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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次日中午,遠處揚起的塵土預示著元軍補給隊的到來。這支隊伍龐大而緩慢,五十余輛裝滿糧草和武器的大車排成一列,由超過百名士兵護衛,隊伍前后都有騎兵巡邏。

王三等待補給隊完全進入山谷后,舉起手中的紅色旗幟,猛地一揮。山頂的士兵立即行動,將巨石推下山谷。轟隆隆的巨響中,石塊如雨點般砸向谷底的元軍隊伍,頓時引起一陣混亂。緊接著,弓箭手開始放箭,密集的箭雨從兩側傾瀉而下。

“殺!”王三高喊一聲,率領一隊精銳從山崖上俯沖而下,直取敵方指揮官。

經過這幾日在醫館的療養,身子骨也恢復了不少,借著沖勁,奮力一刀揮砍下去,連續斬殺三名元軍將領,徹底摧毀了敵軍的指揮系統。

失去指揮的元軍如同無頭蒼蠅,在山谷中亂作一團。有的棄械投降,有的試圖突圍,卻被早已設伏的紅巾軍截住。短短半個時辰,戰斗便以紅巾軍的全面勝利而告終。

“清點戰果!”王三下令,同時派人警戒四周,防備元軍可能的增援。

一炷香后,一個小將士跑了過來匯報戰果。

此役擊殺元軍八十余人,俘虜三十多人,繳獲糧草五十車,各類武器無數。最重要的是,這次伏擊幾乎沒有造成紅巾軍的傷亡,可謂完美的戰例。

“傳令,立即將繳獲的糧草運往濠州城,若是人手不夠,抓緊叫人來接應。”王三下令道,“留十人護送,其余人隨我繼續警戒此地,以防元軍派兵增援。”

勝利的消息如風般傳回濠州城,郭子興聞訊欣喜若狂。他立即派出五百士兵前往接應,確保繳獲的物資安全運回城中。

“王三立大功了!”郭子興在中軍帳內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沒想到這個馬賊頭子竟有如此本事!”

“是沐英指點他的。”一旁的參軍低聲提醒。

“那個小郎中”郭子興驚訝地停下腳步。

“具體的不知道,但是屬下覺得,三日時間,那馬賊頭子就來投誠,還是沐英帶來了,背后定少不了這孩子的勸說。”

郭子興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這孩子不簡單啊,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戰略眼光,若是上次采納了這孩子的意見……”

……

前線的朱重八和孫德崖等將領接到戰報后,立即抓住戰機,指揮紅巾軍發起猛攻。

元軍正為后勤補給線被切斷而驚慌失措,此時遭遇強攻,頓時陷入被動。經過一天激烈的戰斗,元軍不得不撤退三十里,暫時放棄了對濠州城的進攻計劃。

連戰兩敗,補給線被切斷,元軍士氣跌落谷底。這給了濠州城喘息的機會,城中百姓歡欣鼓舞,稱贊郭子興和朱重八用兵如神。

連同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馬賊頭子王三,則一夜之間成為了城中的英雄人物。

傍晚時分,王三帶著殘余的俘虜返回濠州城,在眾將環繞的大帳內,郭子興親自為王三撕了一大塊肉,稱贊他的勇武和謀略。

“王三,你此番立功不小。”郭子興舉杯相敬,“從今日起,我任命你為紅巾軍隊正,賜名王武,統領一百人馬,專司奇襲任務。你意下如何?”

王三——現在是王武,受寵若驚,連忙跪地叩謝:“末將感激不盡!定當盡心竭力,為大帥效命!”

“起來吧。”郭子興滿意地點點頭,“這次伏擊戰準備得如此周密,必有詳細規劃。說說看,是如何想出此計的?”

王武站起身,剛想開口,突然想起沐英說不能出賣他,連忙改口:“實不相瞞,此計乃是屬下想了好幾個日夜想出來的,加上之前屬下帶著弟兄們在城北游蕩,恰好發現了這么個點,這才有了今日。”

“哦?”郭子興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我聽說此中還有沐英那小郎中給你出謀劃策?”

王武心中一凜,試探道:“其實沐英小哥功勞最大,這幾日他回了醫館一直勸說我加入紅巾軍,若是沒有他的勸說,屬下也不會這么快決定,大帥賞我的功勞可否分沐英小哥一半?”

“哈哈哈!好!”郭子興大笑,一把拍在了案幾上:“賞你的就是賞你的,那沐小郎中那我再賞他一份便是!”

“多謝大帥!”

與此同時,醫館中的沐英正在接待一位風塵仆仆的南方商人。

這位商人在城外遭到了元軍洗劫,無奈之下,只能進城避難,到醫館治皮外傷,順便帶來了南方的最新消息。

“南邊的羅田縣已經亂起來了。”商人壓低聲音說道,“有個叫陳友諒的,打著反元的旗號,借著紅巾軍的名頭,已經聚集了上萬人馬。”

“陳友諒?”沐英微微皺眉,“他是何來歷?”

“聽說原是個小吏,因不滿元廷苛政,加入紅巾軍,如今又揭竿而起。已占領了幾個縣城,勢力不斷擴大。”商人搖搖頭,“元廷派兵圍剿,卻屢戰屢敗,反倒讓他名聲大振。”

“他為人如何?”沐英繼續問道。

“聽說此人頗有謀略,且心狠手辣。”商人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攻城時從不手軟,但對漢人倒是寬容,只有色目人和元廷官吏難逃一死。”

沐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個時代的抗元天驕們,陸陸續續的都開始登場,亂世,也拉開了序幕。

王武勝利的消息和前線朱重八擊退元軍的捷報同時傳遍全城,濠州城沸騰起來。百姓們敲鑼打鼓,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士兵們士氣高漲,誓言要將元軍徹底趕出中原,商販們重新開始活躍,城市恢復了些許往日的生機。

郭子興在這喜悅的氛圍中,召集諸將飲酒慶功,共商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酒過三巡,郭子興心情大好,突然想起一件擱置已久的大事——自己的義女馬秀英已到適婚年齡,而朱重八作為紅巾軍的中流砥柱,屢立戰功,正是理想的女婿人選。

“重八,我有一事相商。”郭子興放下酒杯,語氣變得莊重。

朱重八連忙起身行禮:“大帥請講。”

“你我相識多年,你為紅巾軍立下赫赫戰功。”郭子興緩緩道來,“我有一義女秀英,雖非親生,卻視如己出。如今你我皆是而立之年,正該成家。不知你可愿意迎娶秀英為妻?”

整個大帳頓時安靜下來,所有將領的目光都聚集在朱重八身上。

“大帥抬愛,重八感激不盡。”朱重八恭敬一行禮,“若大帥不嫌棄重八出身卑微,愿意將令愛許配,重八自當珍視,不負大帥期望。”

郭子興聞言大喜,拍案而起:“好!本來早該定下的事,如今你也同意,那就這么定了!”

隨即命人請來城中著名的算命先生楊半仙,為朱重八和馬秀英選擇黃道吉日。

楊半仙年過半百,瘸了一條腿,是濠州城中德高望重的風水大師,精通天文歷法,也是因為這條腿,前些時日想逃難,卻沒逃成。

仔細推演后,欣喜地宣布,三日后的七月十六日正是黃道吉日,宜嫁娶,大吉大利。

“既如此,便定在三日后辦喜事!”郭子興拍板決定,“重八,你準備一下,我要讓全城百姓都知道,這是我郭子興對功臣的嘉獎!”

“遵命,大帥。”朱重八再次行禮。

濠州城,剛剛解禁,還沒半夜,消息就傳遍全城,百姓們紛紛稱贊這是一段佳緣。

馬秀英雖然甚少露面,但據傳她聰慧賢淑,知書達理;朱重八的英勇則已為人所知,二人結合,實乃天作之合。

月上柳梢,醫館中燈火依舊。沐英與趙郎中坐在房頂,低聲閑聊著。

“王三立了大功,被封為隊正,還改名王武了。”趙郎中感慨道,手指不停地捻動著一把銀針,“朱重八也即將成婚,對濠州城來說,真是雙喜臨門啊。”

沐英點點頭,眺望著軍營,淡淡道:“王武本就是員猛將,只是此前方向有誤。如今找到正途,必能有所作為,日后那些山匪的脾氣收斂收斂,也是一員大將。”

“聽說這次伏擊戰是你指點的?”趙郎中放下銀針,饒有興趣地看著沐英。

“我不過看了半本兵書,哪能指點戰爭啊,真正立功的是王武自己。”沐英輕笑一聲,“他熟悉山林地形,身手矯健,又敢于冒險,這個機會,天賜的。”

“你這孩子啊。”趙郎中輕輕撫了一下沐英的長發:“心思別太重了,在這有紅巾軍頂著,天塌下來也砸不到咱們小老百姓。”

“不一樣。”沐英聲音有些飄忽不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勝利,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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