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朕的母親如何?
- 劉協:待朕看看爾等的下場!
- 秋郢
- 2192字
- 2025-03-28 07:00:00
按照后漢的一貫故事,在劉協即位、太后駕崩之后,就該有昔年王美人身邊的宦者、宮人等,或者是王美人的親屬之類,向天子揭露內情,幫天子補全孝道之余,自身也獲得豐厚的獎賞。
可是,伴隨劉協即位的,乃是盡誅宦官、董卓肆虐、關東起兵、西遷長安等一系列動蕩,而宮內舊人也為之一空,至今還沒人向劉協上書。
以至于現在,劉諧想知道一些王美人的舊事,都不知道找誰。
“或可詢于黃門令苗祀。”伏壽建議道。
黃門令秩六百石,統轄宮中宦者。如今宮中沒有兩千石的太后長樂三卿、皇后大常秋,又禁設掌侍天子左右的比千石中常侍、六百石小黃門,黃門令苗祀即為宦者中的第一人。
伏壽不確定苗祀是否知道什么。但她入掖庭之初,苗祀即為黃門令,從年齡上看,肯定侍奉過先帝不少年頭。
劉諧從善如流,派阿蘋前往宦者署召見,很快就把黃門令苗祀帶到了溫室。
待他伏地拜見之后,劉諧問他道:“你可是先帝跟前的舊人么?”
“回稟陛下,奴婢是建寧三年入宮,熹平五年為比百石中黃門冗從,后為比三百石中黃門,給事禁中,侍奉先帝整整二十余年。”
孝靈先帝去世時,劉諧只有十歲。也就是說,這苗祀必然見過王美人,知道一些舊事……
劉諧心中了然,一問之下,苗祀果然回答道:
“夫人聰慧過人,容貌出眾,深得先帝之寵愛,奴婢如何不知?惜當時尚為冗從,未能在先帝、夫人跟前侍奉。”
“陛下問及舊事,奴婢沒有親見。只聽說夫人誕下陛下后,陛下甚是喜悅,擬擇取吉日,晉升夫人為貴人,夫人卻在分娩三月后突然薨逝。”
“可是何太后?”
“宮中確有此類傳言。然實情如何,奴婢不知,也不敢以虛言蒙蔽陛下、貴人。”
這倒是個謹慎的。換了另一個宦者,如遺臭后世的十常侍之類,早就順著天子的心意來稟報了。
哪怕沒有事實,也會捏造內情以矜伐己功,邀取幸進。
劉諧心中頗為滿意,又問他道:“前年宮中遭兵,宦者死傷殆盡,你是如何脫難的?”
“此皆賴先帝之庇佑,”說起這件事,苗祀的臉色也有所變化:
“先帝駕崩后,諸常侍與小黃門蹇碩爭斗甚烈,奴婢不愿卷入,自請為先帝守靈,遂增秩為六百石,為先帝陵園令,事發(fā)時未在雒陽宮中。”
陵園令掌守陵園,按時掃除。雖為六百石,但比起同為六百石的小黃門,簡直是天淵之別。
畢竟宦官這種身份,其權勢、地位完全取決于天子,離天子越近,權勢就越大。
有先帝的信重,小黃門蹇碩,一個人即可與十常侍抗衡,甚至威壓大將軍何進。而苗祀這陵園令,那根本就是和自愿流放差不多了。
一旁侍奉的侍女阿蘋,忽然在伏壽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伏壽看了看劉諧,得他點頭認可,向苗祀問道:“故東阿侯苗光,與苗令可有所關聯?”
“回貴人,乃是奴婢的族祖……奴婢自小家貧無依,遂效仿族祖入宮侍奉。”
“原來如此。”伏壽微微頷首。
等到苗祀離去,她向劉諧解釋道:“東阿侯苗光,是孝順皇帝時的中黃門。因擁立保駕的功勞,與其余十八名宦者一同封侯,號‘十九侯’。”
“但諸人大多恃功而驕,橫行不法,紛紛奪爵歸田,乃至被誅身死。苗光卻以守法謙退,爵位至今承襲。”
劉諧頷首:“如貴人所言,這苗祀頗得家風,合該為黃門令。”
“陛下英明。此人可為陛下用之。”伏壽附和著說道。
這苗祀家風與她家的家風相似,頗合她的心思。
想來也只有這樣的宦者,才能得到王允等朝臣的寬恕和認同,擔任黃門令這樣的宦者重職。
……,……
四天后的望日大朝,雖為天子大會群臣之禮,但與劉諧這個天子,其實沒太大的干系。
一應的禮儀流程和布置,參與的朝臣名單等,都有司徒兼尚書令王允安排;劉諧要做的事情并不多,點頭應諾即可,倒是蔡邕趁著便利,提前教導了不少禮儀。
需要調整職務、或者用以酬功的州郡地方長吏,由王允和董卓議定之后,尚書臺會直接用印,而后下達策書、印綬等。
此所謂“承制策命”,是天子未親政之前,朝廷通常的運行方式。
冊封的通侯、關內侯,以及中樞三公、九卿等,亦由兩人議定。相關的詔書,自是需要用到劉協的皇帝行璽。但天子六璽、皇帝符節(jié)都在尚書臺,同樣可以便宜行事,無須經過劉諧。
也就是說,劉諧現在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情。
之所以要把一些封賞放在大朝上,由他在名義上作為主持,由諸多朝臣在場作為見證,不過是為了更加彰示莊重,也更加顯出排場。
而這樣的大朝會,也不需要每月例行召開,有時半年都不見得有一次。其名稱叫做朔望大朝,只是由于在召開時,通常會選定最近的朔日或望日而已。
劉諧想要做什么的話,就一定要抓住這難得的時機……
宣室殿是未央宮最大的正殿,東西長五十丈,南北寬十五丈,和劉諧在現代旅游時見過的故宮太和殿相比,幾乎大了整整一倍。
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如今尚余古代的饗禮之制,需要在殿中設置席位,大饗群臣,于是宮殿也不得不建得更大一些。
依饗禮三獻三祚,并酬賞諸立功朝臣、將吏之后,劉諧望著殿中群臣,又看了看分居兩旁側位的太師董卓、司徒王允、司空種拂,忽然作抽泣之狀,并舉起衣袖擦拭淚痕。
離得最近的董卓眉頭微皺,這可不是事先議定好的狀況。
他下意識的按向了腰間佩劍。
前排中二千石的諸特進、諸九卿、諸將軍、執(zhí)金吾、京兆尹,以及二千石將作大匠劉艾,三獨座之司隸校尉劉囂、御史中丞皇甫嵩等,見到董卓的動作,紛紛停止了酬答,頗有人變了臉色。
董卓有劍履上殿的特權,之前集群臣而會,曾有殿中殺人之前科。
不知道這次,又是哪位朝臣犯了忌諱么?
他們這一靜下來,第二排的比二千石諸光祿大夫、諸侍中、中郎將、三都尉、五校尉、諸朝侯等,也跟著停止了動作。而后又影響到更后面的其他朝臣。
整個宣室殿內,喧鬧的氣氛漸漸平息,直至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