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光陰秤骨

建木新生的枝椏刺破晨霧時，陸沉正站在天淵城的“量天閣“頂端。七十二面琉璃算幡無風自動，幡面流轉的卻不是靈氣，而是被具象化的光陰長河。他手中把玩著時晷老人的日晷殘片，看著十二世家的使者們在樹下用靈銖購買時空果實。

“南宮家出價三千萬靈銖，買斷建木年輪上'天啟三年'的光陰。“蘇晚晴的靈體從往生鏡中浮出，鏡面映出使者袖中暗藏的噬龍釘，“他們想改寫當年兵敗青萍村的恥辱。“

陸沉指尖輕點算幡，南宮家使者的影子突然扭曲。眾人驚呼聲中，那人的身軀如蠟般融化，露出體內青銅齒輪咬合的機關傀儡。傀儡胸腔內旋轉的渾天儀上，赫然刻著隱修會的星紋。

“告訴你們主子。“陸沉將傀儡核心捏成金粉，“天淵城的時光當鋪，只收活人生魂。“金粉灑落的剎那，所有使者腰間的儲物囊突然炸開，飛出的契約文書在空中自燃，火苗里傳出各世家老祖的悶哼。

地面突然裂開九道溝壑，溝中升起青銅秤桿。秤盤一端盛著青萍村的虛影，另一端墜著十二枚血色星辰。大長老的傳音在陸沉識海炸響：“少城主！他們在用因果秤強奪族運！“

渡世方舟突然降下光幕，將天淵城籠罩在周天星斗中。陸沉卻拂袖撤去防護，任由血色星辰墜向建木枝頭。當星辰觸及葉片的剎那，枝椏間所有時空果實突然透明，露出內部正在重演的歷史片段——每個片段里都有世家先祖在建木前立誓的畫面。

“三百年前的血契，該清算了。“陸沉踏著秤桿走向星辰，武神金印在眉心亮如烈日。十二枚星辰突然調轉方向，將各自代表的世家祖地轟成深淵。慘叫聲中，建木根系穿透虛空，從深淵里拽出正在逃竄的世家老祖。

蘇晚晴突然操控往生鏡照向建木主干，鏡中浮現驚人景象——所有果實內的歷史正在融合，逐漸凝成陸沉懷抱嬰兒的畫面。那嬰兒額間生著雙瞳，左眼流轉星輝，右眼沉淀著永劫沙海的塵埃。

“原來你把自己的輪回種在建木里！“她靈體劇烈震顫，鏡面被嬰兒的啼哭震出裂痕，“這才是真正的《天地功》第十重...“

話音未落，量天閣突然傾斜。陸沉看見光陰長河上游漂來具青銅棺槨，棺蓋上站著的竟是少年模樣的時晷老人。他手中的魚竿正釣著天淵城的倒影，魚線竟是萬千道交錯的因果線。

“時辰到了。“少年甩竿將棺槨擲向建木，“當年陸天闕不敢吃的餌，你來吞。“棺槨炸開的瞬間，永劫沙海從裂縫中倒灌，黃沙里裹挾著歷代武神轉世的殘軀。

陸沉突然扯斷纏繞手腕的因果線，線頭燃起的金焰將沙海蒸成琉璃。他踏著琉璃浪尖走向少年，身后浮現十萬浮空城的虛影：“你釣了三千年的魚，可曾想過自己也是局中餌食？“

建木突然開出猩紅的花，每片花瓣都映著某位隱修會長老驚恐的臉。果實中的嬰兒停止啼哭，雙瞳射出混沌之光。光芒所及之處，少年時晷老人的身軀開始褪色，手中魚竿竟生根發芽，長成新的建木幼苗。

天淵城響起晨鐘，音波在光陰長河蕩起漣漪。陸沉看著漣漪中浮現的青銅碑文，碑上新刻的字跡墨跡未干——“天地功第十一重·逆旅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