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趕快打開來看看!”
真定縣署內,十幾個沉甸甸的大木箱子被抬入廳內,卞翔看后迫不及待將大門關上,催促劉啟將箱子打開。
一時間,眾人臉上盡是好奇之色。
劉啟掃視一圈,暗想此次出去也不算虧,沒想到張郃會暗中讓他們把箱子全部搬走。
彼時,雖不知道郡守臉色怎樣,但劉啟是內心高興。
雙手握住箱蓋的邊緣,他深吸一口氣,手臂發力,緩緩向上掀起。
“嘎吱——”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
隨著大木箱子逐漸打開,里面物品真容也漸漸浮出來,眾人立即圍攏上前,眼前一幕卻叫人驚掉下巴。
“陶罐...”
箱中物品令人大跌眼鏡,劉啟看到亦是哭笑不得。
“不可能,其他縣怎么會送這種東西!”卞翔一臉難以置信,旋即又快速將其他箱子逐一打開。
發現里面并無多少錢財,更多的是一些陶器、漆器,以及一些成捆的布匹,雖說稱不上價值連城,可好歹也是能值些錢財的。
“我呸!”卞翔眼含怒火,罵了一句:“這高督郵,還真是什么都不放過!”
瞧見卞翔氣成那樣,大家不由都露出一抹苦笑。
一笑過后,劉啟臉上更多的是擔憂,暗想這常山各縣能送出手的,竟然還只是這些瓶瓶罐罐,那底下的百姓又該如何。
想到這里,劉啟掃了一眼眾人,沉吟道:“卞翔,你與趙方在辛苦走一趟中山國!”
卞翔明白劉啟的意思,眼下看到這些東西,卻又有些生氣。
“不去!”卞翔怒著一張嘴,厲聲道:“就這堆破爛,愛誰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看到卞翔心有抵觸,趙方在旁,輕聲喊了一句:“卞大哥...”
卞翔近日與趙方關系較好,聽到這一聲“卞大哥”,心里也是緩和一些,但眼前這些東西著實難以入他眼。
“要我去,可以!”
卞翔當著幾人面前,指著劉啟說道:“若是這些換了錢,需要分我一些!”
“死財迷!”王弘聽后罵了一句,面色微冷,開口道:“卞翔,若是你今日不去,我便帶著趙方去就是!”
“把你留下來,讓劉啟整治整治也好!”
“整治卞翔,我可不行!”劉啟明白王弘意思,笑著說道:“樂進、趙云,拿出你們的本事,替卞翔松松筋骨!”
“劉啟,你這沒良心的卑鄙小人!”
樂進摩拳擦掌,面上帶著一臉壞笑,卞翔當即服軟,告饒道:“我去還不成嗎,但先說好,來往費用算在這里面!”
“成!”
劉啟一口答應下來,眾人這才停下手。
“劉啟,這些東西我大致看過了,約莫有個七八千錢,你打算做什么?”劉質突然盯著劉啟,冒出一句問話。
突然冷不丁一句話,頓時令劉啟語塞。
在這之前,劉啟曾經考慮過這些箱子內若是金餅的話,自是用來供縣署內日常花銷。
不僅如此,他現在養著幾百鄉勇,不說日常吃喝都算縣內花費,光是這次陣亡軍士喪葬撫恤,都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但現在看到這些東西,一時半會什么打算都沒了!
“我尚未想好,但有一點,這些錢必須先發給那些陣亡軍士的親人。”
劉啟明白世道越亂,民心才會顯得尤為重要。
尤其是之前黃巾之亂,張角一號令,各州郡動輒幾十萬人跟隨,他敗了還能分為各路賊軍,人心所向可不是瞎吹的。
“若咱們不能做到賞罰分明,撫恤人心,日后真要是還有山賊流寇劫掠縣城,就沒有百姓愿意協助咱們了!”他眼神堅定,認真說道。
劉啟所言入情入理,眾人也很是認同。
劉質也并不反對這一點,但是他仔細看了眼劉啟,又說道:“那行,不過喪葬撫恤一事,該由我來主事,你可愿意?”
劉啟聽后并未多想,點了點頭。
但對于所提,眾人卻感覺他態度與之前判若兩人。
“劉質兄長,你這是怎么了?”樂進一臉疑惑,替其說道:“若是兄長有不是之處,樂進在此向你賠個不是!”
言未畢,樂進起身恭敬地向劉質欠身行禮。
不僅如此,趙云、趙方察覺其中不對,也欲要向劉質賠禮道歉。
這一下,倒時令劉啟有點詫異,自己究竟哪做錯了!
眼前,見眾人都愿意為劉啟而道歉,這令劉質心里愈加感到不安,只是冷冷道:“好了,好了!”
“今日我只是把話說清楚,大家日后分工協力便是!”
說罷,劉質選擇徑直回到房內,“砰”一聲關緊了大門。
“劉啟,你要注意一些!”王弘在旁小聲叮囑劉啟,暗暗道:“自從井陘關歸來,劉質態度似乎有些不對。”
“論能力,劉質遠遠不及你,如今在縣內,你的名聲愈發響亮...”
劉啟下意識明白了王弘的意思,自己屢屢占盡風頭,使得劉質感到不安,在眾人面前失了威信。
“我知道了!”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劉啟本能點點頭,低聲道:“我聽你的,日后會收斂一些。”
劉質心里這道坎,只能靠他自己。
至于劉啟,他明白自己現在應該是“思退”之時,趁著眾人不在注意,再仔細斟酌后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旋即眾人開始按部就班,為后續事宜做著準備。
時光流逝,四季輪轉。
數年間,百姓日子卻比過去更加艱難,受天子暗中買地影響,各地豪強大族開始賤買田地,官吏不斷搜刮民財。
致使百姓無田可種,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
大漢算是步入昏暗時刻。
中平三年,二月,江夏郡兵趙慈起兵反漢,殺南陽郡太守秦頡,直至六月荊州刺史王敏出兵討伐,才將其斬殺。
十月,武陵郡蠻起兵反漢,攻略郡縣。
十二月,鮮卑率軍侵犯幽、并二州,邊地戰亂頻發。
直至踏入中平四年,歷經三個月,百姓生活才逐漸有所起色,狀況開始稍有好轉。
與其他受災縣相比,在真定縣內一派安定景象。
“劉縣令,你是不是該請客了!”
“請...請,想吃啥,你們說了算!”
當初高督郵一事,張郃暗中授意劉啟取走了箱子,功勞就此歸了劉質,他也因此受到郡守青睞,已經成為真定縣長。
至于沙太因軍功而成為長吏一事,也因此不了了之。
眼下,縣中事務劉質、劉啟兩人維護下,廣納流民,開辟荒地,一時人口激增,即將達到萬戶。
按規矩,人口萬戶以上稱縣令,萬戶以下為縣長。
眾人把劉質圍在其中,提前為其道喜,他臉上盡顯笑意,整個人飄飄然,用著另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門口。
劉啟淡然一笑,從容地朝縣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