼的風下格外明顯，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血管里血液快速流動的脈動。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王悅方才留下的咖啡杯，杯壁還殘留著她常用的茉莉香水味，那淡雅的香氣絲絲縷縷鉆進鼻腔。

“湯總，該換藥了。”

門鎖咔噠輕響，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脆，陳雨捧著醫藥箱的剪影被走廊燈光拉得老長，在地上投下一個瘦長的影子。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針織衫，那柔軟的質感看起來就很溫暖，發梢還沾著深秋的夜露，晶瑩的露珠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我下意識把鼠標移向加密文件夾，屏幕藍光映得她蹙起眉頭，那眉頭的褶皺都清晰可見：“又用那個能力了？”

“只是普通報表。”我笑著轉動轉椅，轉椅轉動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后頸卻傳來肌肉撕裂般的鈍痛，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狠狠揪著我的肌肉。

三天前在檔案室摔的那跤，讓襯衫領口下還纏著三層紗布，那紗布摸起來有些粗糙，貼著皮膚還有些許涼意。

陳雨熟練地拆開繃帶，碘伏棉球擦過傷口時帶起細碎刺痛，那刺痛感像小針在扎，讓我不由得微微皺眉。

她指尖的溫度讓我想起二十小時前——王悅站在這個位置，纖長指甲正敲擊著同樣的傷處：“聽說陳護士連你常去的健身房會員卡都辦好了？”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冷風卷著雪松香“呼”地闖入，那股冷風像冰刀一樣刮過臉頰。

王悅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停在玄關，手里文件袋在玻璃茶幾磕出脆響，那聲音清脆而響亮。

陳雨系繃帶的手指猛地收緊，我猝不及防倒吸冷氣，冷氣吸進喉嚨，涼涼的還有些刺痛。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王悅的紅唇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紅唇鮮艷欲滴，漆皮手套拂過陳雨剛放下的消炎藥，手套摩挲藥盒的聲音細微可聞，“湯總需要的話，我認識協和的神經科專家。”

我按住又要滲血的紗布苦笑：“陳雨只是……”

“鄰居嘛。”她截住話頭，羊絨大衣擦著我肩膀掠過，那柔軟的大衣擦過肩膀，癢癢的，在會客沙發揚起一陣香風，那香風帶著她獨特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就像三年前你幫我修打印機那樣，純屬鄰里互助？”

陳雨收拾藥箱的叮當聲突然變得很響，在安靜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當我第八次偷瞄王悅翻閱合同的側臉時，那側臉線條優美而冷峻，鋼筆突然在她指間轉出凌厲弧線：“城西物流園的數據異常，是孫浩的手筆吧？”她將平板推過來時，指甲在孫浩集團標志上劃出白痕，那白痕在黑色的標志上格外醒目，“吳峰昨天見了三家海外空殼公司代表。”

我閉眼讓意識沉入數據洪流，萬千數字在腦內分解重組，我仿佛能聽到數字們在腦海中碰撞、組合的聲音。

那種熟悉的灼燒感從太陽穴竄向后腦，像有一團火在腦袋里燃燒，視網膜上卻浮現出孫浩資金鏈的裂縫——七家關聯企業中有三家存在票據兌付風險。

“我們需要在周四前接觸信達貿易。”我揉著脹痛的眉心調出三維地圖，十二條運輸路線在虛擬屏上交織成網，那網閃爍著藍光，看起來神秘而復雜，“他們的冷鏈倉庫正好卡在孫浩的藥品運輸節點。”

王悅突然伸手蓋住我敲擊鍵盤的手背，她的手涼涼的，美甲上的碎鉆硌得我生疼，“你眼白有血絲。”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上次在酒店吐血的教訓還不夠？”

我反手扣住她欲抽離的指尖，她耳后淡粉倏然蔓延到鎖骨，那粉色像一抹云霞，“陳雨只是鄰居。”喉嚨泛起鐵銹味，那味道又腥又澀，我裝作吞咽咖啡壓了下去，“當年你說要站在最高處看風景，我答應過......”

警報聲驟響，那尖銳的警報聲像一把利劍，直直刺進耳朵，林雪抱著平板沖進來時，我腕上的智能手表正閃著每分鐘120次的心跳預警，手表震動的觸感強烈而急促。

“孫浩集團剛剛發布聲明，說我們醫療器械存在數據造假。”她將法院傳票拍在桌上，傳票拍在桌上的聲音沉悶而有力，鏡片后的眼睛卻盯著我和王悅交疊的手，“三家合作商要求終止協議。”

王悅觸電般抽回手，鮮紅甲油在傳票上敲出噠噠聲，那聲音急促而慌亂，“立刻啟動反壟斷訴訟預案，讓公關部把上月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認證書做成通稿。”她轉身時大衣下擺掃落咖啡杯，褐漬在陳雨留下的繃帶上暈開暗痕，那暗痕像一塊污漬，格外刺眼。

我在她們離開后癱進椅背，椅背的皮革觸感有些硬，咬碎藏在舌底的三粒止痛片，止痛片的苦味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

虛擬屏投射的熒光中，孫浩的運輸路線開始扭曲重組——就是現在！

當意識觸角纏上那個關鍵坐標時，鼻腔突然涌出溫熱液體，那溫熱的液體順著鼻腔流到嘴唇上，帶著一絲咸腥。

“湯總？湯總！”林雪的驚呼仿佛隔著海水傳來，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我抹了把鼻血，在徹底墜入黑暗前看到屏幕閃爍的郵件提示——信達貿易的簽約函，發件時間顯示是二十三分鐘后的00:09。

智能手表的震動貼著腕骨炸開，那震動讓腕骨都有些發麻，我盯著每分鐘120次的心跳數值在視網膜上投下淡藍色的殘影。

林雪遞來的冰鎮蘇打水在掌心凝結出水珠，水珠涼涼的，順著掌紋滲進紗布邊緣。

“這是第四家。”她將平板壓在我滲血的繃帶上，熒光照亮了財務報表里新添的注資記錄，平板的溫度有些涼，“鑫榮醫療凌晨發來合作意向書，他們想要冷鏈倉庫的優先使用權。”

玻璃幕墻外的晨霧正在消散，那晨霧像一層薄紗，慢慢被揭開，我數著對面寫字樓逐層亮起的燈光，燈光閃爍，像星星在眨眼，就像在數孫浩那些如多米諾骨牌般關聯的企業。

止痛片的苦味在齒縫間彌漫開來，指尖觸碰到鍵盤的瞬間，那種熟悉的神經灼燒感又順著脊椎蔓延上來，像電流在身體里亂竄。

王悅的香水味比她本人先到，那香水味優雅而迷人。

她把杏仁茶放在堆積如山的合同上，杯底壓住了信達貿易的違約函：“是陳雨送來的？”鎏金湯匙攪動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響悅耳動聽，“紅棗放得比醫院營養科還精準。”

我咽下喉嚨里的血腥氣，虛擬屏投射的光斑在王悅鎖骨處晃成破碎的星圖，那光斑閃爍不定。

她今天換了啞光口紅，唇紋里還沾著晨會時的硝煙味——法務部剛撕開孫浩的專利壁壘，此刻會議室里應該還飄著咖啡漬和A4紙殘骸，那淡淡的硝煙味中夾雜著咖啡的香氣和紙張的味道。

“吳峰在找中間人。”我在三維地圖上劃出紅色虛線，冷鏈運輸網的缺口處跳出十二個閃爍的坐標，那坐標閃爍的光芒像信號燈。

“他手里有孫浩洗錢的證據鏈。”

“所以這就是你通宵解碼境外服務器的理由？”王悅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拇指擦過結痂的嘴角，她的拇指有些粗糙。

她指腹的溫度讓我想起昨夜暈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監控畫面里孫浩摔碎第五個煙灰缸，飛濺的玻璃渣在吳峰皮鞋上劃出細痕，那玻璃渣飛濺的聲音尖銳刺耳。

林雪的驚呼和心臟監護儀的警報同時響起時，我正把加密郵件拖進粉碎程序。

孫浩的海外賬戶流水在視網膜上分解成綠色數據流，那種顱內高壓的痛感就像有人把螺絲刀插進了前額葉，疼得我眼前發黑。

“湯總！”林雪在我栽向鍵盤時扶住了我，鼻腔涌出的血滴在空格鍵上洇成暗紅色的花，那血花觸目驚心。

王悅的羊絨披肩帶著雪松香罩了下來，披肩柔軟而溫暖，我卻看見她的珍珠耳釘在晃動——不對，是我的視野在抽搐。

陳雨沖進來時撞翻了移動輸液架，葡萄糖液在地毯上漫成詭異的鏡面，那液體流動的聲音細微而雜亂。

她攥著心電圖報告的手指關節發白：“室性早搏三次！你當自己是超人嗎？”

我扯掉心率監測貼片笑了起來，帶血的泡沫濺在王悅手包的鱷魚紋路上，那泡沫帶著血腥的味道。

虛擬屏突然彈出七條跨國視頻請求，想起之前分析孫浩資金鏈時，有海外資金的流動異常，我懷疑與某些海外金融機構有關，果不其然，瑞士銀行的防彈玻璃會議室里，孫浩的合伙人們正在扯松領帶，那會議室看起來奢華而神秘。

“勞駕。”我沖陳雨晃晃纏著留置針的手，“幫我把投影儀打開。”

當第十三個紅點在地圖上熄滅時，吳峰的匿名號碼在暗網上線。

我咬碎第三粒硝酸甘油片，看著孫浩集團股票K線圖在眼前裂成蛛網，那蛛網般的線條讓人頭暈目眩。

王悅的冷笑混著鍵盤敲擊聲格外清晰：“他撐不過今晚的做空潮。”

陳雨突然把中藥保溫杯砸在會議桌上，當歸的苦澀瞬間蓋過了咖啡香，那苦澀的味道直鉆鼻腔。

“四十個小時，”她指著心電監護儀上的時間戳，“你管這叫戰略布局？”

王悅旋轉座椅的聲響像子彈上膛，那聲音干脆利落。

她撫平套裙褶皺起身時，高跟鞋跟碾碎了地上的玻璃藥瓶：“陳小姐的醫護守則里，是不是忘了寫‘別對患者動心’這條？”

我伸手去夠水杯的動作定格在空氣中。

陳雨的白大褂下露出健身房會員卡邊緣，王悅的漆皮手套正按著那天被我扯松的襯衫紐扣。

兩種截然不同的香氣在中央空調出風口交鋒，像兩股對沖的資本洪流，那香氣相互交織、碰撞。

“湯文需要的不是二十四小時監護儀。”王悅將收購協議拍在陳雨帶來的CT片上，“是能托起野心的支點。”

陳雨突然笑了。

她解開護士帽，發間落下的銀杏葉正掉在我拆開的法院傳票上：“那王總監不如解釋下，為什么他每次用腦過度都會去你公寓樓下便利店買止痛藥？”

此刻，我在復雜的感情和商業事務中感到疲憊和不安，手機突然響起，警報器又響了，這次是孫浩的越洋電話。

我按下免提鍵時，聽見他摔碎第八個煙灰缸：“你以為策反吳峰就能贏？”背景音里傳來文件粉碎機的轟鳴，“明天這個時候，你的小情人就該在證監會喝茶了。”

王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肩膀，那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陳雨拔針頭時帶起一串血珠。

我看著視頻會議界面里陸續亮起的綠燈，突然發現疼痛閾值真是個有趣的東西——當林雪把第十二份解約撤銷函塞進碎紙機時，太陽穴的鈍痛居然變成了某種快意的震顫。

落地窗外的城市燈火開始扭曲成梵高筆下的星空，我知道這是腦力透支的預警。

但信達貿易的簽章正穿透視網膜灼燒神經，那抹朱紅比陳雨留在紗布上的唇印更鮮艷，比王悅摔門而去時耳尖的緋色更滾燙。

當陳雨把辭職報告拍在收購協議上時，王悅剛扯斷第三條珍珠項鏈。

我數著地上亂滾的珍珠，突然想起三年前修打印機那晚，她白大褂口袋里掉出的健身會所宣傳單——原來有些伏筆埋得比孫浩的洗錢渠道還深。

我這么不顧身體地投入工作，是因為曾經有過一次失敗的商業競爭，那次失敗讓我失去了很多，我不想再經歷那樣的痛苦，所以這次我必須成功，不容有失。

即便我知道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但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