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蹲在坤寧宮后院的藥圃里，指尖碾碎一片枯黃的艾葉。泥土里滲著黑褐色的藥渣，腐臭味讓他想起解剖課上打開的結核病灶。

“五殿下，娘娘又咳血了！“宮女跌跌撞撞跑來，裙角沾著星點血沫。朱橚抄起裝滿器械的樟木箱狂奔，腰間的聽診器撞在宮燈上叮當作響。

推開雕花木門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馬皇后斜倚在青鸞繡枕上，嘴角蜿蜒的血痕染紅了素白中衣。朱元璋正用龍袍袖子給她擦汗，明黃緞面洇開大片暗紅。

“讓開！“朱橚擠開跪了滿地的太醫，鑷子夾著酒精棉球就要探向皇后口腔。

“逆子！“朱元璋的護甲掐住他手腕，“你要對皇后做什么？“

“看痰辨癥。“朱橚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皿，“母后吐的是鐵銹色血痰，這是大葉性肺炎的征兆。“他說著摸出個竹筒制成的簡易顯微鏡，“父皇請看，這些就是噬人肺腑的邪祟。“

朱元璋湊近目鏡的瞬間，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千萬只鏈狀球菌正在血液中蠕動，宛如陰兵過境。

“此物...此物可能祛除？“

“需用青霉素。“朱橚從藥箱底層掏出青瓷小罐，“這是兒臣用霉豆腐提取的......“

話音未落，竹的機械音在梁上響起：「警告，宿主即將突破臨界治療量」

馬皇后突然劇烈抽搐，指甲抓破了錦被里的棉絮。朱橚顧不得許多，扯開皇后衣襟將聽診器按上心口。當啷一聲，朱元璋的佩劍架在他頸間。

“父皇，兒臣若有三心，愿受凌遲！“朱橚額頭抵著劍鋒，“但此刻每息都關乎母后生死！“

劍身微微顫抖。在朱元璋遲疑的剎那，朱橚已經完成心音聽診：“左肺濕羅音！竹，準備霧化吸入！“

生化人如鬼魅般飄落，納米材料幻化的道袍驚得太醫們連連叩首。機械臂展開成折疊床，青霉素霧劑隨著蒸汽升騰。馬皇后青紫的唇色稍褪，朱元璋的劍尖終于垂地。

子時三刻，當第一縷晨曦穿透窗欞，竹的瞳孔突然亮起紅光：「基因鏈開始坍縮」

“加大劑量！“朱橚去抓青蒿素注射液，卻發現藥箱被無形力量鎖住。竹的機械手按住他的腕脈：「超額治療將導致甲型流感提前爆發，應天府會死十萬人」

朱橚的手僵在半空。床榻上傳來馬皇后虛弱的笑聲：“老五，娘夢見雄英在云海里放紙鳶......“

洪武十五年八月丙戌，坤寧宮的梧桐落了第一片黃葉。馬皇后咽氣時，朱橚懷中的玉觀音突然滾燙。他奔出宮門，看見城南朱家村方向升起淡金色光柱——新生的女嬰正在啼哭，眉心一點朱砂痣與皇后臨終消散的胎記分毫不差。

竹的機械臂遞來基因圖譜：「克隆體JZ-001已激活，超額生命值完成量子轉移」

朱元璋的慟哭響徹奉天殿時，朱橚正把聽診器埋進御花園的桃樹下。泥土覆蓋銅制聽筒的瞬間，他聽見地底傳來微弱的心跳聲——那是二十年后的仁宗皇帝在母體中第一次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