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不在旁邊，起初還沒有理解，但隨著呼喊的人增加，維林大概明白了蠻人的意思。

雙手下壓，示意蠻人安靜。

維林在蠻人心中還是有威嚴的，看到他的動作，大都停止了起哄，有一兩個沒有反應過來的，也被旁邊的族人拽了一把制止了。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蠻人們的眼神也從起初的期待變成了疑惑，質疑。

“巫怕不是不知道怎么祭祀吧？”

奧特冷不丁，似是無心的說了一句。

有時候留言就是無意間產生的，只要事情足夠引人注目，沒有人會在意它的真實性。

就如眼前的情形一樣，奧特有意無意的一句話，被旁邊的蠻人聽到，傳達給了另一個蠻人。

就這樣，一句猜測，在一遍遍的轉述中變成了事實。

聽眾也從起初的質疑變成了肯定。

‘奧多怎么回事，還沒有準備好。’

維林焦急的眺望著駐地入口，他已經注意到了蠻人們的竊竊私語，以及表情的變換。

巫之所以受蠻人尊重，地位凌駕于酋長之上，就是因為傳言巫可以通過祭祀溝通圖騰神，讓圖騰神庇佑部族。

因而祭祀是巫必須具備的能力。

維林越發研究蠻人文化，越發了解到祭祀對蠻人的重要性，他現在要是表示他不會祭祀，絕對會有一半的蠻人起廢掉他的想法。

正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維林心下很是著急，但依舊強裝鎮定微笑著。

這就是語言不通的弊端了，要是自己會蠻語，大可以以巫的身份宣布今天不適合祭祀，相信絕大多數蠻人都會信服，因為以前因為各種原因推遲祭祀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可奈何維林不會蠻語，奧特又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讓他沒辦法告知蠻人自己的意思。

起初起哄質疑的還是后方少部分的蠻人，但隨著時間流逝，面露質疑的蠻人越來越多……

最后，甚至之前最信服維林的戰士們都開始動搖。

“巫…”

一名蠻族戰士實在受不住維林沉默的行為，正欲出聲詢問，就聽后方族人忽地嘈雜起來。

閉上嘴，轉身一看，就見幾名騎士抬著一個巨大的桌子，拉著數頭鮮活的魔獸，捧著幾個巨大的罐子走了過來。

“主上！”

“快，趕緊擺好！”

奧多及時趕到，讓維林瞬間放松下來。

祭祀他不會，但以前農村的陰陽師跳大神還是見過的，為今之計只期望能蒙混過關。

將巨大的圓桌擺上縞玉礦堆砌的，5米多高的祭壇上充當供桌。

三只臉盆大小的陶罐整齊擺上，其中分別裝填了小麥，土豆和黃牙米這三種領地的作物。

陶罐是羅倫贈送的，一直被擱置在倉庫，這次倒是起了大用。

維林在騎士端來的水盆中凈了凈手，按照習俗帶上羽毛編制的巫帽，拿上獸骨制成的權杖。

組織好面部表情，豁然轉身。

“肅靜！”

冷淡的聲音加上威嚴的面容，很容易制止了嘈雜的人群。

“祭祀現在開始，第一項，致祝禱詞。”

不會蠻語，就用通用語代替，只要表演到位，蠻人依舊可以感受到氣氛。

拿起權杖，立于身前，隨后背對人群，鞠躬三次。

禮畢，將權杖舉過頭頂，隨著記憶中的樣子，動作怪異的跳動起來，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至于念的是什么，那就只有圖騰神知道了。

蠻人沒見過這種祭祀方式，可見巫舞得認真，一個個都閉上了嘴，恭敬的低頭等候。

農奴更沒見過所謂的祭祀，只能同蠻人一樣，低頭沉默。

“第二項，請圖騰柱！”

一舞跳罷，維林強忍笑意，宣布進行第二項。

奧多已經提前知會了其余騎士，一聽到命令，立馬走上前，來到石柱面前，恭敬鞠躬，隨后平穩的抬起圖騰柱，沿著階梯送到了祭壇上方供桌的后方。

“第三項，奉祭品！”

所謂祭品，就是罐內的糧食以及騎士拉著的幾只魔獸了。

騎士們將魔獸拖上祭壇，來到圖騰柱跟前，提起骨刃，將魔獸脖頸割斷，讓鮮血噴濺到圖騰柱以及裝土豆和小麥的罐子中。

放完血的獵物割下頭顱，排列放置在了供桌上。

血腥的祭祀方式與蠻人以往拿獵物祭祀圖騰神的方法相似，因而壓下了蠻人們僅存的質疑。

確定了巫確實在祭祀，表現的愈發虔誠。

“不對，這不是……”

奧特還欲起哄，卻被旁邊族人兇狠的目光瞪了一眼，這才想起祭祀時喧嘩是大忌，連忙閉上了嘴。

先前人群嘈雜，維林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如今所有人安靜默立，他突然這么喊了一嗓子，實在是再清晰不過了。

維林當即發覺，立馬明白今天這事不單單是奧特忘記了這么簡單。

“最后一項，賜福瑞。”

維林親自走到桌子前，取過罐子，步履沉穩的走下祭壇。

奧多自覺拿起另一個罐子，緊隨其后。

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小道供維林通行。

路過人群，抓過一把帶血的小麥，遞給旁邊的人，蠻人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

前幾人接過后只鄭重握在手中，但第四個接過小麥的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將帶血的小麥吞進了口中，咀嚼了幾下后咽了下去。

結果前幾人誤以為這才是正確的處理方法，也連忙吃了起來。

維林雖然驚訝，卻也沒有阻止，反正是混了血的糧食，蠻人平常茹毛飲血慣了，應該沒有問題。

據維林所知，蠻人捕到獵物后會當場切開獵物喉管，吮吸鮮血，還會分食新鮮的動物內臟。

維林隨意走動，將小麥分給沿途碰到的蠻人，發完小麥后又繼續發放土豆。

一直來到奧特跟前時，土豆只剩下了最后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

在其他人艷羨的目光中遞到了奧特手中。

沒有離開，一臉期許的盯著他。

這時其他蠻人開始起哄，讓奧特吃下去，尤其是之前得到了恩賜，已經吃下去的人聲音更加洪亮。

奧特懵了，望了望手里鮮血淋漓的土豆，喉結上下滾動，吞咽了一下口水，隨后一臉為難的看向維林。

維林裝作沒看見，仍舊期許的看著他。

‘混賬東西，故意給老子使壞，不告訴祭祀的事，現在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維林腹誹一句，隨后看了看兩個罐子里，積攢下來的大概一品脫（半升左右）的半凝固魔獸血，臉上的笑容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