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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出手豪闊的年輕儒生

竟當真有人敢與林家二公子競價?

眾人皆為之一愣,紛紛將目光投向那戴著兔子面具的年輕道人。

面具之下,陸寒不慌不忙,徑直抬起頭,朝著三樓輕聲說道:

“五枚……精金大錢。”

林莫名手中的折扇陡然凝滯,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如墨。

陸寒卻是在眾人驚愕目光中,輕輕扯下臉上面具,露出一張噙著淡淡笑容的清秀臉龐。

恰在此時,三樓帷幕拉起。

目光交匯中,果如陸寒所料,林婉兒的臉上一怔,那雙如水的眸子霎時變得溫柔起來。

林婉兒藏在袖中的指尖掐入掌心,面上柔情如水,眼底冷意如刀。

“寒哥哥...原來是你。”

今日這話語里,卻帶著舊情人相逢時,恰如其份的驚訝與喟嘆。

陸寒心中不禁驚嘆于此女渾然天成、毫不做作的演技。

若在前世,拿個奧斯卡豈非手拿把掐?

于是,望著那張明眸皓齒、我見尤憐的少女臉龐,陸寒笑容溫柔,輕聲說了一句:

“婉兒,好久不見。”

林婉兒神色,恰到好處地黯淡了下來。

................

掀開面具,徑直拋出五枚精金銅錢,直面林婉兒這位嫵媚的前情人。

這看魯莽的舉動,卻是陸寒有意為之。

自方才在地下黑市與林婉兒不期而遇,恢復記憶的陸寒便已然拿定主意。

他深知,一味擔憂暗處射來的冷箭,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與其在惶惶不安中等待,不如主動出擊,打草驚蛇,將那些隱匿于黑暗中的目光一一引出。

此刻他的文宮業已修復,且重回文氣境,儒生這一身份,再度成為他堅實的依仗。

畢竟這兩年,整個郭北縣學子案頭,誰人不曾聽聞陸寒之名?

只要能保住縣學儒生身份,陸寒昔年那些偌大的名聲,便是最堅實的護身符!

之前文宮受損時,那些暗中黑手尚且頗為顧忌。

此時文氣境已復的陸寒...又何懼之有?

難道那些人當真有膽量,再度對他這個昔日深孚眾望的寒門儒生下手?

便是郭北縣學,也絕不可能坐視曾經的寒門天驕,再一次隕落。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隱忍自然有些道理,但陸寒只覺得...

十年...太久了。

當只爭朝夕。

更何況,難道自己一味退縮忍讓,那些人便會就此罷手,放過自己?

自己昔年在上舍中,早就將那些世家儒生得罪光了!

而且,從之前陳永年對自己的挑釁來看...

只有自己死了,那些人才會徹底放心。

思緒及此,陸寒抬眸,望向三樓的林婉兒,臉上笑容愈發溫柔。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可以驗證他心中所想的機會,陸寒不愿錯過。

于是,他掀開了自己的面具。

腦海中,他與林婉兒的昔日過往,如走馬燈一般呈現了出來。

....

“這位兄臺,你好,我是林婉兒,你可以叫我婉兒。”

....

“恭喜陸兄,此番你上舍奪魁,日后定能入萬松書院。”

....

“寒哥哥,短短一年,你竟已入八品文形之境?”

....

“婉兒多謝寒哥哥送的山妖精魄,寒哥哥真厲害...聽夫子說,你只以一道‘一字符’便殺了那山妖。”

....

“寒哥哥,莫要苦惱,你此番文宮受損,說不得還有解決的法子,加油!”

....

“如今你文宮破損,爹爹定是不會同意我倆之事...寒哥哥,莫要再為難婉兒了。”

.....

“陸寒...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和永年哥哥確是兩情相悅!”

..........

記憶的碎片在陸寒腦袋里閃過。

最終,匯聚成三樓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龐。

關于陸寒與林婉兒,不過是一個老套的鳳凰男和白富美故事。

此方世界更為凌冽的的寒門與世家之別,讓這個故事更顯悲涼。

當然...這份悲涼僅是前身的自我感動...

或者說,自我麻痹更為妥當。

羅密歐和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之所以能賺得無數淚水,便在于其懸浮于塵世之上的綺夢。

真實從來是殘酷冰冷的,故而世人只能從虛假故事里求些慰藉。

此方這個殘酷修仙世界,更不會相信眼淚。

若真只是少年天才和世家貴女之間那些愚蠢愛情故事,倒也罷了,兩世為人的陸寒自然不會掛懷于心。

可惜...并非如此。

如今的陸寒,在機緣巧合已然恢復所有記憶。

他很清楚,三樓那個看似溫婉如玉的女子,究竟有多狠毒。

前身投水那夜,此女費盡心思的尖酸刻薄尚且歷歷在目。

若非如此,兩世為人的陸寒也很難想象,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竟有如斯狠辣決絕的心腸和心機。

針對陸寒的陰謀...并不復雜。

一個美麗的世家少女,處心積慮接觸一個寒門天才,然后用了某種高深法子,讓這個寒門天才的修為盡損,繼而趁著這寒門天才心境破碎時,以言語挑逗逼迫其投水。

陰謀很簡單,卻很實用。

尤其是在今年決定書院晉升名額的縣學大比之時。

只是在縣學這兩年,前身以寒門之姿崛起,以禮書雙藝,將那些世家儒生壓得喘不過氣來,得罪之人如過江之卿。

從目前來看,自己隕落后,收益最大的便是望州陳家的陳永年。

按道理,自己文宮受損這事,與陳永年該是脫不了干系。

但...郭北林家出身的林婉兒如此盡心盡力,究竟能獲得什么?

他很想知道,投水這事究竟只是一個少女的翻臉無情...抑或是某個大陰謀下的一環。

于是,他看似魯莽地摘下了面具。

剎那間,林莫名的惘然錯愕與林婉兒的故作凄婉,全然落入陸寒的視線。

陸寒笑容依舊,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林家二公子似乎毫不知情?莫非這并非林家的謀劃?

但若真只是林婉兒一人所為。

那么...她的背后,又站著誰?

.............

當然,將寶貴的精金銅錢如此輕易地拋了出去,除了試探,還有一樁更重要的原因。

那支白玉筆和先賢筆札,對急需提升文氣境界和書藝熟練度的陸寒,當真是久旱逢甘霖。

這般難得的機緣,又豈能錯過?

倒是一舉多得了!

于是,陸寒笑容愈發溫和,不再多看林婉兒一眼,只望著三樓的林二公子,搖了搖五根手指,輕聲說了句:

“林二公子,請出價。”

林莫名臉上,仿若蒙上了一層陰霾。

只是望著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卻是皺了皺眉。

他去歲才從郭北縣學卒業,自然認出了這位曾經名震一時的天之驕子。

望了林婉兒一眼,卻見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似乎正沉浸在黯然神傷之中,也只能暗自輕嘆一聲。

旋即,他的心中涌起一抹狐疑。

陸寒當年名聲赫赫,說是震驚整個郭北縣也毫不為過,因此,關于陸寒之事,便是遠在望州的林莫名也有聽聞。

他不是已文宮破碎了嗎?

況且...一個寒門儒生,又從何處能拿出這么多精金大錢?

要知道,便是如今已擔任望州刑名主簿的自己,一年的俸錢也僅能兌換 1枚精金大錢。

念及于此,林莫名卻是揮了揮手。

一個小廝立刻湊上前來。

他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廝便匆匆下樓而去。

林莫名掂了掂袖中布囊,咬了咬牙,面上卻強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說道:

“六枚精金銅錢!”

場中頓時一片訝然。

六枚精金大錢,足可購置一件黃階中品的攻伐法寶了。

僅僅為了一支略有破損的白玉修筆,這般出價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顯然,林家二公子此番出價,不過是意氣用事罷了。

未料到,

陸寒卻是笑容不變,嘴角微微一抬,只淡淡突出兩個字:

“七枚。”

林莫名神色一滯,臉上竭力維持著那份從容不迫,可隱在袍袖中的右手早已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他此番前來,只帶了五枚精金銅錢,方才叫價六枚,已然是強撐場面了。

恰在此時,那從三樓下來的碧海齋小廝,卻是找到舒朝奉,附耳輕聲說了幾句。

舒朝奉眉頭微微一皺,目光下意識落向三樓。

隨后,這位風韻十足的女人,卻是收回目光,向陸寒投以一抹歉意的目光,輕聲說道:

“這位道友...若是超過了五枚精金銅錢,本齋卻是要驗資了...”

“這并非是為難道友...實乃我碧海齋的規矩。”

此言一出,大廳眾人皆是一愣。

陸寒望著眾人的神色,心中哪會不明白,這是碧海齋在給自己暗中使絆子。

輕笑一聲,陸寒揮了揮手,一道青色文氣如游龍般掠過。

只見他袖中七枚精金大錢依次飛出,在舒掌柜面前緩緩堆疊起來。

這七枚銅板并非平鋪,而是以一種頗為奇特的“豎行”方式,一枚枚穩穩地豎著疊起,紋絲不動。

不露痕跡間,陸寒便展露了對文氣的超卓駕馭能力。

見了這一手,便是舒朝奉那雙美眸也是一頓,笑容顯得更親切了些,雙手交握口稱萬福:“倒是舒某唐突了...原來是儒生老爺。”

場中更是一片嘩然。

眾人皆未料到,這個看似年輕的少年道人,竟是一名儒生。

眾人不禁心中暗嘆,出手如此闊綽的年輕儒生,又不畏懼那郭北林家權勢,莫不又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哥?

三樓之上,林婉兒見了陸寒的動作,杏眸頓時猛地一縮。

與陸寒相處兩年,她對這個寒門儒生可謂了若指掌。

僅憑他剛才這番文氣駕馭功夫,便是巔峰時也不遑多讓了。

而且...之前陸寒的境界早已跌落至文氣境之下,又怎能如此隨心所欲地操控文氣?

難道...他文宮修復了?

神色閃爍間,林婉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身旁的林二公子,臉色漸漸陰沉如墨,只手拉下了帷幕。

見此一幕,陸寒嘴角微微上揚,溢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場中更是一片喧嘩!

眾人皆未想到,這堂堂郭北林家的二公子,竟然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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