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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親軍

  • 玉華真仙
  • 別夏迎秋
  • 2561字
  • 2025-03-16 20:00:00

單隊正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陳順,側(cè)頭微微示意。

位于他左手邊的馬源立刻翻身下馬,大步上前,將陳順拖回騎隊之中。

馬源在陳順腰間的兜囊里摸索了半晌,終于掏出了一粒殷紅如血的丹丸。

他將丹丸掰成兩半,撬開陳順牙關(guān)塞入半粒,隨后走回原位,把另半粒丹丸喂給自己的戰(zhàn)馬,這才翻身上鞍,靜坐不動。

單隊正目視前方,屏息凝神,耐著性子等候了許久,才見到一人一騎施施然從密林深處緩步而出。

那神駿白馬望見地上矮漢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先是昂首挺胸,歡快地嘶鳴幾聲,接著又轉(zhuǎn)過頭來,親昵地蹭著主人的袖袍。

單隊正盼得正主現(xiàn)身,心頭一緊,連忙凝神以對。

只見一位風姿秀徹的年輕人安然端坐于高頭白馬之上。

其人氣宇軒昂,容止不凡,一襲素白衣袍在燦陽映照下,與身下白馬共同泛動著熠熠光華,一時之間,竟令人不敢逼視。

單隊正見識廣博,僅看來人這份超然氣度,及坐騎上配備的紫韁玉勒、金鞍華飾,便知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心中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當即策馬上前,抱拳施禮,恭聲道:“在下單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顧惟清端坐馬上,目光平靜如水,打量著眼前這位闊面濃須、五官端正的中年甲士。

只見他渾身披掛嚴整,外罩鐵鎖甲衣,腳踩厚底重靴,一柄寬刃長刀斜掛在馬鞍得勝勾上,望之驍勇悍猛。

“免貴姓顧。”顧惟清微笑答道。

這些人甲胄裝扮雖與明壁軍略有差異,但整體風格并無不同,顯然自關(guān)內(nèi)而來。

他前日還與秦瑛談及關(guān)內(nèi)久無音信之事,未曾想今日便見到了故土來人。

雖然初次相遇的印象不佳,手下人劫掠不成反被制伏,但單宏此刻態(tài)度尚算恭敬,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要給。

單宏聽聞他姓顧,心頭登時一凜,暗道,莫非是那位之后?

他當年有幸遠遠見過那位一面,此刻仔細端詳眼前年輕人眉宇間的英氣與從容神韻,竟是越看越覺相像,語氣中不免更加恭敬:“原來是顧公子當面,末將有禮了。”

顧惟清聽他話音,眉峰一挑,心中明了,眼前之人確是故土來客。

他拱手回禮,聲音清朗:“不知諸位是從何處而來?”

“稟顧公子,”單宏正色回答,腰桿挺得更直,“末將乃是克武城人士,暫任克武城鎮(zhèn)守將軍府,禁衛(wèi)親軍,卯隊隊正。”

顧惟清略感詫異,此人竟是克武城軍士,這倒有些出乎意料。

他本以為,若關(guān)內(nèi)遣人來西陵原,最先到的應是靈夏城人士。

靈夏城不但距天門關(guān)最近,且與明壁軍的淵源更為深厚。

明壁軍民大多數(shù)來自靈夏一帶,當年雖也有克武、定朔、錦榮三城人士應征入伍,但那畢竟只是少數(shù)。

況且克武城遠在靈夏城以東千里外,似乎并沒有比靈夏更迫切的理由來到西陵原。

顧惟清沉吟片刻,又問道:“禁衛(wèi)親軍?恕我孤陋寡聞,卻是從未聽聞過此號,單隊正可否為我解惑?”

他通讀關(guān)內(nèi)地理志,對四城民情風物、軍制政務了然于胸,但書中從未提及過“禁衛(wèi)親軍”這一軍號。

克武城來人本就蹊蹺,此等前所未聞的軍制,更令他心中疑慮叢生。

“末將遵命,”單宏恭敬答道,“顧公子在西陵原長大,不了解我克武城近年來的改制也是情理之中。”

他頓了頓,解釋道:“禁衛(wèi)親軍乃是我克武城獨有的軍制,共有天干地支之數(shù),一應軍需開支皆由我家將軍私人供給,不花費黎民百姓一分一毫。自然,統(tǒng)轄之權(quán)也只歸將軍一人所有,任何人都不得干預。”

原來是鎮(zhèn)守將軍的私兵。

顧惟清微微頷首,表示了然,心中卻升起一絲不以為然。

私兵之制雖有其便利之處,然權(quán)柄過于集中,隱患亦深。

關(guān)內(nèi)諸城,軍政大權(quán)已盡歸鎮(zhèn)守將軍獨攬,稅賦糧秣皆由軍府調(diào)撥,公事私務,一言可決,權(quán)柄之大,幾無制衡。

克武城鎮(zhèn)守將軍偏要多此一舉,設(shè)立此等名目,分明有假公濟私之嫌。

想當年,明壁軍所需糧餉薪俸,大半皆由顧、蘇兩家擔負,也無人敢妄稱明壁軍為一二人之私軍。

蓋因關(guān)內(nèi)諸城自有規(guī)章禮數(shù),御妖守土,營建新城,皆需萬民同心并力,絕非一人花費些許錢財便能輕易達成。

一城一地,風土人情各異,顧惟清雖無意對他人作為指手畫腳,然對此等反常之事,他自會保持警惕之心。

在未弄清單宏一行人的真正來意前,他絕不會輕信半分。

“單隊正,”顧惟清語氣依舊平和,“可有軍府簽發(fā)的符節(jié)在身?”

單宏聞言,心頭猛地一跳,臉上肌肉瞬間繃緊,下意識地避開顧惟清的注視。

此行乃是密令,將軍府中許多統(tǒng)領(lǐng)校尉都未必知曉內(nèi)情。

他們一路潛行,為求秘不外泄,甚至在天門關(guān)斬殺了一隊靈夏城哨探,又怎會攜帶那昭示身份的軍府符節(jié)?

他嘴唇微動,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

顧惟清看單宏表情,心中便已了然,他不過是照章詢問,即便此人真能拿出符節(jié),他的態(tài)度也不會有多大改觀。

明壁軍鎮(zhèn)守西陵原三十余載,克武城若派人來此行正大光明之事,理應首先知會明壁軍,而這幾人卻連軍府符節(jié)也未攜在身邊,顯然沒打算跟明壁軍有所交集。

由此可見,單宏一行目的大有可疑之處,他甚至可直接斷言,其行跡鬼祟,居心叵測!

顧惟清心中戒備更甚,面上卻云淡風輕,仿佛只是隨口一問,不等單宏想出搪塞之詞,已自然地換了話題:“單隊正既然自克武城而來,不知關(guān)內(nèi)諸城近況如何,靈夏城可還安好?”

單宏正為符節(jié)之事絞盡腦汁,正在思索如何應對,忽聽顧惟清主動提及關(guān)內(nèi)情形,似乎并未過分追究符節(jié),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勞公子掛念,如今一切皆安。”

“十年前妖物大舉南侵,越過萬勝河,禍亂河南地,幸得我天門關(guān)四城合衷同力,皆得以安然無恙。尤其是克武、靈夏二城,將帥英明,軍民用命,終大破群妖,將其徹底逐回無終山。”

“定朔、錦榮二城雖有些許損傷,然經(jīng)十載休養(yǎng)生息,也已恢復往日繁華。”

他語速稍快,顯是急于擺脫方才窘迫,末了話鋒一轉(zhuǎn),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探問道:“不知明壁城......近況如何?”

顧惟清神色淡然,直視單宏,冷冷道:“單隊正何必明知故問。”

單宏一愣,一時未解其意,猶豫道:“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若我明壁城有絲毫閃失,”顧惟清語氣平靜,卻暗含鋒芒,“關(guān)內(nèi)諸城即便再是繁榮,又如何能應對自天門關(guān)洶涌殺至的數(shù)十萬妖猿?”

單宏見他面色微沉,連忙拱手道:“是,是。末將失言,請公子見諒。”

顧惟清見他告罪,揮了揮衣袖,語氣輕松:“單隊正言重了。隊正久在克武城任事,軍府威重,自能群策群力,不了解我明壁城孤懸塞外、獨力奮戰(zhàn)的艱辛,也是情理之中。”

單宏暗暗皺眉,這話聽著像是體諒,細細品味,卻似綿里藏針,暗含譏誚。

莫非是自己急于探聽明壁城虛實,引起對方不快?

他偷眼覷向顧惟清,只見對方臉上笑意溫煦,眼神卻深邃難測,更覺壓力如山。

還未等單宏理清思緒,顧惟清又追問道:“我還有一問,不知單隊正此行千里迢迢,深入西陵,究竟......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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