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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婉兒,好久不見

“四枚精金銅錢?!?

少女用手撩起耳畔碎發(fā)。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仿若黃鶯出谷,還帶著一絲久居高位、養(yǎng)尊處優(yōu)所特有的慵懶韻味。

然而,那灰袍道人仿若未聞,竟未作絲毫猶豫,即刻再次舉起手,語氣平淡地說道:“五枚?!?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氛圍,仿若無形的潮水,迅速在牙行之中彌漫開來。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暗自揣測,這灰袍道人的架勢,莫不是真要與郭北林家較上勁了?

良久,

閣樓的帷幕緩緩被掀起,露出一張英俊卻陰沉得仿若死水的面龐。

林莫名佇立窗前,眼眸微縮,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那灰袍道士,聲音低沉地說道:

“這位道友...”

“你確定...要與我競價這白玉筆?”

話語之中,世家子的傲慢顯露無疑。

那灰袍道人巋然不動,目光落在三樓處,只淡淡搖著五只手指。

林莫名見此,眼神瞬間冰冷如霜。

此時戴著一張滑稽兔子面具的陸寒,腦海之中并無太多看熱鬧的閑情逸致。

藏在面具之下的目光,自始至終緊緊鎖定在三樓之上。

就在那灰袍道士出價的瞬間,陸寒的眉頭不禁微微一蹙。

只見三樓帷幕之后,林婉兒那如羊脂美玉般的手,恰好輕輕捋過耳畔的碎發(fā)。

燈火搖曳中,她的側(cè)臉在光影交錯間,被勾勒出一種朦朧而難以言喻的美感。

然而,陸寒關(guān)注的重點并不在此。

他留意到,這已然是第二次了

林婉兒第二次捋過額前碎發(fā)。

而那灰袍道人的出價...恰巧也是兩次!

.........

舒朝奉笑容依舊。

那雙如水明眸中,卻藏著一抹微不可查的憂色。

五枚精金銅錢,已然超出了這白玉筆本身應(yīng)有的價值。

依碧海齋事前估算,此白玉筆大約能拍出 2至 3枚精金銅錢。

若再高些,于她而言,便是大功一件。

可如今,價格竟已攀升至五枚。

瞧這拍賣場中劍拔弩張的緊張態(tài)勢,此番拍賣,恐怕難以順?biāo)焓請觥?

如此一來,勢必會打亂碧海齋今夜精心籌謀的布局。

對于碧海齋這般勢力而言,拍賣只不過是一種形式。

若能獲取銀錢收益,自然是美事一樁。然相較之下,更為關(guān)鍵者乃廣結(jié)人脈。

林二公子,才是碧海齋今夜最尊貴的客人。

至于這支修筆,不過是借花獻佛,與這位新任望州刑名主簿結(jié)個善緣罷了。

換而言之,今夜這場拍賣,本就是為了林二公子這“碟醋”而特意包的“餃子”。

只可惜,都被這灰袍道人攪亂了。

此時,方才匆匆離去的小侍女,又疾步趕回,悄悄從袖口中遞過去一塊木符。

舒朝奉暗中接過木符,又附耳傾聽了幾句,這位碧海齋百年來最為年輕的女朝奉,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緩緩開口說道:

“這位灰袍道友,我碧海齋打開大門做生意,自是歡迎天下豪客...”

“只是,道友此番參加拍賣的木符憑證,似乎有些不妥...”

那灰袍道人的身形明顯一滯,他的大半面龐被山羊面具所遮掩,旁人難以瞧見他此刻的表情。

“舒朝奉...這碧海齋偌大名聲,卻是這么做生意?”灰袍道人冷哼一聲,沉聲說道。

舒朝奉笑容微微收斂,音調(diào)逐漸轉(zhuǎn)冷:“不問身份,不問姓名,只按符入場,是我碧海齋幾百年的規(guī)矩,”

“得我碧海符者,便是我碧海齋的朋友...”

“我碧海齋內(nèi)百無禁忌,只唯有一樁,我碧海齋最珍惜朋友,故而從不接受冒名頂替之人。”

此言一出,整個牙行瞬間陷入一片驚愕之中。

冒名頂替?

若真是如此,那這灰袍道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專以殺戮手段奪人機緣的劫修!

碧海齋雖隱匿于江湖暗流,根基卻在商業(yè)與拍賣,最重信譽,明面上更是恪守行規(guī),絕不會容此類劫修。

灰袍男人悶哼一聲,霍然起身,臉上山羊面具一仰,直直對著三樓,語氣平淡卻又帶著幾分決然地說道:

“好一個林二公子...我記住你了?!?

“你們這些世家子...果真只會玩弄這種見不得人的把戲。”

眾人皆是嘩然。

明明被舒朝奉揭穿了劫修身份,這個灰袍道人竟還如此跋扈,便是連林二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且不提郭北林家赫赫聲勢,只談林莫名身份,也是儒生出身的望州刑名主簿啊!

“你...”林莫名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去年擔(dān)任主簿一職后,更是備受眾人追捧,何時受過這般輕蔑。

盛怒之下,林莫名的手掌重重落在窗棱之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舒朝奉笑容一滯,卻是有意無意說了句:“這位道友...還請遵守我碧海齋的規(guī)矩?!?

“怎么?嚇我?”那灰袍道人嗤笑一聲,手掌微微一翻,剎那間,渾身蒸騰起一股幽幽的血腥之氣。

舒朝奉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露出一抹震駭。

場中之人大多為修士,立刻便有人認出這詭異的血氣,不禁驚呼出聲:

“血煞氣...這...這是血煞宗修法。”

“瞧這血腥氣,該已是九品小圓滿了!”

一時之間,滿室皆驚。

這血煞宗隱匿于世間已達百年之久,今日為何竟如此堂而皇之現(xiàn)身于碧海齋中?

再聯(lián)想到最近郭北縣里發(fā)生的幾樁奇事,眾人皆是神色一顫。

便是林莫名心中,亦是一震。

林莫名已入八品文形境,論起來,本不應(yīng)懼怕那九品小圓滿的血煞門人

但...血煞魔宗之所以能位列五邪三魔之一,自有其緣由:其宗門弟子皆走狠辣之道,奉行有仇必報、絕不隔夜。

加之該宗功法最為詭譎難測,尋常百家修士但凡遇到血煞宗之人,自然是避之不及。

即便如此,林莫名臉上卻未顯露出任何懼色,只眸光微冷盯著那灰袍道人。

堂堂世家儒生,怎能在魔宗門人之前露怯?

豈不是墮了郭北林家聲威。

灰袍道人心中亦深知其中利害,縱然他行事張狂,卻也不可能在碧海齋內(nèi)對一名世家儒生貿(mào)然動手。

此刻,他雖怒火沖天,但也只能冷笑一聲,揮了揮袍袖,緩緩邁開步子。

他走得極為緩慢,每一步都仿若踏在眾人的心間。

一路之上,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

待這灰袍道人離去之后,碧海齋內(nèi)依舊一片寂靜。

似乎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魔宗門人現(xiàn)世所帶來的驚愕之中,難以回過神來。

還是那舒朝奉見慣了風(fēng)浪,只見她盈盈一笑,纖纖玉手輕輕捧起那只白玉筆,抬眼望向三樓,緩緩開口說道:

“諸位...既然那位道友已然離去,那這支白玉筆,便作價四枚精金銅錢。”

“若是無人競價,這黃階中品的白玉筆,便歸林二公子所有了?!?

這話說的婉轉(zhuǎn),但任誰都聽得出,這碧海齋對林二公子的偏袒之意。

念及于此,場中眾人心中皆是暗自掂量。

此筆雖好,四枚精金銅錢也算合理,但若為此而得罪林家,就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畢竟,林二公子之盛名,可不僅是桂水花坊里打熬出的那浪蕩之名,更廣為人知的,卻是他行事的恣睢放肆。

而且這里在座的,大多都是散修,哪里能像方才那血煞魔宗門人一般肆無忌憚。

三樓之上,林莫名手搖折扇,一派風(fēng)流瀟灑的書生氣。

這白玉筆,他勢在必得。

只是...當(dāng)舒朝奉倒數(shù)第三次時。

場中,卻是忽然舉起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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