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玖也孝順，可他肩上扛著三個妹妹呢。”易中海輕輕嘆了口氣，指尖在茶杯沿劃著圈，“三個丫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穿衣吃飯哪樣不要錢？他自己花錢又沒個準頭，今天請這個吃飯，明天買雞肉豬蹄給妹妹補身子，工資怕是剛發下來就見了底，哪還有精力顧著旁人？”

聾老太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拐杖頭在青磚地上輕輕點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她渾濁的眼睛瞇了瞇，語氣里帶著些疑惑：“花錢沒準頭？這到正常，畢竟書呆子不懂持家，你可以提醒一下，等他沒錢的時候，在幫襯著一些，他應該會感恩。”

她知道薛玖在福利院謀了差事，卻沒細打聽這些瑣事，此刻聽易中海一說，倒真有些意外。

不過人老成績的她，又覺得正常，畢竟年輕人剛當家做主，掌握著錢財，一時控制不住，這并不算奇怪。

“可能有些困難。”易中海往門口瞥了眼，壓低聲音，“他家三個丫頭都換新衣裳，雖然料子很一般，但是咱們院里沒幾家舍得買。現在薛家那三個丫頭，一個個養得白白嫩嫩的，辮子上還扎著紅綢帶，哪像以前那樣瘦得跟豆芽似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養兒防老這事，得找個能全身心靠得住的。薛玖心里頭全是他妹妹，就算將來我幫襯他，他也未必能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聾老太沉默了片刻，拐杖頭在地上又重重一點：“你說得在理。那不如就選柱子？”她抬起頭，眼神突然亮了些，“那孩子是院里出了名的實誠，沒什么心眼，又是你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只要你真心對他好，將來讓他給你養老送終，肯定沒問題。”

易中海的眉頭動了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可何大清能同意嗎？”

“何大清是個精明人，心里亮堂著呢。”聾老太笑了笑，皺紋擠成了溝壑，“你家有兩間私房，將來還有積蓄，讓柱子給你養老，他家可是賺大了——既不用愁房子，也不用愁將來的生計，他怎么會不同意？”

易中海心里的石頭松動了些，卻還是沒完全放下：“我再想想……再想想……”養老是一輩子的大事，他得盤算得周全些，不能輕易下決定，畢竟要付出心血和錢財。

“嗯，這事急不得。”聾老太揮了揮手，“你回去跟你媳婦商量商量，仔細琢磨琢磨。我累了，想歇會兒。”

“好，您老好好休息。”易中海站起身，輕輕帶上門，轉身往中院走。

剛拐進中院，就聽見賈東旭的大嗓門：“傻柱，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峨眉酒家當學徒工也這么自由嗎？”

何雨柱剛跨進院門，聽見這話，立馬挺直了腰板，像只打了勝仗的公雞：“我現在在福利院后廚上班，正式工！一個月工資三十塊！”他故意把“三十塊”說得又重又響，生怕院里人聽不見——這可是他這輩子頭工資，還是這么高，不顯擺顯擺，簡直比沒吃飯還難受。

靠在門框上的賈東旭一驚，站直了問道：“三十塊？你剛去怎么就拿三十塊？”他在軋鋼廠當低級工，一個月才二十七塊五，何雨柱沒學完徒就直接當正式工，工資還比他高，這讓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那可不！”何雨柱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伸手拍了拍口袋，里面的錢票窸窣作響，“王院長說我手藝好，直接就定了三十塊，跟玖哥工資一樣多！”

賈東旭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心里像被塞進了團濕棉花，又悶又堵。以前他總覺得，薛玖是個書呆子，何雨柱是個沒腦子的傻力氣，只有自己是四合院里最有出息的年輕人——可現在倒好，這兩個他瞧不上的人，不僅都有了正式工作，工資還比他高，這讓他怎么能不心塞？

臉上肌肉一抽，他勉強擠出個笑臉，聲音干巴巴的：“恭、恭喜啊……”

何雨柱正得意著呢，沒聽出他語氣里的酸味，嘿嘿笑著剛要說話，就聽見何大清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臭小子，杵在那兒干啥？趕緊滾去把頭發剪了！你看看薛玖，人家上班穿得多利索，你再看看你，頭發跟雞窩似的！”

何大清夾著根煙走出來，煙卷在指尖冒著青煙，眼神里帶著點嫌棄——以前不覺得，但是跟薛玖，賈東旭一對比，這邋遢樣子，實在拿不出手。

“哦哦！”何雨柱不敢頂嘴，趕緊從褲兜里掏出一卷錢票，，抽回一張一塊的，剩下的遞過去，撓著頭說：“爹，這是我的工資，您拿著。”

何大清看了眼那卷錢，又看了看兒子期待的眼神，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卻故意板著臉：“自己揣著吧。去剪頭發的時候，給雨水買一斤橘子糖回來。”他彈了彈煙灰，轉身往屋里走，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和。

何雨柱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爹哪是讓他給雨水買糖，分明是讓他給薛家買的！薛玖幫他搞定的工作，送點糖過去，也算是感謝人家。他咧嘴笑出了牙，拔腿就往外跑，遠遠還傳來他的聲音：“知道啦！”

賈東旭站在原地，看著何雨柱跑遠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剛才何雨柱掏出來的那卷錢，至少有十幾塊，何大清居然沒要，全讓兒子自己拿著——不像他，每個月工資發下來，要給母親養老錢，剩下的還要買米面糧油，自己根本剩不下幾個錢。

他攥了一下拳頭，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轉念一想，自己只要好好干，過兩年升了中級工，工資就上漲，到時候就比何雨柱他們兩要強！想到這里，他心里的失落少了些，轉身往屋里走——家里還有受傷的老娘等著他做飯呢。

易中海正好走過來，看見何大清站在門口抽煙，立馬笑著迎上去：“大清，恭喜啊！柱子找到這么好的工作，你也能少操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