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吧？”

孟凡了拄著一條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徐衍的身旁。

“這都是大伙司空見慣的事兒了，一個往死里打，一個天天湊上去挨。”

孟凡了看著地上躺尸的李連勝，眼中帶著滿滿的幸災樂禍：“活該的玩意兒。明明打不過還硬是往上湊。”

“沒有活該不活該的。”

徐衍收回了視線靠在欄桿上，變戲法一樣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遞給孟凡了：“抽嗎？”

“抽！抽！”

孟凡了使勁的吸了吸鼻子，眼神中閃爍著驚喜：“喲！還是旭光呢！”

“有見識啊。”

徐衍掏出一盒火柴給孟凡了點上的同時，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那是，好賴小太爺在北平曾經也算是門楣之家，小日本的煙草也能抽得上一口。”

“呼~”

孟凡了一個頂級過肺后，臉色變得些許蒼白，就連身子都有些輕微晃動，顯然是因為很久沒有抽過煙的緣故。

“舒服!”

孟凡了緩了緩神，也學著徐衍的樣子趴在欄桿上：“謝謝你啊徐醫...哎呀~臥槽~！！”

大概是欄桿長時間沒有維護的緣故，終于是扛不住徐衍和孟凡了兩人的體重，直接斷裂而下。

孟凡了一個不慎，眼瞅著就要跟著欄桿一起下去，還好徐衍眼疾手快，一把扯出了孟凡了的衣領，把他給拽了回來。

“臥槽！臥槽！”

孟凡了驚魂未定的揉著胸口：“徐醫生，真真是太謝謝你了。”

“叫我徐衍就行，我也不是一個醫生，只是湊巧會了一點醫術。”

“成，那我以后就叫你徐衍。”

孟凡了也沒有太多矯情，隨后又跟徐衍東扯西扯了幾句，等香煙抽完，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中午了，才拄著木棍準備離開。

作為尋食小隊的主力成員，孟凡了還兼顧著眾多潰兵們的一日三餐，即使瘸著個腿，也是要出去覓食。

至于怎么覓食，除了城外的野菜，剩下的大概就是采用坑蒙拐騙的非常規手段了。

孟凡了頭腦聰明，作為此道的高手，自然而然的就被大家委以重任。

“以后我也是咱們中的一員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這里還有兩塊錢。”

徐衍從兜里摸了摸，掏出兩枚銀元，遞給孟凡了的同時，也將剩下的大半包香煙和火柴也遞了過去。

“爺們！敞亮！”

孟凡了呲著個大牙就接了過去，至于香煙，孟凡了只是從里煙盒里抽了一根出來。

“再多拿，爺們這臉就真成抹布了。”

“給他們。”

徐衍笑著指了指院子里眼巴巴的眾人：“讓大家也嘗嘗味道。”

“要不得說您是這個！”

孟凡了順著徐衍的目光看過去，朝著徐衍伸了伸大拇指。

......

“一群討食兒的玩意兒！徐爺給大家伙看賞咯！還不迎著！”

人為至聲先到，等孟凡了一瘸一拐的從樓梯上走下去，不辣為首的眾人早就圍了上去哄搶了起來。

一分兩不分的，煙盒瞬間一空。

“謝徐爺賞！”

不辣要麻為首的眾人，唱大戲一般站在院子中，對著二樓的徐衍深深的鞠了一躬。

徐衍笑瞇瞇的揮了揮手，等眾人散去，這才轉身回到了房間中。

......

另一邊，孟凡了吊兒郎當的在街上走著，嘴里哼著戲腔小調，相較于以往的偷和騙，現在手中捏著兩塊銀元的他，格外的有底氣。

禪達并不算大，或者說現如今的日子太過于艱難，所謂的市場，也就是一條相對較寬的街道兩邊，熙熙攘攘的擺放了幾張長條木桌，木桌上放著的，也不過是一些粉條，和一些零零散散的菜葉之類的東西。

“爺們兒，粉條怎么賣？”

孟凡了走到粉條攤子前面，順手掰下一根咬在嘴里問道。

“回軍爺的話，一捆兩毛錢。”

擺攤的老百姓，聽到問話，連忙點頭哈腰的回話。

“貴了。”

孟凡了看了對方一眼。

“軍爺，真不貴，現在禪達來的軍爺越來越多，糧食本來就不多，這...”

“嗯？”

孟凡了輕哼一聲，神色變得玩味至極：“你的意思是我們當兵的不該來？”

“軍爺！軍爺！小的沒這個意思，小的冤枉啊！”

一個沒讀過書的老百姓，哪經得起這樣的陣仗，一時間被嚇得手足無措，豆大的汗珠從那黝黑蒼老的臉龐上滴落。

“那你是什么意思？”

孟凡了死死的盯著他：“我們是軍人！是保家衛國的軍人！還是一打仗的愛國軍人！爺們這腿！看到沒？”

“知道坦克嗎？比這樹，比這房都高！鋼的！鐵的！刀砍上去彎了！子彈打上去彈回來了！我干掉的！我親手把燃燒瓶扔到了那坦克上！”

“我這條腿！就我這條腿！”

孟凡了指著自己受傷的大腿：“就是跟日本人干仗的時候受的傷！”

“現在呢！結果呢？”

孟凡了死死地盯著對方：“你說我們當兵的不該來是嗎？我們當兵的影響著你了是嗎？”

“沒有我們這群當兵的在前面頂著，沒有我們這群當兵的在前面跟小日子玩命，你還有命在這賣粉條？嗯？”

“知道不知道你這是什么罪行？往小了說，你這是拖抗戰的后腿！往大了說你這就是霍亂軍心的漢奸行為！”

說著孟凡了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嚇的對方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軍爺！軍爺！小的不是漢奸！小的不是漢奸啊！”

賣粉條的老百姓差點漢奸的名頭嚇死，跪在地上一股腦的開始磕頭求饒。

“軍爺！饒命啊！”

只是任憑他如何哭喊，卻也一直沒有得到孟凡了開口。

等他小心翼翼的抬頭瞄了一眼，眼前哪還有孟凡了那大義凜然的身影。

直到看到桌子上至少少了一大半的粉條，他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

什么狗屁拖抗戰的后腿，什么狗屁的霍亂軍心的漢奸行為，那純粹就是對方故意嚇唬他的話，

目的就是奔著他的粉條來的。

“殺千刀的玩意兒啊！”

又看了一眼桌子少了一大半的粉條，他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捶胸頓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