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將銅棒交給身旁的侍童，對鄭乾說道：“小閣老，這曲子能不能過法眼？”

好剛！

眾人瞥向鄭乾，只見他皮笑肉不笑，從座椅上起身，鼓掌叫好。

隨之，他嘆息道：“六藝講師的名額已經滿了，陸兄這身技法雖然不俗，但想擠進去還是略遜一籌。”

六藝為【演武、撰史、吏治、匠造、舞樂、占卜】

學宮這六類為核心技法，每個大類都有上百位講師，名額有限，一個蘿卜一個坑。

當個候補講師，必須實力和背景兩者兼具才行。

葉無藥笑了，這時起身道：“六藝不奢求，只要這小子跟在老夫身邊學些藥理手段即可。”

世家長輩提攜后生，前期一向是言傳身教，到了一定階段，才會沖擊正式講師，去搏一搏六藝講師的名額，拓展圈層。

陸淵察言觀色，附和道：“葉大師將大院靈田交到我手上，終日悉心照料，已經習慣在此處磨煉。”

“誒，陸兄技法超群，種田太浪費才氣。”

鄭乾雙手撐在桌上，笑道：“過段時間我給義父慶壽，正好缺一個樂師...”

陸淵心領神會，果斷開口拒絕，他要是進了鄭府，就是羊入虎口。

“陸兄慎言，能給鄭閣老祝壽，這是天大的恩情，多考慮考慮。”許術揣著紙筆，惋惜勸誡。

“鄭閣老德高望重，若是有幸得到指點，便是池魚躍龍門。”司馬破持刀而立，濃眉大眼，說話中肯。

陸淵不為所動，再次搖頭，直言拒絕，道：“一點小曲上不得臺面，祝壽還是另請高明。藥王城有塊地方能讓我歇腳耕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是人生快事。”

鄭乾抿了口茶，潤潤嗓，道：“人各有志，聽說陸兄本就是耕夫出身，既然如此就不挽留。”

“不過，陸兄切記，學宮若是有事征調，萬不可拒絕，為大局考慮！”

征調？大局考慮？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鄭乾依舊不肯撒手。

“放心，征調期限只有三個月，學宮從不強迫講師做事。”鄭乾瞇眼笑。

陸淵回頭望一眼公孫晴和葉無藥，他們也無可奈何，誰知道小閣老發癲鬧事多嚇人。

“全聽學宮安排。”陸淵拱手。

“這就對了，咱們都是為了學宮未來發展，好好做事。”

鄭乾挨個拍打三人肩膀，徐徐道：

“選拔結束，該散就散了。”

幾十號人倏地起身，朝上一鞠躬：

“小閣老睿智。”

離別之前，陸淵和許術、司馬破交換住址。

他們是同一批候補講師，過個一兩年，不出意外能轉正，挑一門技法招攬弟子。

“許家是雜家一脈，對吏治和撰史這塊頗有研究。司馬家是兵家一脈，在演武派地位不小。不要輕易得罪他們。”

葉無藥捋白胡子，繼續道：“若是有一天犯事了，別說是葉家扶持。”

“伏龍港還怕幾個落魄的百家子弟？”公孫晴抓了串葡萄吃。

“任何一個有底蘊的世家都不能得罪，伏龍港想東山再起，至少明面上和和氣氣。”

葉無藥老神在在，對陸淵道：“你今日半首破陣曲，算是為我葉家爭口氣，想要什么，和老夫說說。”

陸淵毫不猶豫道：“助我上三階。”

“......”

“三階只能依靠自己頓悟，塞多少資源都沒用，否則我前些年就突破三階了，何需跟著這個老頑童旁天天下地種田。”公孫晴氣不打一處來。

葉無藥汗顏，道：“換一個，別太離譜。”

“學宮有四品的水系元素材料？”陸淵追問。

葉無藥愣一下，唏噓道：“我們還是想想你修煉到三階的事。”

陸淵挑眉。

四品的元素材料很難尋到？

自己不到一年就集齊了四種。

公孫晴喝了一大碗酒，解釋道：“四品材料本身稀缺，供不應求，更別說突變元素。學宮內這些東西都登記在冊，只在固定某些地方產出，屈指可數。”

“元素靈材，是從普通靈材變異而來，萬里挑一。以你現在的位置，申請二品元素靈材都費勁。”

陸淵倒吸一口涼氣，自己真是氣運逆天。

葉無藥插話道：“靈材變異多發生在未知區域，你可以到處逛逛。哪里山崩地裂，哪里江河枯涸，都去碰碰運氣，說不定下一株就是你的。”

公孫晴點頭：“候補講師轉正，都要去東海斬殺海妖，不少人在那得了異寶，有空會去看看。”

陸淵沉默。

東海？小泥鰍整天喊著回去。

很快，陸淵拜別兩人，乘坐自己的飛舟回到小屋。

天色昏沉，簡陋的茅草屋前，一道倩影扶著欄桿，眺望遠方。

陸淵心里暖暖的，降下飛舟，落在她身旁。

“從早上到黃昏，還以為你出事了。”錢樂樂莞爾一笑，手捧著一碗粥，遞給陸淵。

“你還不知道我，這飛舟可不是吃素的。”

陸淵笑著喝粥，讓錢樂樂別擔心，趕緊休息。

屋前空蕩蕩，陸淵甩出八百甲士，守衛靈田。

然而，沒等他回屋，遠方有呼嘯聲傳來。

“陸淵聽令！”

扯著公鴨嗓，聲音尖尖的。

陸淵挑眉，此人五短身材，頭頂的帽子比手臂都長。

“學宮有調令，陸淵還不聽令。”傳令官眉毛很細，八字沖下，十分不悅。

“有事快說，聽著呢。”

陸淵坐在屋頂，嘴里叼著一根稻草，目光注視靈田動向。

傳令官搖頭，念了調令，道：

“三天內，調任鄭府養馬，以備軍需。”

陸淵吐出稻草，打趣道：“這是學宮的調令，還是鄭府的調令？”

傳令官轉了轉眼睛，嘆道：“陸講師，這是誰的調令不重要。不服安排，你的講師身份會被銷毀的。”

“都是做下屬的，別讓我為難，給個準話。”

咻！

陸淵伸手吸過調令，確認無誤后合上，拿在手里敲了敲。

他猶豫片刻，點頭道：“去，當然去。”

“養馬，一定給養得肥肥胖胖。”

傳令官一刻也不愿停留，他在這感到脊背發涼，好像有幾百雙眼睛盯著自己，很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