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個硬骨頭，多的一句話不說！”

刑部的大牢里，云青走出牢房，接過一旁太監遞過來的一塊絲綢，擦了擦濺到手上的血跡，把姜武的供詞扔到了老太監懷里，“這是他交代的全部內容，現在人已經昏過去了，麻煩公公把這份供詞帶給陛下一看！”

“這是老奴應該做的！”

老太監也不打開，沖著云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轉身就快步離開了。一邊往外走，他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只看著這位云王殿下審問犯人的手段，他都覺得殘忍，更別說受刑的姜武了。能撐這么長時間，這姜武也是條漢子。

“把他放下來吧！給他多上點吃的喝的供著，把他給我看好了，千萬別死了！”

“是！”

幾名獄卒恭敬地行了一禮，兩人去拿吃食，另外幾人負責輪流看管著姜武。云青則是拿著姜武交代的那些事情，轉身離開了刑部大牢。在這種地方待久了，總感覺心里會出什么問題！

“唉！全是一些沒什么價值的廢話！”

坐在馬車上，云青看著手里姜武交代的東西，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姜武敢孤身一人來到敵國，派人刺殺敵國親王。不說腦子好不好使，骨頭是真硬。一直到昏死過去，姜武都只交代了一些小魚小蝦出來。

云青看著手里的名單，冷笑一聲。他可不相信，姜武能聯系上的人就這么大貓小貓三兩只。究竟是他不知道，不想說，還是不敢說呢？

“那就讓我看看，你們能藏到什么時候！最好，別讓我把你們揪出來！”

……

“陛下，這就是云王殿下審問賊人姜武的結果！”

“你先退下吧！”

“是！”

等老太監退下后，云君鴻拿起了姜武交代的事情。只看了一眼，云君鴻就冷笑一聲，扔在一邊不再看了。

“斷尾求生？倒是打得好算盤！”

“朕倒要看看，你們舍棄這么多棋子，到底要保住誰！”

……

“福伯，名單上那些人都派人監視好了嗎？”

“嗯！”

福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名單上都只是些低級官員，想監視起來也不是什么難事。為了保證我們的人手不被發現，我還特意調遣了一些林部的人協助他們。”

“那就好！”

云青點了點頭，福伯辦事，他是放心的。自他小時候福伯就已經是家中的管家了，他當了這個王爺以后，福伯更是對王府上下大大小小的每一件事，全都盡心盡力，親歷親為。可以說，整個云王府，除了姜寧以外，福伯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尤其是這幾個人，一定要給我看死！”

“我知道了！”

福伯點頭應是，既然云青特意交代，那他肯定要再重新安排一下監視這人的人選。萬一因為他安排的人辦事不力，暴露了或是讓對方離開了監視的范圍，那他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等福伯離開后，云青來到書房，開始仔細思索接下來如何行事。

姜武交代的那些官員品階都不高，正六品的武庫中尚屬令陸通，已經是那些人當中品階較高的了。而且，作為武庫官員，陸通能接觸到甲胄，并將其偷運出來，也是最有可能的。

除了武庫中尚屬令陸通以外，還有幾個人也能接觸到甲胄。就比如軍器監的那幾位官員。正八品的甲坊署令，正九品的甲坊署丞，他們都是能接觸到甲胄，負責出納甲胄的人。還有弩坊署的官員，他們就能接觸到各種兵器。

軍器監下屬四個部門，兩個都出現了問題。云青不相信，軍器監的兩位長官會和此事毫無關系。就算真沒有關系，兵器甲胄被人偷出來還不知道，也足夠給他們判個死罪了！

而且，據云青所知，軍器監的兩位最高長官身后還有地位更高的人。沒貴人扶持的話，軍器監這個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穩的。那么，半個軍器監都出現問題了，那那些人會是干凈的嗎？

“嘖！”

云青揉了揉太陽穴，給云君鴻當這個親王，真是倒了大霉了！要沒當這個親王，他早就買個莊園，當富家翁去了！真是，遇人不淑啊！

……

“這群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是被那個姓云的查到我們頭上，怕是要麻煩了！”

“你去，把那幾個人弄到城外，做成馬匪截殺吧！”

“是，老爺！”

……

“老爺，你這么著急干什么呢？咱們家這么多東西，難道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誒呀，我的夫人！”

陸通看著和自己相濡以沫半輩子的夫人，苦著臉說道：“別說這些東西了，要是咱們再不走，連腦袋都要保不住了！”

“啊？老爺，你做了什么事了？”

“私自挪用甲胄，被人用來刺殺當朝親王！你說，我們還能有活路嗎！”

“啊？！”

陸夫人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你，你，你！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你，你，你！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啊！”

“夫人，我……”

陸通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不過一個六品官，別說自己了，就算自己那兩位頂頭上司也不過四品官，是一枚棋子而已。自己的生死，哪由得上自己說了算啊！

“先不說這些了！”

陸夫人顯然也不是什么只會撒潑的鄉野村婦，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在陸通身前轉了兩圈，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老爺，憑那位王爺的手段，我們兩個能跑得掉嗎？”

“而且，就算我們僥幸跑掉，你背后那位大人會放過我們嗎？”

“夫人放心，我早有準備！”

能在京城坐上六品官，陸通也不是什么傻子。早在第一次被邀請到那位大人府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為自己謀好了后路了。他早知道與虎謀皮的后果，又怎么會把身家性命全寄托到別人身上呢？

“夫人請看！”

陸通低喝一聲，眉頭一皺，五官迅速變化，整張臉立刻變作了另一模樣。陸夫人嚇了一跳，后退一步，指著陸通結結巴巴地說道：“老爺，你，你，你……”

“夫人放心，我還是陸通！”

陸通握住妻子的手，感受著丈夫手心熟悉的溫度，陸夫人這才平靜了幾分。她臉上仍有幾分驚魂未定的感覺，開口問道：“老爺，你這是什么妖法？”

“夫人可還記得，我去年飼養了幾只鴷（啄木鳥）？”

“自是記得的，老爺還時常叮囑，每日將丹砂大青拌粟、飯或米喂它，足足喂了一年。今年，老爺卻把它們……”

說到這里，陸夫人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捂著嘴說道：“也就是說，老爺你……”

“沒錯，將它們去毛搗爛后，加上雄黃，做成藥丸，每日清晨和水吞服一粒，就可以如此改頭換面了！”

陸通得意地點了點頭，這種方法，還是他花大價錢從一個優伶手里買到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等我們混出城去，夫人也服上幾顆，我們就安全無虞了！”

“可是！”

陸夫人咬著嘴唇，皺緊了眉頭，表情仍舊有些糾結，“老爺，你這東西，吃了以后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啊？”

“誒喲，我的夫人！我們現在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哪里還有資格管什么副作用之類的！”

雖然陸通這樣說，陸夫人還是一臉抗拒地看著他遞過來的藥丸。作為一名女子，愛美的女子。這種影響容貌的藥丸，而且還不確定影響是好還是壞的藥丸，她打心底里抗拒。

……

“怪不得王爺讓我們盯緊了這個叫陸通的，還真有些手段啊！”

“嘖！你聽說過這種改頭換面的手段沒？”

“我還真沒聽說過，不過，怎么看都會有副作用出現吧！沒準，過些年這位陸夫人吃了，過些年就變成你家村頭王寡婦那模樣了！”

“滾滾滾，你少惡心老子！趕緊把這幅畫像拿回王府去，我去繼續盯著！”

想到自家村子里村頭王寡婦的模樣，黑衣人就忍不住一哆嗦，差點一個沒站穩從房上摔下來。看著嬉皮笑臉的同伴，他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