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覺得那劉備如何？”

入夜，軍帳內燈火搖曳，劉啟來到趙、樂二人帳中，替樂進更換手臂包扎的絲帛，耳畔聽到趙云貿然一問，饒有興趣看向他。

“子龍，你可有何想法？”

“劉大哥莫要猜疑，云并非是三心兩意之徒！”

趙云見劉啟面有疑惑，臉色微紅，緊張解釋道：“今日，我遙見那兩名大漢氣勢不凡，一看便是能征善戰的豪杰。”

“又見劉備舉止間盡顯君子之風，談吐文雅，待人親和，不似那些心懷叵測、奸詐狡猾之輩。”

“云這才好奇，區區一介文儒如何能駕馭那兩名大漢，任由驅馳。”

樂進同樣滿心疑惑，忍不住看向劉啟。

劉啟明白兩人所想，沉思半晌，腦海中回憶著《三國演義》電視劇中的劉備形象，似乎是有了結果。

“今日初見劉備，我也與你們有同感。”

“現在想來，他行為舉止有度，又審時度勢，為人頗有謀略。且能將關、張這等豪杰納入麾下，其志恐怕不小。”

趙云聽了劉啟分析，若有所思點點頭。

反觀樂進略顯激進，瞪著一雙眼，厲聲道：“兄長，這等能人若是在戰場上遇上，恐怕不好對付。”

帳內突然一陣風起，搖曳的燈火被吹得忽明忽暗，將幾人身影吹晃動。

劉啟臉色驟變，很快又神色如常，淺笑道：“文謙，不說其他的，你下次要再這般魯莽，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劉啟微微用力一系。

樂進、趙云已經到了弱冠之年，劉啟便依書中記載，以兄長身份為二人取表字，樂進稱文謙，趙云稱子龍。

“兄長輕些...疼！”樂進手臂傷口一陣劇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看你下次還敢胡言！”

樂進那一聲殺豬般慘叫，劉啟與趙云一并笑出聲來，他也只能苦著臉瞥向兩人。

在劉備帳內，關羽和張飛對于今日打斗一事，也都向劉備講述了自己的想法，他自己也能感覺到。

劉啟與他是同一類人，若能相交成好友，將來定能彼此助力。

有朝一日，雙方真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也只能全力以赴，分毫不能留有情面，只可惜那名俊朗不凡的少年。

劉備心中對于趙云，還是念念不忘。

很快，在劉備、劉啟、張郃幾路人馬強攻下，劉虞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由盧奴城進兵，攻入幽州涿郡，不日即將抵達涿縣。

涿縣縣署內，一名面容堅毅男子凝視燭火，陷入沉思。

“劉虞人馬行軍如此之快...”這男子喃喃說道。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在旁聞言，略顯擔憂道：“堂兄，聽聞劉虞麾下有許多能征善戰之士，張舉那幫烏合之眾并非不是敵手！”

這人眼前，那名男子正是涿縣縣令公孫瓚。

公孫瓚抬起頭，盯著堂弟公孫越，高聲道：“阿越，你我都出自遼西貴族，按理說這塊土地上的事情，就該由咱們公孫家說了算！”

“朝廷派個什么劉虞摻和進來，這叫怎么回事！”

公孫瓚面露慍色，眼帶不屑，又說道：“還有...為兄早已擬好奏表，欲向郡守進言出兵，不日便可攻破張純等人，立下大功！”

“對待那些異族人，我們不能心慈手軟！”公孫瓚喃喃道。

公孫瓚出身于遼西貴族，卻因他母親身份卑微，在公孫一族中不受重視，飽受冷眼。

他年少苦學，拜入大儒盧植門下，因其長相不俗，聲若洪鐘，得到侯郡守青睞，娶其女兒為妻。

后有這位岳父幫扶，再加上自身謀略過人、果敢善斷，公孫瓚從書佐升任如今的涿縣縣令。

尤其是此次張舉和烏桓人馬叛亂，更是讓他見到其中機遇，由此公孫瓚征調縣中軍士，準備建功立業。

但劉虞到來，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阻礙。

“不行！”公孫瓚眼神驟然一凜，右手重重拍在案幾上，開口道：“阿越，你去告訴手底下兄弟，今夜咱們出城，奇襲烏桓人馬！”

公孫越一聽，臉色驟變。

“堂兄，此舉欠妥！”公孫越提醒一句，又說道：“劉使君即將到來，按理你應先去拜見。”

公孫瓚眸光微冷，厲聲道：“見什么見！”

“戰機稍縱即逝，怎能因為一介腐儒前來而貽誤！”說罷，公孫瓚倏地豁然站起，高大的身軀立于人前。

“待本縣令拿下敵將首級，再去見他！”

話音未落，公孫瓚從一旁劍架上取下兵器，大步流星大廳內外走去，即將跨過門檻時，他余光瞥向后方。

“阿越，你去不去？”

公孫越站在大廳，眉宇間閃過一絲愁容，應聲道：“我這就來！”

那一夜，涿郡、漁陽郡交界處，一支人馬如同閃電直搗烏桓大寨，與烏桓軍激戰一夜，斬殺數百烏桓軍士。

為首一人持長槍，胯白馬，不斷在前沖鋒陷陣，為敵軍膽寒。

次日午后，此事傳開，涿縣百姓紛紛熱議。

“這公孫瓚，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中軍帳內，從事程緒怒目圓睜，看向劉虞憤然道：“使君，公孫瓚這等莽撞武夫未得軍令，擅自出兵！”

“實是沒將您這位幽州牧放在眼中。”

程緒越憤懣，越讓人難辨，他到底是為劉虞不平，還是氣憤公孫瓚搶了功勞。

劉虞雙眼微閉，并未理會，只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使君，你倒是說句話呀！”

程緒話音剛落，劉虞神色淡然，沉穩開口：“公孫家族盤踞遼西時日已久，在當地聲名響亮，不可輕易觸動。”

“這公孫瓚立功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在劉虞眼中，公孫瓚此舉意在彰顯自己，對平叛而言，主動出擊一下并無不妥。

可這些話在程緒聽來，心中卻不是滋味。

“使君，朝廷任命你為州牧，正是因你之前曾為幽州刺史，一向以懷柔之策對待烏桓，公孫瓚這般行事，豈不是破壞了你的計劃！”

“何況，公孫瓚出兵是打著平叛旗號出兵，那一切不正是你授意的嗎！”

劉虞心中早有主張，深知武力鎮壓并非長久之計，此前他采取安撫政策外族，既贏得了人心，也令幽州境內穩定許久。

不過他一走，其余人還是主張以武力征討外族，以保護邊境百姓安危。

程緒一番急促的話語落下，原本面色沉靜的劉虞緩緩睜眼，盯著他，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即日入涿郡，命韓太守將公孫瓚帶來見老夫。”

程緒立刻眉開眼笑，領命而去。

“老夫倒要看看，這公孫瓚究竟是何許人，妄圖改變我的政策！”見程緒離開，劉虞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