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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錯位齒痕

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一滴殷紅的液體悄然墜下,在瓷磚上濺開,剎那間洇出一片妖冶的紅。彼時,林小滿正伏在桌前,一筆一劃地抄寫著學(xué)生守則,周遭的靜謐被這突兀的聲響打破。鐵銹的腥氣裹挾著潮濕的霉味,如鬼魅般絲絲縷縷鉆進(jìn)她的鼻腔。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觸及天花板那片滲水處,瞳孔猛地一縮——那里,竟有個人形輪廓若隱若現(xiàn),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狀的東西,長久以來一直緊貼在那,冷冷注視著下方的一切。

手機(jī)屏幕散發(fā)著冷光,清晰顯示著22:17,班級群里卻死寂一片,沒有一絲消息的漣漪。桌角,那本墨綠色的日記靜靜攤開,最新的鋼筆字跡還透著未干的潮氣,寫著:“9月3日,她住進(jìn)來了。衣柜鏡子裂開第三道紋路時,我們就能見面了。”

“嘎吱——嘎吱——”一陣尖銳的指甲抓撓玻璃聲驟然從窗外傳來,劃破寂靜。林小滿渾身一顫,猛地拉開窗簾。透過那層斑駁的陳年污垢,一張腫脹、泛白的臉毫無征兆地闖入視線。只見一個身著深色連衣裙的女生,正以詭異的倒掛姿勢懸于窗外,濕漉漉的長發(fā)如黑色的瀑布肆意垂落,手腕上系著的鵝黃色絲帶,在夜風(fēng)中不安地飄搖,恰似招魂的幡旗。

“同學(xué),需要幫忙嗎?”宿管的聲音毫無預(yù)警地在身后炸響。林小滿驚恐轉(zhuǎn)身,慌亂間撞翻了保溫杯,溫水傾瀉而出,迅速在蘇雨晴的日記上暈染出一片刺目的血色墨跡。這時她才驚覺,宿管腰間的銅鑰匙不知何時纏上了詭異的紅線,最長的那把鑰匙齒痕間,竟卡著半片碎裂的指甲。

“咔嚓!”衣柜鏡毫無征兆地發(fā)出一聲好似冰層迸裂的脆響。原本那道細(xì)微的裂痕,此刻如瘋狂生長的藤蔓,瞬間分出三條猙獰的新枝,最長的一條無情地延伸到鏡中人的喉結(jié)處。林小滿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脖頸,腳步踉蹌地往后退,后腰重重撞上書桌,眼角余光瞥見日記上的內(nèi)容已然更新:“別讓她看到你的恐懼,鏡子會記住所有表情。”

安全指示燈毫無預(yù)兆地開始瘋狂頻閃,暗紅的光線在屋內(nèi)肆意跳躍。在這詭異的光影下,宿管的影子在墻上詭譎地扭曲,逐漸幻化成一只張牙舞爪的多足怪物。林小滿驚恐萬分,轉(zhuǎn)身沖向門鎖,觸手之處卻是滿手粘膩。湊近一看,門把手上不知何時布滿密密麻麻的齒痕,像是被無數(shù)人用牙齒狠狠啃咬過。

走廊盡頭,電梯門在一片死寂中緩緩開啟。泛黃的樓層按鍵上,那個本不該存在的“4”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蘇雨晴靜靜地站在電梯角落,朝她輕輕招手,裙擺不斷滴落的水珠,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扭曲的痕跡。當(dāng)林小滿終于看清對方左手缺失的小指時,電梯頂燈“砰”的一聲炸裂,黑暗中,一雙冰冷的手指緩緩撫上她的后頸。

“砰!”衣柜門在身后轟然閉合。林小滿腳下一滑,重重跌坐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中。鏡框殘留的裂痕,恰似命運的分割線,將她的身影殘忍地切割成七塊。就在這時,手機(jī)突然“嗡嗡”作響,恢復(fù)了信號,班級群里跳出一條三小時前的消息:“經(jīng)查梅園3棟327室為儲物間,請林小滿同學(xué)立即前往新分配的芙蓉苑9棟......”

月光悄然偏移,灑落在衣柜內(nèi)側(cè)。原本完整的鏡面,此刻已布滿密密麻麻的蛛網(wǎng)狀裂痕。林小滿顫抖著舉起手機(jī),借著那微弱的光亮,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每一塊碎裂的鏡片中,都映出了不同角度的蘇雨晴——2016年的她,正在鏡中世界,緩緩?fù)崎_327宿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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