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噓~“

孟凡了吹著口哨，懷里抱著幾捆粉條，一拐一拐的朝著收容站走著，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嘚瑟。

一分不花，還白嫖了幾捆粉條，這跟天上掉餡餅有什么區別。

不過老話說的好，叫做樂極生悲。

一個衣衫襤褸的潰兵抱著幾捆粉條，最主要的是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受傷狀態，自然被其他的一些潰兵們給盯上了。

就在孟凡了走過一條巷子的時候，后面一根木棍就朝著他的后腦勺揮了過來。

“砰~”

木棍應聲斷成兩節，孟凡了一個踉蹌，懵逼的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連出手的人是誰都沒能看清，直接就昏死在了地上。

“快點！快點！”

幾道人影從暗處跑出來，手忙腳亂的撿起散落一地的粉條，也不管孟凡了是死是活，就朝著其他地方跑去。

......

收容站中。

蛇屁股拿著他那把祖傳的菜刀，在一塊木板上剁吧著幾顆白菜，眼神時不時的朝著院門撇去。

豆餅圍著一個大陶缸，往下面塞著柴火，陶缸中的水慢慢沸起，騰起裊裊的霧氣。

“煩啦這個狗日滴！”

不辣靠在墻根，嘴里罵罵咧咧：“他不是拿著徐醫生給的錢去哪個娘們褲襠里耍去了！”

“耍？他敢耍老子剝了他的皮！”

要麻在一邊接話：“狗日的！這都晌午個球了，煩啦個龜兒子是不是想餓死老子！”

“你們指望一個瘸子能跑多快？”

康丫蹲在地上數著螞蟻：“你們要是著急，去出門尋一尋嘛。”

“你咋個不去？”

“老子又不著急。”

康丫擺了擺手：“誰著急，誰去找嘛。”

“找個錘子！”

要麻嘟囔著：“萬一老子剛出門他就回來了，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好東西怕不是要被你們吃個干凈！”

“那就繼續躺著嘛。”

康丫抬腳在地上膩了幾下，一屁股蹲在地上，也不再開口，小院里瞬間又變的安靜。

......

“煩啦！”

“煩啦！”

“小太爺~”

一群潰兵們走在街上不斷的吆喝著，試圖得到孟凡了的回復。

只是他們尋找了很久，幾乎將整個禪達城的街道全部找了一遍，結果連孟凡了的一根毛也沒有找到。

“要我說煩啦那個狗日滴肯定是去哪個娘們的褲襠里耍了噻。”

要麻一屁股蹲在地上，被毒辣的太陽曬的厲害，他渾身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

不辣見要麻停下也靠在了墻上，揮手扇了扇風，大口喘了喘氣：“王八蓋子滴的孟凡了！莫要老子找到你，找到你老子打斷你那條好腿！”

“要麻哥，不辣哥。”

一直當透明人的豆餅，指了指遠處的小巷：“那邊涼快，咱們去那邊歇一歇。”

“歇個屁！”

不辣一巴掌拍到豆餅的頭上，盡管嘴上罵罵咧咧著，但他眼中卻閃著濃濃的擔憂。

禪達城里的潰兵太多了，多的已經將整個小城給塞的滿滿當當。

就像賣菜的老百姓說的那樣，禪達的糧食本就不多，潰兵們一窩蜂的涌進城，糧食就更少了。

潰兵們沒有吃的喝的，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其他的辦法。

如孟凡了的坑蒙拐騙這種還算是溫和些的下作手段，更多的是那些偷砸搶奪的暴行。

兵過如匪可從來不是簡單的說說而已，誰能指望一群潰兵們有多高的道德？

自潰兵們進入禪達城，不知道多少的人家被潰兵們給霍霍一空。

若不是軍部派來了執法隊，槍殺了一批鬧事的潰兵，禪達城早就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

但即使有執法隊在，潰兵們雖明面上收斂不少，但背地里干的腌臜事兒，仍舊是一點也不少。

就像是孟凡了說的那樣，沒有人想死，要活著，要活著。

而活著，又是如今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連綿著大半個中國版圖的戰亂，民國高層貪腐而來的紙醉金迷，這一切切落在普通百姓身上的，就是難以承受之重。

生靈涂炭，白骨千里的年代里，人早就沒有了所謂的高尚德行，為了活著，已經沒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黑市，馬幫，土匪，人們可以為了活著，變成各種各樣的魑魅魍魎。

身處這個吃人的世道，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潰兵們沒得挑，更沒得選。

......

劇烈的疼痛，讓孟凡了從昏迷中清醒。

“哎！你莫要動！”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在孟凡了的耳邊響起：“我都聽到咯！你是大英雄！”

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孩，手里拿著一個玻璃瓶子，額頭垂落的黑發早就被汗水浸濕，白凈的臉上盡是崇拜的笑意。

“怎么稱呼？”

孟凡了捂著頭，吃力的從床上坐起身子，視線掃過這個不大的房間。

“小醉，小醉姓陳。”

“最好的最？”

“是喝醉的醉啦！”

“陳喝醉？”

“陳小醉。”

“哦~哦~”

孟凡了輕輕回了一句：“那什么，我還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

陳小醉連忙伸手，結果一不小心觸碰到了孟凡了頭上的傷口。

“哎呀~”

孟凡了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對不起！對不起！”

陳小醉臉色一變，連忙收回手，不停的鞠躬：“我哥老講。我是笨蛋螃蟹八只腳，沒有一只是長對地方嘞。”

“你哥把我弄進來的？”

孟凡了聞言問道。

“我拖你進來的，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哥哥？”

陳小醉說著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些錢，又連忙走出房間從小院的柱子上取下一捆粉條：“要是不夠，我還有那個。”

“那個是啥子嘛？”

孟凡了下意識的開口。

陳小醉的身體有著瞬間的停頓，但她還是轉過身子，嘴角輕輕的翹起一個幅度，不知是微笑或是悲戚。

“我只有那個了。”

孟凡了表情有了一瞬間的變化，他看著眼前如桃花般美艷的陳小醉答非所問。

“你一個四川人跑到滇邊干什么來了？”

“沒哪個要來呀，兵荒馬亂嘞，我跟著我哥到處跑，我哥到了哪個地方，就在駐地外幫我安家。”

陳小醉轉過頭，無比期待的目光望著孟凡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哥哥？”

“沒問題。”

孟凡了從床上站起身子，滿口答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