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鋪后院的酸臭味被硫磺味蓋了過去。艾倫蹲在淬火桶旁，短劍尖戳著塊發黑的龍血礦渣，暗紅色碎屑在桶底泛著金紋。湯姆縮在熔爐后面擦劍，學徒袍下擺沾著昨夜清剿獸人時濺的黑血，擦兩下就抬頭瞄一眼角落——卡爾佝僂在陰影里，白發垂到膝蓋，右手攥著個裂口的琉璃瓶，瓶底還剩半滴暗紅液體。

“瘸子巴頓說西街藥鋪進了批熒光菇……”湯姆剛開口就被格魯的咆哮打斷。

“閉嘴！老子耳朵都快被酸雨蝕聾了！”盾戰士掄起塔盾砸向鐵砧，鑲銅釘刮飛三顆火星，“這破盾補了三天還漏風！老酒鬼你熔的是泥巴？”

霍克從地窖探出油光锃亮的腦袋，獨眼瞪著格魯：“再嚷嚷就把你塞爐子里當柴燒！”鐵鉗夾起塊燒紅的礦渣按進醋桶，滋啦騰起的紫煙里浮出龍鱗紋路，“龍血礦渣摻了腐菌，能補上就不錯了！”

艾倫突然站起身，靴底碾碎滾到腳邊的炭渣：“卡爾，你手里拿的什么？”

牧師肩膀一顫，琉璃瓶“當啷”掉進草堆。莉婭的箭尖瞬間抵住他后頸：“教會圣水？”

“比那更糟?！卑瑐愑脛η侍糸_草葉，瓶口殘留的黏液在月光下泛著黑光，“邪神之血。上周礦井清剿時少了一瓶?！?

卡爾扯開領口，鎖骨處的渡鴉烙印爬滿蛛網狀黑紋：“壽命……只剩三個月……”他右眼繃帶滲出膿血，“第七試驗場在矮人城邦的冰晶石里摻了腐菌……”

格魯一腳踹翻裝酸囊的木箱：“你他媽找死！上個月地精突襲就是這玩意引來的！”鑲銀靴子碾碎兩顆滾落的酸囊，紫煙“噗”地竄起，“老子現在就……”

“閉嘴?！卑瑐悇η蕶M在格魯胸前，“去地窖拿三塊龍血礦，要霍克上周提純的?！?

盾戰士的絡腮胡抖了抖：“憑啥聽你的？這神棍……”

“就憑你上個月偷熔了老子的劍鞘！”霍克掄錘砸穿地磚，露出底下生銹的鐵盒，“菜鳥，呼吸法逆轉第三式！”

卡爾突然暴起，白發無風自動，黑焰從指縫竄出：“別過來！”木杖橫掃燒焦半片墻皮，“我能控制……咳咳……”

莉婭的破甲箭擦著他耳際釘入梁柱，箭羽熒光粉照亮瓶底刻痕——扭曲的獸爪紋與古龍鱗片裂痕一致。

艾倫反手甩出酸液瓶砸向黑焰中心，紫霧“滋啦”中和了部分能量：“湯姆！龍血礦！”

學徒少年連滾帶爬撲向地窖，懷里的礦石袋“嘩啦”散落。格魯罵咧咧地用塔盾拍飛兩塊，鑲銅釘刮出火星：“這玩意比地精膽囊還燙！”

“放他胸口！”霍克獨臂掄錘逼退黑焰，“用你的血當導體！”

艾倫割破掌心按在礦石上，淡金血液順著紋路滲入卡爾衣襟。牧師突然慘叫，白發以肉眼可見速度變黑，潰爛的皮膚下凸起龍鱗狀硬塊。

“按住他！”莉婭箭尖挑斷三根房梁繩索，腐木“轟隆”砸塌半邊屋頂。月光漏進來照在卡爾臉上——右眼繃帶崩裂，瞳孔縮成暗金色豎線。

格魯用盾面壓住卡爾左肩：“這孫子要變怪物了！”

“是古龍血脈反噬?！被艨髓F鉗撬開卡爾牙關，灌進半瓶狗頭人尿，“二十年前礦井塌方……你爹也……”

黑焰驟然收縮，卡爾癱在瓦礫堆里喘息，指縫漏出的血珠在龍血礦表面燙出小孔：“第七試驗場……用我的血喂龍……”

艾倫劍尖抵住他咽喉：“還有多少瓶邪神之血？”

“最后半滴……在矮人城邦的……”卡爾劇烈咳嗽，黑血濺上莉婭的箭袋，“他們用冰晶石當誘餌……”

湯姆突然尖叫著指向窗外。五支淬毒弩箭“哆哆”釘入門框，尾羽纏著的布條印著獸爪紋。腐臭味混著硫磺氣從街角涌來。

“教會清剿隊！”格魯掄起塔盾撞開后門，“老子受夠擦屁股了！”

艾倫拽住他護頸：“從染坊暗道走，東側第三個腌缸底下。”轉頭踹醒哆嗦的湯姆，“去酒窖點燃酸液桶，延時半刻鐘?！?

莉婭搭箭瞄準巷口晃動的黑影：“他們帶著嗅探犬，卡爾的血……”

“用這個?！被艨怂韷K發霉的獸人皮，“泡過地精尿，夠那幫孫子聞半天！”

眾人貼著發霉的墻根移動時，卡爾的白發掃過艾倫手腕：“新大陸……祭壇需要古龍血……我的時間不夠……”

“省點力氣。”艾倫反手將最后塊龍血礦塞進他懷里，“瘸子巴頓說黑市流出批矮人貨，明天……”

爆炸聲突然從鐵匠鋪方向傳來，紫光照亮半條街。格魯罵咧咧地撞開暗門：“老子的麥酒全完了！”

暗道盡頭連通屠宰場后院，酸臭味混著血腥氣刺鼻。莉婭箭尖挑起地上一串黏液：“獸人偵察兵，不到兩小時?！?

卡爾木杖突然燃起黑焰，燒焦了黏液中的熒光菌絲：“他們在找……咳……我的血……”

“閉嘴！”格魯一盾牌拍碎試圖鉆出地縫的嗜血蠅，“菜鳥，現在去哪？”

艾倫扯開皮甲暗袋，三枚渡鴉紋章銀幣叮當落地：“瘸子巴頓的線人說教會運囚車往西街……”

湯姆抱著酸液罐踉蹌跟上：“艾倫先生！礦石……礦石在發燙！”

卡爾突然拽住少年手腕，潰爛的指尖在礦石表面劃出血符：“古龍冢的入口……在獸人營地底下……”

霍克獨眼瞪得充血：“你他媽早不說？”

“代價……”牧師白發垂落遮住臉龐，“三個月壽命換三秒鐘預言……”

西街石板路被酸雨蝕出蜂窩狀小坑。艾倫貼著肉鋪陰影移動，短劍鞘戳了戳格魯盾牌內側：“等囚車經過第三個路口，你撞翻左側車輪?！?

“老子又不是地精推車！”盾戰士罵咧咧地灌了口劣酒，“事后得加錢！”

莉婭突然旋身拉弓，破甲箭貫穿屋檐下的黑影。穿教會鎖子甲的尸體栽進臭水溝，手里還攥著發光的傳訊卷軸。

“崗哨增援?！笨柨瘸鰩П暮谘?，“還?！叻昼姟?

囚車的鐵鏈“嘩啦”聲從街角傳來時，湯姆哆嗦著點燃火把?；鸸庥吵龌\子里蜷縮的獸人——脖頸烙著發光的“VII”，爪刃纏著渡鴉紋章的布條。

“就是現在！”艾倫劍鞘重擊格魯后腰。

盾戰士咆哮著撞向囚車，塔盾鑲銀邊角刮碎木輪輻條?；\門崩裂的瞬間，獸人囚犯突然暴起，利爪直取格魯咽喉——

“鐺！”莉婭的箭矢擊偏爪刃，卡爾的黑焰同時吞沒獸人右臂。艾倫趁機短劍刺入其腋下，劍柄傳來的震顫感與龍血礦共鳴。

“說！第七試驗場在哪？”格魯用盾面壓碎獸人膝蓋。

囚犯黃綠色瞳孔縮成豎線，嘴角淌出黑血：“血肉……熔爐……新大陸……”喉骨突然“咔嚓”扭斷。

卡爾木杖戳了戳尸體：“自毀符文……教會高級試驗品……”

東邊天際泛起魚肚白時，眾人癱坐在染坊地窖?；艨擞描F鉗撥弄繳獲的獸人爪刃：“這玩意值二十銀幣，夠修老子的熔爐了。”

艾倫擦拭著劍柄裂縫，系統面板在眼角閃過：【基礎劍術：40/100】。昨夜揮劍十七次，進度條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