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在部落中充當圖騰神的代言人身份，祭祀時賜下的是神明的恩賜，現在奧特騎虎難下，自己當過巫，自然知道現在拒絕維林的贈予會是什么后果。

祭祀何其神圣，膽敢拒絕神明的恩惠，就意味著不認可圖騰神，會被當成異類逐出部族。

在旁人的催促下，奧特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猶豫許久后，驀的眼神堅定，緩緩拿起手里血跡已經粘稠的土豆，閉上眼，顫顫巍巍的送到了嘴邊。

沒有直接去咬，試探著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嘔—”

濃烈的血腥氣直沖腦門，讓他不禁干嘔一聲，但看見蠻人噴火的眼神，強忍下惡心沒有吐出來。

剩余的土豆怎么咽下去的已不清楚，逐漸升騰的怒火漸漸壓過了味覺與嗅覺上的不適，心中眼中只剩下對眼前笑容燦爛的年輕貴族的怨恨，讓自己如此屈辱的便是他。

他實在想不通維林一介貴族子嗣，為何會蠻人的祭祀儀式。

土豆的苦澀夾雜血液的腥臭，被咬碎，被咀嚼，與滿腔的幽怨一同下咽。

表面上表現出的榮幸之色，絲毫壓不住眼底的瘋狂，維林看得清楚，心中更加堅定了扼殺這個不確定因素的想法。

“多謝巫，多謝圖騰神。”

吃完后，奧特已經扭轉情緒，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倒是能屈能伸。’

維林心下嗤笑。

轉身，將兩個罐子里積攢下的獸血傾倒在一起，遞給了眼前故作欣喜的中年人。

笑容僵在了臉上，愣愣的注視著罐中半凝固的獸血，喉結不自覺滾動。

維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良久之后撲哧一笑：“哈哈，帶回去弄熟了吃吧。”

“是，是，多謝巫。”

拍了拍奧特的肩膀，轉身返回了祭壇。

沒有過多逼迫，蠻語還沒有學完，奧特在蠻人部落生活多年，在部族還是有一定份量的，現在逼反了他，對領地沒有好處。

祭祀流程到此便全部結束了，維林在祭壇上大聲宣布了宴會開始。

悄悄命人將那罐黃牙米收了起來，黃牙米是百靈的食物，比較珍貴，就這一罐10磅左右就價值10銀幣，可不能當普通糧食給揚了。

宴會上維林特意拿出啤酒和領民們分享。

“感謝您的慷慨，領主大人。”

啤酒由便宜的黑麥釀制，可也不是普通農奴可以經常消費的，一加侖啤酒運送到領地，價值4銀幣。

蠻人們對這種新奇的飲品接受得很快，尤其是男性蠻人，簡直是天生的酒悶子，喝酒如飲水，一口鮮美的烤肉，一口冰醇的啤酒，吃得不亦樂乎。

“少爺，據家族藏書記載，說是蠻人和矮人一族是遠親，喝酒的習慣應該是從矮人那繼承的。”

萊昂管家深受伯爵信賴，出入家族大小場所，接觸到的秘辛不比維林少。

“矮人？難怪…”

維林當即釋然，如果是矮人一族的遠親，好酒就再正常不過了。

矮人一族大都聚居在大陸東邊，是與人族最為親近的一族了。

不比精靈一族的警覺中立，不似獸人的暴戾好戰，開朗大方的他們樂于和所有種族交朋友。

提起矮人，人們的第一印象除了巧奪天工的鍛造技藝外，就是因好酒而揣摩至極致的釀酒工藝了。

矮人一族的好酒和釀酒技術是出了名的，只是相較于更被其他種族看重的鍛造技藝，釀酒的被輕視了不少。

酒精不愧是宴會最好潤滑劑，是拉近關系的良藥，蠻人雖然繼承了好酒的性格，卻沒有繼承矮人一族的酒量，幾杯黑麥啤酒下肚就找不著北了，拉著旁邊的農奴開始聊天。

語言的不同絲毫沒有阻礙人們的熱情，聽不懂就猜，就用手比劃，一個個放聲大笑，聊得火熱。

維林自己沒有喝酒，騎士們也沒有過多飲酒，領地夜晚需要有人巡邏，全部喝醉了可怎么了得。

宴飲至深夜，才被維林遣散……

次日一早，克伊早早帶人過來，詢問今天能否開工。

他知道維林的領地遭受了襲擊，本來想來助戰的，但經管家提醒，記起威廉在領地，便歇了心思。

“沒問題，今天可以正式開工。”

修路的事情不能一拖再拖，維林當即答應下來，不過還是修改了之前的施工策略。

之前商議的是用普通石料建筑，但維林這幾日考慮到耐久性問題，還是決定用縞玉建造。

開采石料的工作大可以交給蠻人們，他們一身蠻力，挖礦是再合適不過了。

進一步商議后，決定兩領地合力從維林領地開始向山谷建造，這里距離石礦較近，可以降低運輸難度。

兩人商議妥當，剛要開始組織人手，就被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打斷了。

“主上，有人在蠻人駐地那邊，看模樣是個中年貴族。”

詢問來歷，前來匯報的騎士也表示不知道，那人是突然出現在駐地的，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

“去看看？”

“好啊，一起。”

維林和克伊相視一笑。

兩人其實都已經大差不差猜到了來人身份。

“總督大人光臨領地，維林倍感榮幸。”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圣加侖行省的總督大人，卡塞斯侯爵。

自從將蠻人招募回領地，他就知道會被侯爵問責，總督時刻派人監視各個領地的發展進度，招收1100多名蠻人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瞞得住。

不過讓他沒有猜到的是侯爵會親自過來。

“解釋一下吧，維林爵士。”

總督可不是來和維林敘舊的，當即開門見山的詢問情況，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蠻人在公國上層貴族印象中，一直是落后愚昧，殘忍嗜殺，不服教化的形象，尤其是老一輩和大公一同剿滅過蠻人部族的貴族，對蠻人更是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維林私自招收蠻人，將他們帶入行省內，肯定為他們所不容。

維林坦然回應：“正如總督大人所見，這些蠻人已經臣服于我，現在是我領地的領民。”

“是的總督大人，這點我可以作證！”克伊適時幫腔。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