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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夫子舍中,清茶一盞(求追讀,求收藏)

縣學,一處山水幽靜之所。

軒敞的房間內,并沒有太多裝飾,止有幾幅頗具古韻的山水畫。

若說有些稀奇的,便是那高懸于房間正中的古樸寶劍。

此處,便是夫子舍,陳夫子的居所。

陳夫子親手給陸寒遞來一盞清茶,輕聲說道:“云州來的碧云茶,有安定神魂之效...”

“誒...好茶,正好我那份喝光了...好你個陳正平,平日里竟這般藏著掖著...”

那宋老夫子眉開眼笑,明明沒有他的茶盞,他卻不知從哪里尋摸出一個大茶碗,自顧自倒滿了。

一仰脖,茶碗已空。

宋老夫子意猶未盡地咂著嘴,牛嚼牡丹中,一副回味無窮模樣。

陳夫子嘴角一陣抽搐,不動聲色中,手指一勾,那還剩一半茶葉的瓷茶罐悄然縮了回去。

“多謝二位夫子,這番若不是兩位夫子,只怕小子又要惹一番麻煩,”陸寒放下茶盞,又對兩位夫子俯身長揖,言辭懇切。

這話,自然是真心實意。

縣學玉符乃縣學儒生的證身之物,其中蘊含一抹文氣。

但凡縣學儒生遭遇危險,當場捏碎玉符,方圓百里內的縣學夫子皆能感應。

眼前這兩位夫子,在自己捏碎那玉符后,不過約莫一炷香的時辰,便垮越了小半座城來救自己。

此中關懷愛護之心,陸寒心中自是明了。

宋老夫子捋去頷下白須上沾染的茶水,擺了擺手:“罷了...些許小事而已,”

話鋒一轉,老夫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狐疑,“你不是告假在家,緣何卻到了城里?”

陸寒輕輕放下茶盞,將心中早已打好的腹稿娓娓道來。

先從李家莊那“噬墨妖”開始,繼而又談到李睿謙其實已修煉了血煞魔功,最后才提及今天在碧海齋牙行內的事情。

關于那林家兩兄妹,陸寒自然是避重就輕,只是略微提及。

兩位夫子皆是聽得一呆。

短短數日,這小小陸寒竟經歷如此多艱險?

似乎聽到陸寒提到了自己,那小墨人更是從白玉筆中跳出來,舉著小拳頭,雄赳赳、氣昂昂地繞著面前的茶幾走了一圈。

宋老夫子見狀,心中頓時一喜:“這噬墨妖...竟已覺醒靈識?”

“對于書修來說,這噬墨妖當真是至寶啊...若是修到了兩心相印處,書符的威力將大幅提升。”

陸寒對此一知半解,只能木然點頭。

那小墨人聽到“噬墨妖”三字,卻甚是不悅,挺著一個圓滾滾小肚子,用那雙小眼睛斜睨著宋老夫子,隨后跳回陸寒懷中。

“宋老夫子,這小墨人名為‘小阿文’,雖說已與我簽訂了御妖契約,但歸根結底,我應承了那李家小姐,若小阿文化形成功,我便放他自由。”

聞聽此言,宋老夫子輕輕搖頭,面露惋惜之色。

倒是陳夫子微微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君子一諾重于千金,我輩儒生自當如此。”

談到此處,陸寒取出那支白玉筆,遞向二位夫子。

宋老夫子接過白玉筆,盯著那筆身上的裂紋,又是一陣感嘆:“若不是這道裂紋破壞了筆身法陣,此筆當為玄階之物。”

陸寒又喚出小阿文,好一番勸說,才讓小阿文跳到白玉筆上,扯出那根紫色的小綢帶。

剎那間,一條由紫色靈氣凝聚而成的細細絲線,出現在兩位夫子眼前。

“還請二位夫子解惑……這條紫色絲線此前一直隱藏在這白玉筆的裂縫之中,學生實在不知它究竟是何物。”

宋老夫子微微一怔,卻將目光投向陳夫子。

陳正平袍袖輕翻,未作明顯動作,那條晶瑩絲線便已落在他的掌心。

一道澄澈的文氣裹在絲線上。

陳夫子面色肅然,朗聲誦道:

【以禮正心,以誠致知;

洞察幽微,鑒識無遺】

【鑒!】

隨著“鑒”字出口,那紫色絲線在愈發璀璨的文氣面前,便瞬間變了色澤。

僅僅一瞬,紫色化為黑色,仿若被火灼燒的棉線,瞬間化作裊裊黑煙。

兩位夫子面面相覷,神色皆是一凜。

“這是縱橫家的因果線!”一貫泰然若素的陳夫子,此刻面色卻罕見地凝重。

縱橫家?陸寒腦袋一暈,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或許是察覺到陸寒的困惑,陳夫子緩緩解釋道:

“千年之前,大陸上曾有一個強大的帝國,名為大乾。在大乾境內,縱橫家地位尊崇。只是自我大周崛起后,這縱橫家便漸漸銷聲匿跡。”

“未曾想,今日竟在此見到這因果線。”

“所謂因果線,乃是縱橫之說中‘捭闔之道’的修法演繹,是“種因得果”的巧取豪奪之法。”

陳夫子神色一冷,繼續說道:“一言以蔽之,便是以他人修為為鼎爐,提前種下因,而后縱橫家來摘取果實,壯大自身修為。”

“就拿此筆來說,若是日日使用此筆,便會沾染上這因果線,成為他人修行的鼎爐。”

“陸寒,這縱橫之術最為詭譎難測,此番若不是有這小墨人,只怕你也要落入陷阱。”

說到此處,陳夫子神色陡然一滯,目光落在陸寒身上,似是意識到了什么。

陸寒眼眸微微一縮...

夫子寥寥數語,已然解開了他心中的諸多困惑。

縱橫家,林婉兒?

有點意思...

此前陸寒心中一直縈繞著一個疑問:林婉兒陷害自己的動機究竟為何?

畢竟,對于這些世家而言,損人與否并不重要,關鍵在于利己。

看來...這所謂的“利己”,便是落在前身這一身修為上了,當真是應了那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有了這縱橫家的因果線,自己便成了一個令人垂涎三尺的完美鼎爐。

那么...究竟是誰,借著這條因果線,盜取了自己一身修為?

念及于此,陸寒望著陳夫子,輕聲說道:“我知夫子您的懷疑,坦率說,我也不確定我文宮受損一事是否與縱橫家有關。”

“至于這支白玉筆,若不是我貿然頂價,它只會落到郭北林家的二公子手中。”

“這么說...至少今晚這場拍賣,該不是針對我的布局。”

郭北林家?

聞聽此言,兩位夫子眼眸皆是露出一份疑惑之色。

當真有人,敢對郭北林家動心思?

此時,陸寒輕抿一口已然涼透的茶水,淡然說道:“小子自知自身處境,為今之計,唯有埋頭苦讀,力求穩固境界。”

............

“這些日子,你的確成長了許多,”陳夫子輕捋胡須,不禁感嘆道:“我輩儒生,除了書本學問,功夫更要下在書本之外...”

“你此前太過順遂,縱然修為突飛猛進,但心境卻稍顯薄弱。”

“此番也算有了些見識,當知修行艱險。但若心中只執著于境界高下,便如同那些鉆進錢眼的凡夫俗子,終究難以分辨道之所在。”

“儒生之道,便當如潮水一般,不必爭先,只爭那滔滔不絕!”

陳夫子話語委婉,陸寒卻聽得真切。

半年前連續墮境,前身心境早已支離破碎。

這陳夫子便是在提點自己,莫要執念于文宮受損之事,只需一心求道。

念及于此,陸寒卻是長身而起,拱手道:“陳夫子教誨,弟子銘記于心。”

“好啦好啦...你這陳夫子最是啰嗦,大半夜的談甚么境界道法...”

“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回學舍歇息...”

“至于那懸境司那邊,自有我縣學為你解釋。”

宋老夫子說著,忽然頓了頓,又說上一句:

“陸寒,還有兩旬,便是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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