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準備跟那群老狐貍玩了。”

龍文章坐在箱子上，上下拋飛著手中的罐頭。

“你知道的，這年頭，能玩那些東西的都臟。”

“有羅伯特在你怕什么，那可是真真的大爺，誰不給幾分薄面兒？”

孟凡了反倒沒覺得什么，淡定的開口說著，卻也換回了龍文章鄙視至極的眼神。

“合著你的腿還瘸著呢。”

“嘿！你這話幾個意思？”

孟凡了不樂意了。

“我說的有錯嗎？”

龍文章一把搶過孟凡了手里的罐頭。

“緬甸的時候靠著徐衍，現在又打算靠上羅伯特，你瘸的是腿嗎?你瘸的是你那顆心。”

“你總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然后就躺下聽天由命。”

“你什么時候能靠一靠自己走兩步啊！”

龍文章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孟凡了。

“把命交到別人的手里，你是不是覺得特省心的一件事？”

“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用問，就等著每天睜開眼睛就開始怨天尤人？”

“你抱怨這個，怨恨那個，合著你就從來沒想過自己掙扎著活出個人樣？”

“我什么時候靠這個靠那個了？”

孟凡了坐起身子，他歪著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龍文章。

“合著兄弟們擱這跟日本鬼子玩命，就是把自個給交出去了？”

“要按照你這么說，還是我的錯了？”

“讀書人的嘴啊。”

龍文章不屑的笑出聲來。

“能言善辯，混淆視聽。”

“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走來的路，有能讓你靠一輩子的人嗎？”

“羅伯特是厲害，是面子大，但是人家不會一輩子呆在這里吧？人家是要回英國的，那時候徐衍就只有他自己了。”

“我們得給他找一條退路明白嗎？能讓他活命的路！”

孟凡了再次啞口無言，他伸了伸手，最終是一言不發的靠在了戰壕中。

因為孟凡了突然發現，好像他們并沒有能力去為徐衍做些什么。

......

日軍一次又一次的退去，天色又一次落入黃昏。

孟凡了用望眼鏡觀察著日軍的一舉一動。

“日本人要總攻了。”

他不經意的咽了口唾沫。

“沒第十八次進攻了，這一次就是一錘子的買賣。”

“嗯。”

龍文章靠在戰壕里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他。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蒼蠅倒是該感謝你的。”

孟凡了縮回身子，拍打著身邊“嗡嗡”作響的蒼蠅。

“四面八方的，嗡嗡的過來生養，人死了，蒼蠅生了。”

“就今兒咱們湊的這些尸體，都夠它們生養個一百七八十代的王朝了。”

“您這位龍團座，而今倒是成了蒼蠅的真神了。”

孟凡了的嘴巴像是淬了毒一般喋喋不休著。

“誒？您說這滇西的蒼蠅，能不能品嘗出來中國菜和日本菜的區別？”

不過這個時候，龍文章已經沒有功夫去搭理孟凡了，因為東岸那邊已經搭好了戲臺子。

疾馳的吉普車停在了東岸的橋頭堡，主角虞嘯卿做上的扮相，動作迅捷的跳下汽車。

跟在他身后的是四大金剛之二的李冰和余治，再之后就是被押解著不斷求饒的猴子。

“長官！聽我說！”

他不斷的掙扎著，求饒著，卻又被死死的按跪在了地上。

“長官！”

他看著大步朝他走來的虞嘯卿，拼命的抬起頭。

“長官，你聽我說！長官！”

只是回答他的是虞嘯卿拉槍上膛的聲音。

“砰~”

這個被推出來的倒霉鬼應聲倒地，好似這樣就能給出一個合理的交代。

“當個團長就是好啊。”

迷龍忍不住的感嘆一聲。

“殺個營長就跟殺了只小雞崽子似的。”

“看我干什么了啦。”

阿譯注意到迷龍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意識的嘀咕，同為營長的孟凡了也忍不住的抓了抓腦袋。

“阿譯！來！”

龍文章看到對岸打起了旗語的余治，連忙招呼著阿譯。

“來看看對面說了些什么。”

“對面說我輩退已失據，恐天險為日寇所趁，如此下屬自愚，心智盡失，炸毀行天之渡，以至友軍滯留，如此功錯，當以首級百贖。”

“切，真是推了個干凈嘿~”

孟凡了聞言，表情甚是譏諷。

“已經不錯了。”

龍文章倒是看不清什么表情。

“阿譯，告訴他們，日軍已經集結全部，大舉進攻是越來越近，可謂是分秒必爭的，請求炮火支援。”

阿譯聞言，連忙拿起旗子起身，給東岸發出訊號。

“不允！”

看到對岸的回復，阿譯一時間臉色極為難看，但還是翻譯起了對岸的旗語。

“既知固防重要，可知炮彈有限，而無炮亦無妨。”

“他媽的！”

迷龍第一個罵了起來。

“這是把咱們扔了啊！徐衍呢？羅伯特呢？”

“誰會在意咱們這群后娘養滴。”

不辣晃了晃腦袋，臉上帶著生死皆可的淡然。

“都給我把嘴閉上！”

龍文章表現的很著急，他看著阿譯開口。

“告訴對方，他是我后生小子一向的敬仰，我敬仰他，我敬佩他，啊，你好好的跟他說。”

“那什么，有什么唐突以后再算好不好？眼前的要務是讓這千百號的兄弟，死的都有所值！”

“你快說！快說，好好說啊！”

“搞不好，他和你這后生小子一樣的年庚。”

在阿譯打旗語的時候，孟凡了也猛地開口，他看著現在的場景，和龍文章那急迫焦躁的模樣，內心越發變得慌亂。

“不允。”

阿譯無力的開口，身子搖晃著癱倒在了戰壕中。

龍文章聞言一下子脫下帽子走出戰壕猛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雙手抱過頭頂，一下又一下的磕倒在地上，終于讓對岸的虞嘯卿松了口。

“告訴他，物資緊缺，最多打半個基數。”

余治聞言，瞬間舞動起了手中旗幟。

“對方說，師炮兵將在我方發出信號之后，打半個基數，物資奇缺之下，這是拿弟兄們的血，來償你們的臨終之愿，望諸君死得其所。”

“你們先行一步，虞某隨后就到。”

阿譯翻譯著，臉上終究沒能浮現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