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井陘關，劉啟你是立下大功一件吶！”

張郃率領后續人馬進駐關內，兩人一見面，見他臉上帶著廝殺半宿的疲憊，他不禁夸贊一句。

“全托張司馬的信任，這都是諸位兄弟舍命換來的！”

劉啟心里十分清楚，此次即便立下功勞，恐怕也輪不到自己領賞，笑著開口說道。

此言一出，令張郃感到驚訝。

平日里，張郃也曾見過軍士爭功而兵戎相見，早就習以為常，眼前劉啟并未獨占大功，反倒是將功勞歸于眾人。

這等見識氣魄，與他日常所見截然不同。

“劉縣尉說的什么話！”張郃一雙明眸看向他，認真道：“若非是你，本司馬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

“待此事過后，我必然會向郡守舉薦你！”

劉啟微微一笑，知道執拗不過張郃，雙手抱拳，淡然道：“那啟先謝過張司馬！”張郃聽罷，面露笑容。

兩人一陣小敘，樂進、趙云等人才姍姍到來。

井陘關內，樂進、趙云二人率眾殺退了大多賊寇，一部分賊眾失去主心骨，向著太行山脈深處躲避。

少部分則是繳械投降，人數亦有五六百之眾。

這時，樂進走到劉啟跟前，開口道：“兄長，那高督郵不知何時死了，現在尸體在牢里放著呢！”

張郃聽完，心里一震。

高督郵可是郡守的心腹，不止是替他監察屬縣官吏，還有催繳賦稅一事。

亦是如此，郡守才調動軍馬救人。

如今高督郵一死，張郃等于不僅沒立下大功，反而回去免不了遭一頓訓斥，額頭瞬間沁出細密汗珠。

劉啟站在一旁，暗見張郃眼中閃過一縷驚慌，低頭一陣沉思。

若是昨夜趙云將孫輕拿下，這等功勞若是讓郡守上報朝廷，張郃興許能免除一番責罰，可偏偏孫輕跑得太快，沒能將其擒獲。

這一下，幾人暫時沒了主意。

“也罷！”張郃面色低沉，嘆了一句，“本想借此功績獲得升遷，不曾想還是晚了一步...”

幾人聞言，心里亦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急急上前，見張郃、劉啟俱在，稟報道：“劉軍侯，井陘關外有十余人前來，說是您的同僚。”

“我的同僚？！”劉啟心里一陣疑惑。

眼下，劉質、樂進、趙云等人俱在，剩下的王弘、卞翔則是被他安排在真定縣內維護治安，以防賊寇入侵。

細想之下，劉質還是決定先去看看。

很快，一行人來到井陘關下，不遠處站著十幾名外形粗獷的漢子，其中一人手里牽著馬，抬頭眼看向關上。

“王弘？！”

定睛一看，劉啟也沒想到面前出現的人，竟然會是王弘。

聞聲而來，王弘看到許久未見的幾人，快步走上前，笑道：“劉啟，你猜猜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劉啟一臉狐疑地打量著他，搖了搖頭。

“你看了便知！”之后，王弘前往一人背簍中取出一件物品，那物件一塊白色布帛包裹著，底下還滲著血。

劉啟一看，不難辨認出那是一顆首級。

“人頭？”劉啟心中駭然，忍不住喊了一句，“王弘，這是誰的首級？”

王弘微微一笑，將首級帶到幾人面前，當他打開布帛的那一剎，劉啟、樂進等人都驚了，這竟然是孫輕的首級。

“你這人頭...哪來的？”劉啟驚訝問道。

在眾人面前，王弘毫無保留的將事情來龍去脈逐一道明。

他在真定縣聽聞張郃于綿河慘遭大敗，內心擔憂眾人安危，將事情交托給卞翔后，急急帶人前來打探情況。

行至半路，卻見河邊有一個人衣衫襤褸，且神色慌張，見到幾人眼神閃避。

王弘因此覺得這人是從井陘關逃竄的山賊，并且能有戰馬代步，想必在賊口中擔任頭目一職。

他于是與幾名鄉勇一合計，趁對方不備，直接將其斬殺。

劉啟聽了王弘這一番話，直直背脊發涼，尋思著下次要是在路上逃竄，還是得鎮定些。

不然遇上王弘這樣的，小命都沒了！

有了孫輕這顆首級，劉啟心里也有了底，尋思若將這顆首級作為順水人情給了張郃，或許日后還能得到機會。

權衡之下，他轉而面向張郃，笑道：“張司馬，賊首孫輕人頭在此，你可安心回去復命了！”

這么一份潑天富貴，說送便送了？！

望著劉啟手里的首級，張郃內心一陣翻涌，輕功而重義，瞬時對他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大截。

“劉啟你放心，這大功勞我必然不會獨享！”

張郃當著幾人面前，滿臉誠摯，鄭重其事地講道：“還有...從即日起，你便是我張郃的兄弟，日后你有事，我必然相助！”

劉啟點點頭，笑著說道：“張司馬言重了！”

聞言，張郃命人接過首級，笑著說道：“你信不過我？！”

劉啟一聽，本想解釋一二，就在這時，一名軍士匆忙跑近前，抬眼看了一眼劉啟、樂進等人，而后又看了看張郃。

“說！”張郃瞪了來人一眼，斥道：“劉兄弟不是外人！”

那名軍士聽后松了口氣，急忙說道：“稟報司馬，軍士們在賊寇庫內發現了十幾個大箱子，封條已被撕毀...”

“你們可曾打開看過？”張郃神色一凜，突然打斷道。

那名軍士神色慌張，趕忙說道：“沒...沒...”

兩人一問一答間，劉啟從言語內像是察覺到了些東西，并且張郃救人是假，為了這批箱子才是真。

至于箱子里什么，眾人從軍士表情看來也不難判斷。

高督郵打著天子名義巡視常山各縣，向劉啟這類憑借軍功獲取官職的人索取賄賂，這些本該是回到城中一并交給郡守的。

只是未曾料到，他回返途中，被孫輕帶人給半路劫走了。

對于這筆不義之財，劉啟心里亦是按捺不住，眼神內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不見。

在他身后，樂進、王弘眼中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張郃也察覺到幾人眼神，暗想原來這等事情叫他們知道，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如今劉啟這般仗義，只因擔心自己受到牽連，便果斷將孫輕人頭呈上，這般情義，令他銘記于心。

張郃眼神一凜，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張郃目光威嚴地掃了一圈，高聲令道：“告知將士們，井陘關內的原有物品，一律禁止私自碰觸，保持原狀！”

“一切都要等到郡守派人前來清點?！?

說道“原有”二字時，張郃刻意壓低聲音，隨后抬眼看向劉啟。

劉啟瞬間領會，當即回以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