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柔的槍口在電磁充能聲中泛起藍光，林初卻盯著少年頭顱里鉆出的那些面孔。十歲模樣的自己在觸須末端睜著漆黑的眼睛，嘴角殘留著暗紅色糖霜——那是2007年車禍當天，母親塞給他的最后一塊山楂糖。

“開火！“特勤局突擊隊撞碎雕花木門。

電磁脈沖束穿透的瞬間，整個空間出現詭異的凝滯。懸浮的齒輪倒映出十七個重疊的時間切片，林初看到每個時空中的自己都在做著不同選擇：七歲那年本該被校車撞死的女孩突然長出復眼；高中教室后排總在咳嗽的男生皮膚下鉆出鱗片；就連上周來修懷表的老太太，脖頸后都蠕動著線蟲般的神經束。

原來他始終在無意識間扭曲現實。

子彈穿透少年軀殼的剎那，那些觸須上的面孔突然齊聲尖叫。聲波震碎了柜臺上方的水晶吊燈，林初在玻璃雨中抓住唐雨柔的手腕。特勤局徽章烙進掌心時，他后頸的月牙傷疤突然裂開，噴出無數根銀絲纏住突擊隊員的咽喉。

“這不是我...“林初踉蹌著后退，撞翻了供奉在財神像前的青銅香爐。香灰在空中凝成卍字符，地下傳來沉悶的鐘鳴，整條永安巷的地面開始龜裂。

唐雨柔突然扯開衣領，銜尾蛇圖騰從鎖骨蔓延到耳后：“跟我念！離婆離婆帝，求訶求訶帝！“

咒文響起時，林初視網膜上浮現出金色經文。那些束縛突擊隊員的銀絲驟然收縮，將七具尸體絞成血肉煙花。腥風卷著碎骨拍在臉上，他嘗到某種熟悉的鐵銹味——和十七年前翻倒的轎車里，母親顱腔滲出的液體一模一樣。

“醒醒！“唐雨柔的桃木簪刺進他肩胛，“你正在被'它'吞噬！“

疼痛讓視野清明了一瞬。林初看見自己站在八卦陣中央，小陳的尸體正在被地板吞噬，而真實的時間才過去三秒。所有殺戮場景都發生在意識領域，整間店鋪就是具象化的精神牢籠。

地下傳來的鐘鳴愈發急促。

當第七聲鐘響炸裂時，林初的虹膜徹底變成暗金色。唐雨柔的桃木簪在離他眉心半寸處化為齏粉，特勤局配發的電磁槍開始不受控地解體，零件在空中重組成青銅鈴鐺的形狀。

“你們拿走的...“林初的聲音帶著三重混響，“該還給我了。“

唐雨柔突然捂住左眼，鮮血從指縫滲出。她的虹膜芯片在過載中爆炸，植入式通訊器傳來父親沙啞的嘶吼：“撤離！立刻撤離！他接觸到了'初'...“

整面西墻轟然倒塌，露出后面被符咒封印的青銅棺槨。棺蓋上密密麻麻釘著桃木釘，此刻正在高頻震顫。林初耳垂的紅痣滲出金紅色液體，滴落在地板縫隙里，整條永安巷的槐樹開始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