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第二天，馬特找到陸羽讓他去檢查準備工作做的如何。

“牛都賣了換了馬，很多人的東西也賣了換成食物。”

馬特走在陸羽前面向他介紹現在的情況。

然后等到陸羽實際查看的時候，不必要的東西還是很多。

掀開其中一輛馬車，“哦哇。”陸羽夸張地驚嘆，“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們這不是破爛，全是藝術品。”

拿起諸多樂器中的一把“這是哪位音樂家的行李？”

拍了拍畏縮著站起來的男人，陸羽放下樂器不再檢查。

他意識到這群人依舊沒明白到自己到底在走一條什么樣的路，但是沒關系蠻荒早晚會教明白他們的。

最重要的還是護鏢的人，馬特帶陸羽找到他們——一群小年輕和老光棍。

陸羽瞥見某位寡婦耳后新鮮的淤青，看來移民隊里剛誕生的寡婦們在方面起了大作用。陸羽心中輕笑。

“物資準備好的第二天就出發。”

……

啟程的第一天，一行人像行進的螞蟻一般排成長隊出發了。

路程剛剛開始，一個年輕人湊到陸羽身邊：

“威廉先生，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你當初是怎么和艾琳女士相愛的？”

陸羽認識他，馬丁，一個寡婦裁縫的兒子，母子倆一直在艾琳的幫助下生活，去年母親因病去世。

布魯斯聽到這個問題沒憋住：“你要怎么回答他，告訴他因為符合你的XP見色起意嗎？”

陸羽沒理布魯斯的調侃，他認真的告訴馬丁：

“感覺就像是對方靈魂進入了你的靈魂，她的氣息滲進你的皮膚，聲音刻進你骨骼。

從那一刻開始你的某些部分被對方改變了。”

頓了頓，陸羽反問他道：“你喜歡上了哪個小姑娘？”

馬丁悄悄指出，是那天被金發馬匪劫持的女孩。他告訴陸羽女孩叫莉特。

“祝你好運。”

“謝謝你威廉先生。”馬丁轉向女孩向她搭話。

啟程后的第十天，眾人終于擺脫黃沙進入草原。

看著興奮的眾人，陸羽沒有說話，實際上這不能算是個好消息。

但移民們不這么想，當天晚上，馬特邀請陸羽和他們一起參加篝火晚會。

隊伍里的吉普賽人載歌載舞，馬丁和莉特坐在陸羽和布魯斯對面有說有笑，看起來進展不錯。

陸羽閉上眼睛抬頭面向星空：“他們好像完全沒意識到前面有什么在等著。”

布魯斯安慰他：“換個角度想，這說明你把他們照顧的不錯。”

意外在慶祝過后的第二天就發生了，崎嶇的地形、隱藏的毒蛇、兇猛的野獸一不留神就會帶走一條性命。

行進的隊伍不再像前十天那樣歡聲笑語，氣氛開始逐漸向沉默和壓抑靠攏。

但陸羽知道有一種危險比這幾種還恐怖百倍，甚至于沒人愿意提起它的名字。

又過了幾日，草原上最大的困難降臨到了他們面前——河流。

“我們幾乎沒有人會游泳，先生。”

“那你們還有錢去渡船嗎？”

馬特搖了搖頭。

“那就只能走淺處趟。”

眾人又花費大量時間繞路到河流淺處，即使如此以他們現在的行李過河只會給行李陪葬。

斷舍離的時候到了，陸羽就站在一旁欣賞這場浩大的工程，也不催促。

這時候，之前那個音樂家走到陸羽面前低聲下氣地請求他：

“我是個音樂家，樂器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飯碗，我不能丟下它。”

“不，從你們踏上這條路開始，你們就是拓荒者了也只是拓荒者，在到達終點之前都是這樣。

沒有家、沒有工作、沒有土地，有的只是腳下的旅途，僅此而已。”

減重工程結束后，陸羽第一個騎著露娜帶著繩索趟過河流，布魯斯牽著它的小馬緊跟其后。

旱鴨子們順繩下河，第一批六輛馬車輕松抵達對岸。

陸羽將繩索從露娜鞍韉上解下來一圈時，一聲裂帛般的尖叫刺破水聲。

“水里有東西！”橡木桶被砸向河面，陸羽回頭剎那，恰見鱒魚鱗片在浪沫中閃成一道銀弧——人群如沸水潑進蟻穴般炸開。

“抓緊繩索！別松手！”他的吼聲被接二連三的落水聲吞沒。

布魯斯從余光里掠過，陸羽瞥見它正把某個溺水者拖上岸，但下一秒，莉特散開的金發已纏住浮動的麻袋群。

馬丁猛撲過去，少年右手繃帶滲出的膿血在濁流里暈成灰黃——那是三天前莉特用裙裾內襯為他包扎的潰傷。

“露娜，退！”陸羽猛拽韁繩讓母馬后撤，繩索驟然繃直。

六輛馬車在對岸搖搖欲墜，德國人的啤酒桶正從車尾滑落，他幾乎能聽見封泥碎裂的輕響。

有人抓住他的腳踝。

音樂家的臉浮出水面，十指死死扣住陸羽皮靴：“我的小提琴！剛買的松香還在琴盒里……”

陸羽揪住他一把丟上岸，露娜突然揚蹄嘶鳴。

馬丁和莉特正在漩渦邊緣沉浮，少年左手護著女孩后頸潰爛的傷口，右手拼命去勾漂遠的草繩。

陸羽剛摸出草繩，布魯斯那匹小馬已橫撞過來，馬鞍上垂落的套索恰巧卷住莉特腰肢。

“抓緊！”陸羽伸出手拽住馬丁手臂時，瞥見少年腕骨上新鮮滲血的牙印——昨夜守夜時，他曾看見莉特溜進馬丁帳篷。

……

直到把最后一具浮尸撈上岸，移民們就在河邊埋葬自己的親人和同伴。

夕陽完全沉了下去。河邊萬籟俱寂，連馬尾巴發出的瑟瑟聲都清晰可辨。

陸羽看著平靜的河面，他想不通這么簡單的一次泅渡怎么能變成這樣。

“這tm叫什么事。”

馬特從身后走來，支支吾吾的樣子讓人一眼看出又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不說就別說了。”

“我們沒有食物了。”布魯斯替他說出了這件事。

陸羽不說話，等著馬特告訴自己原因。

“我們把食物都放到一輛車上，但是馬車翻在了河中。”

“我告訴過你把食物分散開放。”

“是的是的，但是廚師要求我們都放在一起防止有人偷搶。”

這時候了還tm在窩里斗？陸羽拿起槍走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