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人一狗的身影突破地平線鉆出來。

“至于悲傷和痛苦，西部哪里都不會缺少這種東西吧。”

陸羽輕笑一聲，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停下腳步。和布魯斯在一起旅行是快樂的，知曉別人的生活態度也是有趣的。

所以，就算為此要我殺人我也想繼續下去。而且……”

作家記錄的筆停下，看著停頓的陸羽問道：“而且？”

“而且如果想停下腳步的話隨時都可以吧。”

作家若有所思，陸羽看了看布魯斯望向前方。

剛剛作家問他為什么旅行，說實在的，陸羽自己或許也說不清楚，也在猶豫，他告訴作家是為了傳揚西部，可是說不定他只是為了弄清這一點才選擇這條道路。

路在腳下，但是不走就不知道要去哪。

距離作家死皮賴臉跟著陸羽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很遺憾陸羽沒再能遇到讓他靈感爆發的事件。

在這段時間里，陸羽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亨特·海斯。

“看來像你這樣的槍手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過上精彩的一天。”

“沒能這樣還真是對不起啊，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即使是在這種鬼地方。”

在西部趕路的日子并不比當年的三點一線來的有趣，但相比較穿越之前，陸羽對這種生活已經坦然多了，說不好是不是因為有了布魯斯。

陸羽正想著，布魯斯發現了前面的草地上有一個休息的人。兩人一狗停在他面前。

“你好。”

“你好。”那人說道，“請問你們是前面鎮子的人嗎？”

被搶了話的陸羽表示遺憾：“真不巧，我們正是來問路的。前面居然有鎮子嗎？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人了。”

“那正好，我們一起吧，你們順便幫我拿些行李。”

“那可不行。”陸羽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左輪，“說不定我們會拿了就跑，然后拿到鎮子上賣掉。”

“切。“男人撇撇嘴，“你們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前面的鎮子，你們的贓物到那里是絕對賣不出去的。”

“難不成那里的人都是紳士，絕不處理來歷不明的東西嗎？西部還有這種文明之地？”

“真是半個字都對不上，你這么天真的蠢人怎么走到這里來的？”

聽到陸羽這話的男人笑得直不起腰，半晌才抹去眼角的淚，槍管有意無意指向陸羽的胸口，“看在上帝份上，告訴你吧——那鎮子，可！以！殺！人！”

陸羽、布魯斯還有亨特，兩人一狗一動不動像看傻瓜一樣看著這個路人。

“艸，你們tm這是什么眼神？”

“在這種鬼地方，哪里不可以殺人呢？到底誰才是天真的那一個啊。”就連亨特也忍不住扶額。

“蠢貨，我說的可以殺人，是法律允許的。那座鎮子的法律允許殺人，但是禁止盜竊。”

陸羽這才知道他剛剛說的贓物賣不出去的原因了，只是，確實有些奇怪。允許殺人卻禁止盜竊？

“那你是聽說了這個規矩才想到那去的？”陸羽問他。

“啊，我要在那定居。”男人變得一臉厭倦，“我出生的地方治安好的要死，所有人都是好人，平時動個手都要被其他人冷眼相待。”

“那你到那準備做什么呢？”

“嗯？”男人思考了一下，無果后擺擺手，“誰知道呢？總之先試著生活一段時間。”

他掏出槍做瞄準的樣子：“看誰不順眼就殺了他。”

幸好我長得帥，陸羽心里想。

旁邊的布魯斯看著他微微仰頭的樣子，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為陸羽的自戀感到無語。

明明是幸虧我長得好看，它想。

亨特不知道一人一狗的心理活動，他只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幸虧我們運氣好。

“而且，你們應該聽說過吧，那位弗萊克·赫南德慈就在那里。”

“誒？”陸羽一臉疑惑。

“真是鄉巴佬。”男人一臉嫌棄。

“弗萊克是在西部以恐怖分子兼強盜集團首領而著名的連環殺人魔”

旁邊的亨特悄悄為他科普，

“聽說他十幾年前被抓到過，但是在最后越獄逃走了。是西部公認的四大神槍手之一。”

陸羽猛然想起他初出茅廬時艾琳跟他說的那四個家伙。

這樣啊，事情開始有趣起來了。

“沒錯。”男人一臉興奮，“他一定是逃到那個鎮子藏起來了，以他的身手想必過得很滋潤，真想讓他教我兩手。”

“原來如此。”陸羽按下帽檐，他有些等不及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艸，我告訴你們這么多事情，就不能幫我拿一下行李？”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陸羽話音剛落，感受到他心情的露娜飛馳而出，布魯斯緊隨其后。

“啊？”好不容易來了靈感的亨特抬頭，發現他倆只剩下了背影。回頭再看男人，亨特覺得他的表情不是很好。

“等等我啊，你們兩個！”

望著兩人一狗的背影，男人冷笑了一聲：“后會有期。”

男人的冷笑被馬蹄聲碾碎在塵土里。陸羽一扯韁繩，露娜嘶鳴著沖向前方，布魯斯的尾巴在熱風中劃出一道弧線。

西部的日頭總是毒得發白，但此刻陸羽卻只覺得有趣。

——“可以殺人的鎮子”。

男人的話像塊生鐵硌在心上。他見過太多以“自由”為名的泥潭：公平鎮用法律粉飾專權，春田鎮靠槍口維持秩序，這座鎮子卻將殺戮奉為真理。

布魯斯忽然貼近他的靴子，喉嚨里滾出一聲低吼。陸羽順著它的目光望去，沙丘盡頭的地平線上，一片黑影正如潰爛的瘡疤匍匐蔓延。

黃昏到來之時，陸羽看到褪色的木牌斜插在沙地里。

“烏托邦”

誰的烏托邦？殺人犯的狂歡場，還是逃亡者的埋骨地？

策馬來到鎮子門口，沒想到這里也和公平鎮一樣有人駐守。

“你們想在這個鎮子生活幾天？”

“沒錯。”

“你們知道這座鎮子的法律不禁止殺人嗎？無論是居民還是外來者，在這里無論以什么理由殺人都不會被問責。能理解嗎？”

“明白。”

駐守的人員緊盯著陸羽：“即便這樣，你也要進入這里嗎？”

陸羽點了點頭，亨特也緊跟著點頭。

“那么，請進吧。”

哨塔上的守衛打開大門，陸羽迎著落日的余暉走進鎮子。

“真奇怪。”陸羽看著眼前的景象發出感嘆。

“是啊，街道整潔、行人眾多、看不到警察也就算了，居然有這么多屋子沒有裝門，而且他們似乎有些親切的過頭了。”

“我覺得很普通啊。”亨特撓了撓頭，“沒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就是普通才奇怪。”陸羽把剛剛布魯斯的話重復給他，有些人還沒狗看得明白。

“這里的治安好的有些過頭了，明白嗎？”

“原來如此，暴徒拉幫結伙大搖大擺走在街道上，酒館里一言不合開始決斗，野狗野狼叼著尸體到處亂逛，這才是這里應該有的畫面對吧？”

說到這里亨特反而松了一口氣，

“真遺憾，雖然那樣很刺激，但我還是更喜歡這群友好的人。”

陸羽一邊聽著他的描述一邊觀察著這里的眾人：“那的確是很友好了。”

亨特被他笑的心里發毛：“你發現什么了？”

“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先休息吧，明天再告訴你。”

同樣發現一些事情的布魯斯看了看提心吊膽的亨特：“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