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煩啦挺不靠譜的，但他說的對，你不是一個像能吃虧的人。”

夜深時分龍文章來到了徐衍的房間，他看著正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的徐衍開口道。

“有什么東西是我和他們現在還不能知道的嗎？”

“這是一個秘密。”

徐衍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龍文章：“這個事情最好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也不能？”

龍文章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你是純粹的軍人。”

徐衍嘆息著開口：“有些事情你知道不如不知道。”

“你曾經也是，你可以為了我們改變，我同樣也可以。”

“日軍斥候。”

徐衍聞言也不再隱瞞。

“我們帶回來的人中，我敢保證除了被我們處理掉的那批還有不少趁亂渡過了江防，不出所料的話，他們這個時候已經跟對岸的日軍部隊取得了聯系。”

“保不準現在對岸日軍指揮官的桌面，已經擺上了怒江防線的兵力分布圖。”

“你要拿這件事做文章？”

龍文章看向徐衍：“你應該知道怒江防線的重要性。”

“我很清楚。”

徐衍果斷的回答道。

“怒江防線是滇邊抵御日軍鐵騎最重要的防線，更知道滇緬公路對中國抗戰起到的重要作用。”

“那你為什么不上報？”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就算是他們相信了，他們又如何在這么多的士兵中找出日軍斥候？”

“對此上面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換掉現在原有的衛戍部隊，但是。”

徐衍話鋒一轉。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里是滇邊，是滇緬公路唯一的通道入口，這其中所蘊含的利益，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一旦上報，你知道會得罪多少人嗎？”

“所以就因為這些，就要置國家于不顧嗎？”

龍文章神色晦暗，他看著徐衍突然感覺到了陌生。

注意到龍文章的眼神，徐衍嘆了口氣。

“其實你也不用著急，鈞座能在這里深耕多年，他豈能是那種無能之輩？他比你我更清楚怒江防線的重要性。”

“但是事實上鈞座并沒有什么動作，防線的守備力量一直都沒有變動。”

龍文章出言反駁道：“這不能靠猜的，一旦失控，我們就是罪人。”

“誰說沒有變動。”

徐衍示意龍文章先不要激動。

“你真覺得鈞座在88旅放一個團的兵力，就只是為了那一點利益？你太小看鈞座了。”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鈞座此舉無非是做局落子防范于未然。”

徐衍起身拿來一面地圖放到桌子上攤開。

“野封山陣地的張懷齊部，梁木生部的北山門陣地，還有奇譚楊部所在的騰虎山陣地，再加上虞嘯卿部的禪達陣地，構成了整個怒江防線。”

“但不管是梁木生還是奇譚楊或是張懷齊，都沒有虞嘯卿下手快，他的虞師幾乎全是靠著整編禪達的潰兵和我們帶回來的人。”

“這也就意味著虞師中日軍斥候最多，日軍對虞師的布置最了解，如果你是日軍的指揮官，讓你攻擊怒江防線，你會選擇哪一部？”

“虞師。”

龍文章抬頭看向徐衍：“我會選擇虞師。”

“對，就是虞師。”

徐衍在地圖上一邊標注位置，一邊繼續講解著。

“不管是野封山還是北山門，亦或者騰虎山，面對怒江都是山崖峭壁易守難攻的地形，只有禪達防線地勢稍緩，也只有這里日軍才能鋪開陣型。”

“所以日軍想要一舉突破防線，只有這么一個選擇，但你別忘了我們的位置。”

徐衍說著，隨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這里，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位于禪達后方，距離禪達不過二十里，即使日軍突破了禪達陣地，他們想要繼續往前就必須先對上我們。”

“鈞座的一個滿編團可都是百戰精銳，那都是昔日跟隨鈞座一起走過來的真正嫡系部隊。”

“再者日軍想要快速突進，重火力武器運輸是很大的問題，但我們可是裝備了差不多一個團的火炮。”

“我們有那么多的炮兵嗎？”

龍文章不禁發出疑問。

“除了克虜伯和你還有誰會操炮？”

“羅伯特的手下都會，再者我天天對著陳大員喊叔父也不是白喊的。”

徐衍笑了笑。

“陳大員雖然沒有嫡系部隊，但這不意味著他就真的無人可用。”

“陳大員的一個子侄陳惜年以前是288師的炮兵營長，連帶著他的手下的炮兵全被陳大員給送過來了。”

“合著所有人都知道？”

龍文章癱靠在椅子里。

“準確說是刻意而為。”

徐衍合上地圖。

“虞家吃相太難看了，近乎三千老兵全被虞師吃掉不說，還妄想獨占怒江防線，而后更是要插手88旅。”

“再者還有就是鈞座之前可是被虞家擺了一道。”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當初虞嘯卿信誓旦旦找到鈞座要一個團去緬甸打仗，說的那叫一個鐵血無畏。”

“還記不記得緬甸機場的那些堆滿了物資的倉庫？”

“記得。”

龍文章下意識的點頭。

“英國老爺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怎么可能把那么多的物資堆在一個隨時可能失守的機場？”

徐衍一點點的幫龍文章串聯著。

“對此很大的一個可能，那就是不管是鈞座還是英國方面，最初都沒有放棄機場的打算，或者說即使放棄也要先把機場的物資進行轉移。”

“所以虞嘯卿請纓赴緬時，鈞座答應給他一個裝備齊全的加強團，目的就是為了給轉移物資拖延時間。”

“然而虞家有能人看得清局勢，不愿意讓虞嘯卿親身受險，所以肯定不會要那個加強團，而是要了一個川軍團，一個早就打沒了的團。”

“虞嘯卿的外在太具有欺騙性，或者說他就是這么樣的一個人，只是他被虞家給利用。”

“所以鈞座相信了虞嘯卿，給了他整編的權利。”

“但結果你也是知道的，虞嘯卿話說的很好聽，但行動卻又拉垮至極。”

“結果是只有一群老弱病殘去了緬甸，這不是在狠狠的打鈞座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