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捕令下發了，但人并沒有被逮捕。

巴特勒家族并未干預辦案，而是關鍵人物阿瑟·米爾斯提前一步在家中身亡。

男人的尸體橫陳在書房的地板上，姿態扭曲，仿佛在最后一刻仍試圖抓住什么。他身著一件深褐色睡袍，可衣襟已被鮮血浸透，暗紅色的血跡在身下洇開。

“經過法醫初步檢驗，米爾斯的死亡時間大概在簽發逮捕令后一小時。”

雷斯垂德蹲下身，帶著手套的手指輕輕撥開死者睡袍的領口。

一道可怖的傷口赫然在死者胸膛上顯露，精準位于左胸心臟，邊緣微微泛白，顯然是被某種銳器瞬間貫穿。

“致命傷在左胸，一刀捅破心臟。”

葉延站在書房門口，他注意到對方眉間的遲疑，低聲問道：“有什么不對勁？”

“非常奇怪。”

雷斯垂德站起身，摘下手套：“兇器上只有他自己的血手印。而且……”

他的目光掃過整潔的書桌，又移向緊緊鎖上的窗戶：“現場找不到第二個人留下的任何痕跡，連一個多余的腳印都沒有。”

葉延聳了聳肩。

“所以說，通常情況下，此案會初步判定為自殺對吧？”

如果這個時代有指紋檢測技術，他們可能還能在現場找到一些線索。但眼下，他們只能通過殘留的痕跡來追蹤。

雷斯垂德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但米爾斯不可能自殺。”

說完，他走到尸體頭部位置蹲下，指著死者扭曲的面容：“你看他的表情。”

阿瑟·米爾斯的眼睛大睜著，瞳孔擴散，整張臉凝固在極度的驚恐中。

“還有死者手上血跡的噴射狀態，這絕不是自殺者會有的情況。”

葉延緩步走向尸體，凝視著死者僵直的手指，輕聲道：“毀尸滅跡，死無對證。”

“這更加說明我們的調查是對的。”雷斯垂德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里激起回音：“兇手的確來自巴特勒家族，而他明顯慌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既然對方用能力掩蓋了痕跡，那我們使用能力也是合情合理的吧？”葉延問道。

雷斯垂德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根據《超自然管理法案》第十二條規定，擅自動用能力獲取的證物是不合法的，我們必須先判定此案是否涉及到神秘。”

“所以，我已經申請了管理局的神秘審查。”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時間差不多，那邊很快就會派人過來。”

就在這時，一位警員走了進來。

“雷斯垂德警探，管理局派來的審查員到了，是一位中級搜查官。”

“中級搜查官？”

雷斯垂德下意識扯了扯自己的領帶，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驚訝。

只是一次小小的審查而已，上面怎么會派一個中級搜查官過來？

同樣的疑問也在葉延的腦海中閃過。

隨著門外腳步聲的響起，他心中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因為進來的人不是一個陌生人。

葉延看著來人那熟悉的大背頭，原本放松的狀態立刻變得緊繃起來。

詹姆斯·史密斯？

這個人怎么會來這里，而且他居然是中級搜查官。

這算是什么底層？

此人上次果然就是在騙我。

史密斯扶了下眼鏡，目光落在葉延身上，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

雷斯垂德看向葉延：“你們認識？”

“算認識吧。”

葉延含糊地回答道。

他承認，對方的確是救了自己一命。

但此人只是執行者，真正救他的人應該是福爾摩斯。沒有那通電話，這個人才不會管自己死活。

一個精于算計的家伙。

葉延實在不想讓自己，或者是雷斯垂德警探和史密斯有什么牽扯。

但他總不可能直接當著對方的面說壞話，只能事后再向雷斯垂德警探解釋自己和史密斯的關系。

雷斯垂德瞇了瞇眼睛。

從葉延的語氣中，他聽出對方似乎對這個中級搜查官的態度有問題，因而在面對史密斯時他只是客氣地握了握手。

“那么，我即將開始對此地進行神秘審查，請兩位作為見證人在文件上簽字。”

史密斯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紙張上印著管理局的紅色徽記。

葉延和雷斯垂德將名字寫上。

史密斯滿意地收下，將其放入文件夾中。而后，他打開了一直提著的手提箱。

那是一個玻璃罩。

里面躺著一只像是死了的飛蛾，翅膀呈現出不自然的灰白色。

“請將室內的窗簾全部拉上，大門縫隙堵上，讓整個房間不要留下一絲光亮。”

葉延有些疑惑，但看著雷斯垂德習以為常的樣子，他同樣照做。

厚重的窗簾被拉上，門縫也被堵上。

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葉延聽見史密斯的腳步聲響起，他正以一個奇異的頻率緩慢踏步于書房內。

伴隨著一絲輕微的嗡鳴聲響起，黑暗中突然閃動著光亮，葉延仔細一看，發現玻璃罩里關著的那只飛蛾活了過來。

此刻，它的翅膀閃爍著晦暗微光。

那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某種詭異的信號燈，又像是垂死掙扎的生命最后的綻放。每一次振動都在罩壁上留下細小的磷粉，在黑暗中閃爍著點點微光。

“可以開燈了。”

所以審查這就結束了嗎？

葉延打開了燈，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不自覺地瞇起眼睛。

當他看向史密斯手中的玻璃罩時，發現那只飛蛾像是發瘋一樣到處亂撞，翅膀都折斷了，依然不斷地撞擊著玻璃罩。

“這是？”葉延問道。

“不用管這只光磷蛾，作為消耗品，使用完之后它就會自己發瘋撞死。”

似乎是看出葉延對光磷蛾的好奇，雷斯垂德繼續解釋道：“光磷蛾是研究院用從新大陸上帶出來一種飛蛾異種，與本地的普通飛蛾雜交后創造出的新物種。”

“它的壽命只有七天，即便不將其作為工具使用，它很快也會自我消亡。”

原來是來源于新大陸上的物種啊。

葉延頓時了然。

“那么，經過審查，現在已經證實此地確實受到過神秘的影響。”史密斯將玻璃罩鎖入手提箱，轉身看向葉延：“你可以運用能力來進行查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