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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河決魚爛,潰不成軍

  • 玉華真仙
  • 別夏迎秋
  • 4333字
  • 2025-08-16 23:50:00

徐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中氣血如沸水翻騰。

武德衛城的得失,事關克武城治亂興亡,于公于私,他皆不能輕易置之度外。

昔年單弼敗落于張慎之手,寧可棄信忘義,仍咬死拒不歸還武德,便是出于此由。

他已對君長獨子棄之不顧,若再將邊關重鎮拱手讓出,即便暫時保全性命,家族聲望必將一落千丈,日后有何面目再爭奪克武權柄?

人皆有貪生畏死之念,然世間總有凌駕于生死之上的正理大義!

若能以自己一命,延續徐氏門楣不墮,他徐澄甘愿赴死!

心念至此,一股血氣直沖頂門。

他猛地轉頭看向身側的穆琨,目光灼灼。

穆琨心有所感,睜目回瞪,厲聲喝道:“你徐澄要臉,莫非我不要?腦袋掉了,碗大的疤!”

言罷,他扭頭死死盯住顧惟清,鋼牙挫得咯咯作響,切齒道:“只怕有人接不住穆某的一腔熱血!”

徐澄聞言,胸中豪氣頓生,挺身向前一步,抱拳沉聲道:“公子所言甚是無禮,請恕末將不敢承命!”

顧惟清神色漠然,左手提劍,劍纓張揚,步步緊逼。

一股凜冽殺氣隨之彌漫開來。

徐澄與穆琨臉色僵硬如鐵,脊背冷汗涔涔,不由自主,步步后退。

一番慷慨陳詞,激得方剛血氣沖頂,此刻直面生死大恐怖,饒是二人已心存死志,可那源自本能的惶恐畏懼,仍悄然漫上心頭,連呼吸也緊了幾分。

兩人一退再退,未出幾步,足跟已觸及點將臺邊緣冰冷的石沿。

退無可退!

穆琨虎目圓睜,雙拳捏得骨節爆響,周身血氣凝實,正欲舍命一搏。

千鈞一發之際,卻見顧惟清忽地展顏一笑,身形驟然一閃,已端坐回那張烏木椅上,淡聲言道:“布陣吧?!?

“什么?”穆琨散去拳架,愕然站直身軀,愣愣地看著氣定神閑的顧惟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顧惟清語聲悠然,仿佛方才對峙從未發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貴軍的‘八極血陣’威名赫赫,我正有意再領教一番。”

穆琨黑臉上先是怔然,隨即泛起一抹激動的殷紅,撫掌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顧將軍的公子,果然藝高膽大!公子既有雅興,末將自當奉陪!”

他生怕顧惟清反悔,話音未落,已轉身躍下點將臺,一氣奔至軍列之中,聲若洪鐘呼喝道:“兒郎們!抖起威風來,速合‘八極血陣’!”

徐澄卻依舊立于臺上,身形未動,眉頭緊鎖。

他心思縝密,遠勝穆琨,顧惟清此言一出,他瞬時便窺破了其中的險惡用心。

他本已決意令武德戍衛盡數撤回克武城,如此一來,待自己與穆琨敗亡后,顧惟清便再無借口對這兩千精兵大開殺戒。

可如今顧惟清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兩營精銳盡數拖入這死局之中,分明是借端生事,欲行斬草除根的毒計!

同為煉氣三重境,若對手是那胡壬,他尚敢放手一戰,可顧惟清身法玄奇,禁空紋圖對其形同虛設,破神弩箭自也難以鎖定其蹤。

只要軍陣轉合間稍露破綻,以此人劍法之凌厲,摧鋒陷陣直取中軍,恐如探囊取物!

他與穆琨死則死矣,卻如何忍心連累這兩千子弟兵盡數陪葬?

徐澄垂首沉思,臉色陰晴不定。

顧惟清見狀,左手食指輕輕一彈劍鍔,言道:“徐統領不必多慮。只要‘八極血陣’能受我一劍,我即刻退出武德,再不復來!”

徐澄猛地抬起頭,眼中精光驟射,直視顧惟清,沉聲道:“望公子言出必踐!”

他心念電轉,若只接一劍,集兩千精銳之力布下“八極血陣”,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顧惟清微微一笑,輕拂劍首赤穗,聲音溫和:“我養煉劍意許久,稍后必是雷霆一劍。記得讓你這兩千精銳多服血藥,莫要一擊而潰才好。”

徐澄深吸一口氣,抱拳回敬,聲如金鐵交鳴:“必不教公子失望!”

隨即再無半分猶豫,身形一展,掠下高臺,幾個起落間,便至穆琨身邊,急促言語數句。

穆琨正在排兵布陣,聞聽顧惟清竟以一劍賭武德歸屬,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臉上黑紅之色更甚。

他遠遠瞥了一眼點將臺上安然端坐的身影,冷聲嗤笑道:“此人好生狂妄!竟敢如此小覷我‘八極血陣’?莫說一劍,便是十劍,咱們也能輕易擋住!”

他這話并非無的放矢。

前日胡壬為招搖賣弄,當眾演法“移靈大手印”,拼命鼓動法力,那赭黃巨掌已達六丈方圓,輕輕一掌覆壓,竟將城南一面高有五丈的荒廢城垣拍成齏粉!

此等威勢雖令人心驚,然若兩千精卒合氣一擊,亦能輕松做到。

窺一斑而知全豹,顧惟清法力縱比胡壬強盛一倍,穆琨自信“八極血陣”也足可擋住其人一擊!

他盤算良久,心中越發篤定。

但為將者,當料敵從寬。

穆琨強壓興奮,又向徐澄低聲問道:“徐兄,為求萬全,可否讓兒郎們服食幾枚‘化精丹’,以壯氣血根基?”

徐澄目光頓時一凝。

那“化精丹”雖能短時激發氣血潛能,但過后必傷根基元氣。

可想到此戰關乎全軍存亡,些許后患暫且也顧不得了。

他肅聲道:“每人只服兩枚,不可再多!速速行事!”

穆琨立時吩咐身旁傳令兵火速安排此事。

丹藥分發下去,士卒依令吞服,片刻間,整個軍陣仿佛被注入一股熾熱氣息,士卒們眼神更亮,氣血蒸騰,士氣陡然拔高一截。

穆琨摩拳擦掌,目中精光暴閃:“哈哈,這下當可十拿九穩!”

徐澄卻無半分輕松,眉頭依舊緊鎖,低聲喝道:“全軍生死皆系你我一身,勿要大意輕敵!”

“徐兄放心,我嘴狂人不狂,心里明鏡似的!”穆琨咧嘴一笑,隨即又用傳音入密之法,聲音直接在徐澄耳中響起,“你主意多,此戰用何陣法為上?”

徐澄同樣以傳音之術回應,斬釘截鐵:“乾坤無極,八方歸元!”

“成!此法攻守兼備,正合我意!”穆琨精神一振,哈哈笑道,“我氣血比你旺,我來占乾位主攻!”

徐澄默默點頭,眼中凝重未減。

穆琨又朝點將臺上望了一眼,見顧惟清正在閉目養神,他嘴角勾起一絲陰惻惻的笑意,傳音道:“兵不厭詐!待稍后先擋住此人一擊,挫其鋒芒,你我再見機行事,或可......”

言下之意,竟存了反擊之念。

“噤聲!”徐澄嚴厲瞪他一眼,“此戰能保全性命,已是僥天之幸!勿要節外生枝,再生禍端!”

穆琨只得悻悻收聲,心中卻暗暗思忖,也罷,暫且放顧惟清一馬。

待胡壬身死的消息傳回克武玄府,其師賈榆定會挾憤報復,屆時正可坐山觀虎斗,且看那顧惟清如何應對筑基修士的滔天怒火?

徐澄面色森厲,一雙鷹目來回掃視著各赴陣位、肅然以待的子弟兵。

雖已做足萬全準備,丹藥加持,陣法精熟,可望著那一張張因服食丹藥而氣血上涌變得通紅的年輕面孔,他心中愈發忐忑難安。

將這兩千名百煉精兵盡數牽連進這生死賭局,究竟是否妥當?

萬一......

他猛地一咬舌尖,目光漸漸變得無比堅定,如磐石,似寒鐵。

自己固然已舍死忘生,可但凡有萬一之生機,也絕不愿放棄!

事已至此,身陷局中,唯有摒除雜念,舍命一搏!

他深吸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灼熱氣息,緩緩抬起了指揮陣旗。

陰風獵獵,卷動旌旗,嗚咽聲似鬼哭。

兩千精卒列陣于演武場,肅殺之氣凝若實質,壓得空氣似也沉重。

徐澄、穆琨分立陣樞左右,氣機相連,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高坐于點將臺上的身影。

“起陣!”

一聲暴喝自徐澄喉中迸出,聲如裂帛,飽含決死之意,手中令旗猛然揮下!

幾乎同時,他與穆琨周身氣血轟然勃發,如火山噴涌,足下青石地面竟似水波般蕩漾開來,道道血色紋路自二人腳下驟然浮現,急速蔓延,勾連向周遭每一位士卒。

“吼!”

兩千士卒齊聲怒吼,聲浪震得武德城墻仿佛都在顫抖!

胸膛劇烈起伏間,精純氣血自頭頂百會穴沖天而起,兩千道赤紅氣柱匯聚成滔天洪流,直貫蒼穹!

霎時間,漫天陰云如沸湯潑雪,被這至剛至陽的磅礴血氣生生震散!

陽光刺破云隙,卻驅不散場中的殺伐血氣。

點將臺上,顧惟清安坐如山,膝前橫放著七絕赤陽劍,似乎對下方撼天動地的威勢視而不見。

唯有銀白衣袂被狂亂氣流卷得微微蕩漾。

他雙目微闔,氣息沉靜,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天地。

徐澄與穆琨借由腳下血紋,與兩千道氣血合于一處,再與陣中士卒心意相通,磅礴血氣于周身奔涌咆哮。

在他們神念催動下,軍陣邊緣的血氣急速凝結,一道赤色光壁轟然騰起,如倒扣的巨碗,將整座“八極血陣”牢牢籠罩其中。

光壁之上,血色流轉略顯滯澀,泛起細微漣漪,顯然未達圓融無礙的境界。

然顧惟清安坐不動,軍陣也無需繁復變化,他們只需固守一隅,將陣中血氣催至極限,化為鐵壁銅墻,便足可應對那殺伐一劍。

此“八極血陣”,由徐澄與穆琨坐鎮陣樞,更有八位氣血雄渾堪比將校統領的英銳士卒,分守八方陣位,銳氣鋒芒四溢,隱隱形成呼應。

若陣法大成,能將這滔天陣氣收束合一,盡數灌注于一人之身,縱是筑基修士當前,亦敢揮戈相向!

徐澄、穆琨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

無須言語,彼此眼中盡是決然。

點將臺上,顧惟清雖仍未出手,可一股凜然殺意卻如萬載寒冰,穿透厚重血壁,直刺二人神魂深處。

此戰,唯有以命相搏!

一絲僥幸,便是萬劫不復!

徐澄眼中厲色一閃,再次揮動手中陣旗,周身氣血如江河決堤般鼓蕩而出。

原本棱角分明的八角銳陣,陡然向內迅疾收縮,籠罩軍陣的厚重血壁隨之扭曲塑形,隱隱化作一頭龐大無匹的貔虎之形!

此獸獠牙猙獰,目射兇光,仰首向天,發出無聲咆哮。

陣氣受此激發,再次暴漲,猩紅光焰騰躍竟達九丈之高!

那貔虎虛影巨口僨張,兇煞之氣彌漫四方,作勢欲將整座點將臺連同其上那安坐的身影,一口吞滅!

顧惟清膝前橫放的七絕赤陽劍,仿佛感應到磅礴血食的美味,嗜血劍意自劍鞘之中驟然爆發!

劍身嗡鳴震顫,赤穗如烈火熊燃,亟待掙脫枷鎖,渴飲那沖霄血氣!

顧惟清微微垂眸,目光落于那束狂舞的赤紅纓穗上,修長五指于劍鞘上輕輕一拂。

劍身震顫立時止歇,狂暴劍意倏爾收斂。

他悠然起身,理了理袍裾下擺,這才提劍在手,緩步向前,行至點將臺邊緣,微微仰首,平靜地看著那煞氣沖霄的貔虎血影。

心念微動。

“鏘!”

一聲清越劍鳴,裂石穿云,響徹天地!

七絕赤陽劍化作一道流火赤電,自劍鞘之中激射而出,穩穩落入他右掌之中。

劍尖微顫,吞吐尺許赤芒,灼灼逼人,為他清俊面龐染上一層妖異紅光。

下一瞬,顧惟清目光陡然銳利,足尖在臺沿輕輕一點,整個人已與七絕赤陽劍合二為一!

“轟?。 ?

腳下整座點將臺連同那厚重的烏木椅,瞬時崩碎成砂石碎木!

顧惟清身化驚虹,劍作疾電!

一道匹練赤光,矯然如君臨塵世的赤龍,挾著劈天裂地之勢,朝著那貔虎血影,重重斬落!

劍光與血壁悍然碰撞!

爆鳴震耳欲聾,似九天神雷炸響于九地之下!

狂暴劍意瞬間橫掃開來,飛沙走石,地皮翻卷,內城中央布設的四方禁空紋圖,無聲無息化作齏粉。

那看似堅不可摧、高達九丈的貔虎血影,在赤光斬擊之下,劇烈扭曲凹陷,裂痕頃刻爬滿血壁。

顧惟清自赤色驚虹中,緩步邁出,足踏虛空。

他手腕輕轉,七絕赤陽劍劃過一道優雅弧線,“錚”的一聲輕吟,已然歸回劍鞘之中。

攝人心魄的劍吟登時隱伏。

顧惟清虛立高空,銀白袍袖隨風輕擺,冷冷俯視身下。

那籠罩軍陣的猩紅光壁如同被戳破的血泡,正迅速消弭潰散,絲絲縷縷失去約束的精純血氣,自陣內向外漂浮散逸。

演武場中,兩千精卒面色灰敗,雙目空洞,四肢虛浮腫脹,人人聳肩縮背,猶如行尸走肉,怔然呆立。

血陣陣樞,徐澄與穆琨神情僵滯,雙目陡然睜大,瞳孔深處泛起詭異白斑,眼角處,皮肉崩裂,兩行殷紅血淚汩汩涌出。

二人喉間滾動,一股股腥甜上涌,還未及張口嘔出,渾身登時劇震,與周遭兩千精卒,幾乎在同一剎那,由內而外,轟然爆散!

兩千余團濃濁血水,如雨潑灑,將偌大的演武場染成一片猩紅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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