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逆不道，老朱也就忍了。

兒媳要是敢有絲毫不敬，老朱一道圣旨，直接賜死。

朱樉再傻，也知道后果。

“四弟，你別告訴咱爹行不行？”朱樉一轉頭，就把鄧氏給賣了。

這家伙上戰場是個人精，下了戰場就是弱智。

那點智商，全用來點亮軍事了。

諸子中，最能打的就是他。

老朱說，常傅之后，天下第一猛將是朱樉。

藍玉不服，被朱樉打得屁滾尿流。

當然，藍玉是名帥，朱樉只是猛將，不可同日而語。

但傻老二常常以天下第一自居。

繼藩前，挑釁徐達。

被徐達掛在大門上抽，這才老實。

但每次回來，都往魏國公府門口晃悠，想尋機報復回來，一直未得愿。

“俺不說。”

“但是二哥，打老頭子這種事，俺做行。”

“她做，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呀。”

“讓她掂量掂量鄧家還剩幾顆腦袋夠砍的。”

鄧氏本就愚蠢。

在西安作威作福，惡貫滿盈。

這次回京，估計會被馬皇后狠狠教訓。

朱棣對這位觀感是極差的。

她還不知道鄧銓涉及什么案子，就急匆匆催促老二回京，絲毫不怕踩進泥潭。

護娘家沒這個護法，不顧丈夫生死，不顧己家平安。

此女不詳。

“額知道額知道。”朱樉松了口氣。

“明日進宮給娘磕個頭。”

朱棣小聲道：“幫俺轉達給娘，說俺想她了。”

“想就進宮啊！”

朱樉傻乎乎問：“咱倆這就進宮呀，讓娘給咱倆做蒸鵝吃。”

“在西安這些年，額頓頓想吃蒸鵝。”

“那些狗屁廚子搪塞額，做不出娘親的味道來。”

“額把他們都給蒸了。”

“四弟，以后你的奴仆不得力，也要好好教訓，不能慣著。”

提及傻老二肆意殺人。

朱棣意興闌珊：“知道了，你把話帶到就行。”

兄弟倆敷衍幾句。

朱樉便走出燕王府。

剛出門，又想起來，王妃交代的事情沒辦呢。

又轉頭進來，結果又吃個閉門羹。

氣得朱樉在府外哇哇亂叫。

咒罵老四不是東西，把他當傻子耍。

騎馬回秦王府。

到了秦王府，又覺得沒意思。

又打馬回申國公府。

他縱馬馳街，嚇死了一個老人。

此事鬧到應天府，都察院上疏給皇帝。

當晚，老朱就收到了奏疏。

氣得賜朱樉三十鞭子，禁足秦王府。

又申斥申國公，賜鄧鐸三十鞭子，禁足三日。

朱棣望眼欲穿，結果等到傻老二被禁足。

“這蠢貨！”

朱棣算沒轍了，宮中不讓他進，親娘見不到。

換藩之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

他思來想去，忽然察覺出一絲不對。

鄧銓被秘密關押，申國公府是怎么知道的？

還知道被搞殘廢了！

誰傳出的消息？

既然申國公府知道，在京師是否已經不是秘密了？

那太孫案的調查結果，是不是某些人故意讓他看到的？

越想越覺得詭異。

朱棣立刻寫信，派人投入宮中。

希望老頭子能見他一面。

而此時，奉天殿內。

老朱高坐龍椅，李善長、李文忠、謝成、周德興、仇成、李新等人分列兩側。

“老李，你座下江南士人最多。”

“哪些人和咱不是一條心？”

“哪些人值得拉攏？”

老朱看向李善長：“列出個名單來，挨個殺！”

李善長目光一轉：“陛下，以何名目殺？”

“如今天下大定，外無強敵，內無反賊。”

“咱大明是正統，如何無罪殺人？”

“陛下遷民于云南，到頭來苦的還是老百姓。”

“大戶對外哭泣，關上門繼續狂歡。”

“傷不到筋，動不到骨頭。”

“您可知，老臣剛回家，就收到上百道拜帖，求犬子網開一面。”

“這是投石問路。”

“背后的大魚始終潛伏在水下，不會當著出頭鳥的。”

“甚至，他們巴不得咱們將出頭鳥殺光，他們繼續潛藏。”

謝成嚷嚷道：“老李，你說咋辦？”

“這天下是咱們淮西人打下來的。”

“憑啥坐了天下，還要受江南人的鳥氣！”

“按照咱的意思，全都綁起來沉江算了。”

李善長瞥了眼謝成。

別人不知道你謝成，咱還不知道你？

你謝成可沒少搶江南豪族女兒當小妾。

少說二十幾個。

又經你手送出去多少。

整個奉天殿上，最可能和江南士族有瓜葛的，就是你謝成。

可謝成根正苗紅，完全靠裙帶關系得封侯爵。

可見老朱多么寵信他。

這家伙也是最不可能成為江南人后臺的。

“閉嘴！”

老朱瞪了眼謝成。

又看向李善長：“老李，說辦法。”

李善長攤了攤手：“曾泰說得對，遷民、加稅只會讓民怨沸騰。”

“王行也說了，無論是遷民還是加稅，倒霉的還是底層老百姓。”

“咱們都是底層出身，知道吃苦的滋味。”

“朝廷攤派一文錢，到了百姓身上，就會變成十文二十文。”

“哪個當官的經一手，不得薅一層。”

“甭說別人，咱李善長經手，也得拿！”

這話是能跟老朱說的嗎？

還真能！

老朱當過和尚，要過飯，當過反賊，啥不知道啊。

尤其雙方重歸于好后，李善長愿意跟老朱說幾句真話，證明淮西人永遠站在皇帝這邊。

“咱不拿，底下人不敢拿。”

“他們就會擺爛，不干活。”

“隨之，朝廷催不上糧餉，打不了仗，也沒法發俸祿。”

“朝廷也就跟著擺爛了。”

“可咱拿了，百姓就得多出一分，就會有百姓餓死。”

“陛下您說，這是不是一個死循環？”

“咱們造反是為了啥？”

“是咱們活不下去了，號召千千萬萬活不下去的人，站起來造反！”

“可咱們當上了上位者，就繼續開始壓榨普通百姓。”

“到頭來，苦的還是老百姓。”

“您說說，咱這大明，和前元比，究竟好在哪里？”

李善長這番話說完。

李文忠、謝成等人全都匍匐在地，擔心皇帝的雷霆怒火降下。

老朱眼里揉不下沙子。

老李卻專往老朱眼窩子扎。

這是他的報復！

你老朱不是很有能耐嗎？

讓咱老李跪一晚上嗎？

看你求不求到咱老李身上！

沒有咱老李，你朱元璋玩得轉嗎？

咱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咱貪了！

你能咋滴！

你殺了咱，下面就不干活，就擺爛！

你要是能耐，就把整個大明官僚體系的活兒，你自個都干了！

別用其他人！

這是老李的反擊，給老朱上上強度。

朱元璋自然看在眼里，也心知肚明。

官場貪腐，前元時已經養成嚴重惡習。

大明初建，吸納了極多前元官吏，導致大明官場烏煙瘴氣。

讓有潔癖的朱元璋實在受不了。

但現在還不是清理的好時機。

國子監的人才遠遠不夠，還需要時間。

早晚有一天，他會亮劍官場。

把官場殺得干干凈凈。

把一個干干凈凈的大明交給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