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哥兒,這些人行徑可惡,但我們做這事,要不要先跟大人報備一下,我怕大人有他的考慮,我們別又誤了他的事?”,那親兵雖是趙順的部下,平日里卻與趙順關系極好,也是個極其有頭腦之人,所以當下也是知無不言。
“說的有道理,但此事宜早不宜遲,你先回去安排人手,把大致人選給圈定出來,找人一一給我盯住嘍,特別是那些到處講閑話、嚼舌根等有嫌疑舉動的都給我記下來,盡量做的隱蔽一些,切不可讓人拿住把柄,我這就回去跟大人請示,等定了下來,我們再全面展開”,趙順如是說道。
待兩人又耳語籌劃了半天,這才分頭散去,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而此時,頭頂的日頭這時才剛剛觸到了西方地平線的邊緣上。
滿打滿算起來,王保自重生穿越到現在,也才過去不到一天時間。
但就這一天時間里,卻像是演電影一樣,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剛剛來的時候那種劫后余生的慶幸感和小人物得志的獲得感,著實讓人興奮了半天。
但根植于內心深處的正義感和對民族英雄天生垂憐的崇拜感,卻著實讓人疲憊不堪。
時至現在,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讓王保此時反倒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和自我否定。
原本以為只要占了先天的后世記憶和認知的優勢,加上王保本來就有的地位和權力。
想要干點事,想要有一番作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手拿把掐的事。
但事實好像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比如自己這般費盡全力的干預戚家軍被殺的歷史事件的走向,好像結果有變化,但好像結果又沒變化。
自己認為的真實的歷史是坐實了,但自己認為的就是對的嗎?
而且自己努力去爭取了,到頭來反倒對自己還形成反噬了。
難道這就是自己在這里的生存法則?想要改變歷史事件,則必須要以犧牲自己的某些利益為代價?
想想確實也是有道理,世界的運轉平衡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橫空出世而被改變。
因為王保始終都堅信一個道理:你妄想成功翹動地球,即便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你也只能要么當杠桿,要么做支點,要么做撬動杠桿的那個壓力。
而想要同時具備這三種能力,簡直像集齊召喚神龍的龍珠一樣,難如登天,王保自認沒有那個運氣。
想到這里,他甚至想到了或者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本來在這個世界的王保,其實是不是也穿越重生到了后世的自己的身上。
兄弟,我勸你善良,好好的對我的父母,好的待我的妻......
媽的!
一種被頭頂種草的憤怒和無力感瞬間涌上心頭,堵在喉嚨,差點壓的他喘不上氣來。
你給我小心點,否則下次見了鄭夢境,我也就不客氣了。
來啊,相互傷害啊!!
唉......算了,但愿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吧。
轉念回到了眼前這棘手之事上來,王保現在最是頭大的事,不是這事該如何處置,反正只要人殺了,朝廷那里就再也不會怪罪下來,不管朝臣怎么像,最起碼陛下肯定又少不得嘉獎一番。
而是如此大的事情發生,自己手頭竟然沒有一個或者幾個可以一起謀劃,設身處地的為他出謀劃策的人。
原來想著宋剛是一個,但就眼下這形勢,必須被自己給打入大牢,這是做給所有人看的態度。
至于其他人呢?他也在腦子里搜索過,也有那么幾個人選,但如今這事早已滿營皆知,這些人該躲得多,該避得避,竟然沒有一個主動靠上來的。
還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正在唏噓的時候,忽聽問外親兵進賬稟報。
“將軍,左營游擊將軍李言求見!”。
李言?那個錦衣衛?他這個時候來做什么?
自己剛剛沒有直接戳破他的身份,也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其實之前的王保一直都知道他是錦衣衛千戶的身份。
但是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錦衣衛本就是陛下的耳目,肩負監察百官的責任,而所有軍鎮的主官又都是陛下關注的重點,不論是信任的,還是不信任的,不管你愿意還是不愿意,這些人都會存在。
但與其整天提心吊膽的防備著所有人,絕大多數的封疆大吏上任之初,都會窮盡一切辦法去找到錦衣衛安插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而找到了人,殺是決計不可能的,那行為無異于謀反。
但是有意無意的好生伺候確是一定的,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這個道理,千年適用。
而這個李言,就是之前那個王保通過貴妃的關系,主動要來的錦衣衛,當然,李言本人可是不知道的。
但說是主動要過來的,其實還是因為鄭夢境的原因。
錦衣衛專管密探派遣的指揮同知是鄭夢境的親信。
當時關于向王保身邊派遣密探之事,他特地向鄭夢境匯報過,而王保也正好在場。
出于兩人如漆似交的感情,鄭夢境原本并不想向情郎身邊安插眼線。
但是王保據理力爭,又是說身邊有人可以監督鞭策自己,又是說自己意志力薄弱必須要有從旁監督等等。
一通的危言聳聽,直說的我們鄭貴妃瞬間對王保也不怎么放心起來,于是便同意了向他身邊派遣密探的主意。
但是至于派誰,本來是絕密,但是經不住王保的軟磨硬泡,也是早早的就把密探的信息搞得門兒清。
從此以后,王保也是有恃無恐,除了大肆做好表面工作,盡可能蒙蔽上位之外,還有意無意的故意示弱,營造了一副放浪不堪的形象。
我們大多數統治者,御下之術中都有個習慣,那就是喜歡掌握部下的缺點,必須得有把柄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往往有缺點得人才是最可靠、最容易掌握在手得。
反倒是那些一身正氣、極度清貧、沒有俗事牽掛的官員,才是統治者最為頭痛的,而這些人往往即便有大作為,但是絕大多數走不到統治者的心里去。
跟李言簡單的客套了幾句,王保始終再也沒有提及剛才在校場發生之事的任何信息。
但李言卻繃不住了,此時竟主動向王保說道:大人,卑職乃順天府大興縣人......
你就直說你跟鄭貴妃是同鄉,或者直說你們是親戚唄。
全天下誰不知道鄭貴妃就是北京大興的......就是那個有大棚、種西瓜,還有個叫龐各莊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