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星堆:失落的古蜀文明
- 屈小強
- 6654字
- 2025-02-24 17:36:13
古老遺址上的青春風暴
江流宛轉繞芳甸,星月馳流無窮期。
自1986年在三星堆發掘出兩個“祭祀坑”以來,四川考古人從未停止過探索的步伐。他們于1988年10月—1989年1月發掘三星堆小城城墻;1990年1—5月發掘三星堆東城墻;1991年12月—1992年5月發掘城墻北段;1994年11月—1995年1月發掘南城墻;1999年1月—2000年5月發掘月亮灣小城城墻;2013—2015年連續發掘倉包包城墻、真武宮城墻、青關山城墻(即北城墻)及西城墻南段。幾十年的不斷探索基本確認了三星堆城址一大三?。ㄔ铝翞承〕?、三星堆小城、倉包包小城)的建筑格局與城墻結構(前期為壘土夯筑,后期間有土坯磚壘砌),確認了它從夏商之際直至商代中期連綿五六百年的建城史,確認了三星堆的社會結構及國家權力中心的地位,還確認了三星堆遺址的總面積約為12平方千米,城市面積約為3.6平方千米。這是目前發現的商周時期南方的最大古城,與鄭州商城(內城)規模相當。
1999年5月29日,著名歷史學家、考古學家李學勤先生應邀為三星堆題詞:“三星堆考古光輝璀璨,但更大的希望尚在明天,必將稱聞于全世界?!彼翡J地察覺到三星堆考古還會有更大的發現。
2019年4月,在中共四川省委的主導下,“古蜀文明保護傳承工程”正式啟動。三星堆遺址新一輪大規模發掘工作也隨之開展。
12月2日下午,剛進入仲冬時節的成都平原分外寒冷,三星堆一、二號“祭祀坑”周邊卻是熱氣騰騰。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與廣漢三星堆博物館的數十名考古人員意氣風發地匯集到這里,開始了對未知的認真勘探……突然,在二號坑旁一處探溝坑中,現出一塊斑駁的青綠色;再一看,似是一件青銅器口沿,露出10厘米左右的寬度。大家心中一喜,不敢懈怠,便請來1986年領銜發掘三星堆兩個坑的老人陳德安(1)前來看個究竟。陳德安徐徐扶梯下坑一摸,緩緩吐出六個字:“大口尊,沒問題?!边@意外又在預料之中的收獲讓考古隊員們意識到這又是一座器物坑,因為比鄰二號坑,就把它叫作三號坑。大家一鼓作氣,又在二、三號坑四周連續發現五個坑。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在場的三星堆考古隊領隊雷雨說,21世紀前十年也曾在這里做過兩次密集探測。只是在2004年以后,為了展示一、二號坑,便做了一個平臺,這幾座坑剛好被遮蔽住。還好三號坑的少部分遺漏在外面,這次找到了它,拔出蘿卜帶出泥,將五個坑一并發現。這正應了一個俗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2020年9月6日上午,成都平原的初秋時節,微風輕拂,芙蓉飄香?!肮攀裎拿鞅Wo傳承工程——三星堆遺址考古發掘(2020)啟動儀式”在三星堆遺址祭祀區考古大棚內舉行。來自北京、上海等地及本土的四十家學術研究機構的百余名考古工作者濟濟一堂,共同揭開了繼1986年后的新一輪三星堆大發掘的序幕。他們中既有考古發掘的一線人員,又有文物修復、材料分析、歷史研究、地理科學、公安技術方面的專家,包羅植物考古、動物考古、環境考古、冶金考古、文物保護技術、體質人類學、材料科學等多種學科。學界諸多大佬,如李伯謙、王巍、陳星燦、王仁湘、吳順清、周旸等,則在后來的發掘、研究與文物修復工作中,或熱情建言獻策,提出真知灼見,或直接下場,躬親躬為。34年前曾參加過第一輪(一、二號坑)大發掘的老一輩考古人,如趙殿增、陳德安、陳顯丹等亦不顧年邁力衰而積極投身其間,一絲不茍,嚴謹如當年。他們的參與既確保了新一輪大發掘的科技含量,更為新一代的考古工作者做出敬業愛崗、鍥而不舍的鮮活榜樣。
9月新一輪大發掘啟動后,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四川大學、上海大學、北京大學等組建的考古工作隊陸續進駐發掘現場。每個隊員的防護服胸前背后都寫有自己的名字,有的還俏皮地貼畫上一些卡通圖案(如路飛、美少女戰士、犬夜叉等),一看就是“90后”甚或“00后”的手筆。
四川大學三星堆遺址考古隊就是這樣一支生氣勃勃的團隊。36名成員中有15名教師,21名在讀博士生、碩士生、本科生。整個團隊35周歲以下青年占87.5%,大多數為“90后”,是一支踔厲奮發、青春飛揚的考古生力軍。他們在三星堆五、六、七號三個坑埋頭工作共計7 000多個小時,發掘出土數千件商代文物。其中轟動全國的半副黃金大面具,就是在五號坑發現的,而更為神秘的龜背形網格狀青銅器則出土于七號坑。異彩紛呈的國寶經自己之手得以重見天日,令他們十分自豪。起初,他們的坑出土不多,而其他坑卻頻頻傳來珍貴文物現身的消息,使得這些年輕人難免心生“妒意”。這時,參與發掘的年輕教師馬永超博士出來安慰并鼓勵他們要“耐心挖泥巴”,說機會總會眷顧有準備的人。果然,自2021年1月起,黃金面具、斧形金器、龜背形網格狀器、大大小小的玉器及250根幾乎完好的象牙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現身,讓他們目不暇接。

三星堆三號坑出土面貌
當“國寶”像井噴一樣展露在這些年輕考古人面前時,幾百上千個小時蹲坑作業的疲勞立刻煙消云散。在精細作業的要求下,巴掌大的一次填土往往就要花去好幾個小時,每次一蹲、一低頭就是幾十分鐘,說不苦不累,那是違心話。但考古人的事業心和責任感卻讓他們堅持了下來。本科生李梓嫣是名“00后”,擁有一顆少女心。她為激勵自己,也鼓舞同伴,便在自己的防護服背上莊重寫上“請叫我紅領巾”六個大字。她說:“考古人用實物材料還原歷史,這是一個偉大的事業,每一個兢兢業業干好本職工作的考古工作者,都是紅領巾?!?/p>
李梓嫣的同學——1999年出生的劉槃,是一位動漫迷,畫得一手好畫。出于與李梓嫣同樣的目的,她將“坑里”的生活結合出土文物進行“二創”,在師生們的防護服上一口氣繪制出十幾副涂鴉作品和個性標語,如給老師王媛媛畫了英氣逼人的美少女戰士,給同學楊海蓉寫了“萬里長城永不倒”的歌詞,對自己則更不吝筆墨,將防護服當作畫布,讓動畫形象“羅小黑”釣起一個半張臉的黃金面具,令人忍俊不禁。
新一輪三星堆大發掘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2021年3月17—24日、9月9—11日,2022年6月14—16日,中央電視臺連續三季直播三星堆發掘過程及發掘成果,也把鏡頭對準了年輕的考古人,將他們吃苦耐勞、獻身考古的拼勁和韌勁及浪漫樂觀、積極向上的精神傳遞給億萬受眾。網友們紛紛感嘆道,看見了中國當代考古充滿朝氣的新氣象。中國考古從小眾走向大眾,青年考古人的現身說法起到的推動作用功不可沒。
1988年出生的黎海超博士是四川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也是四川大學三星堆遺址考古隊的現場領隊,被同學們戲稱為五、六、七號坑的“坑長”。他在與這批年輕人(黎本人其實也是年輕人,只不過比同學們長幾歲而已)相處的過程中,既看到他們的青春、活潑,更感受到他們的好學、認真與嚴謹。有一位同學在七號坑發掘時,第一眼發現龜背形網格狀青銅器后,便立即停止工作,轉而報告老師。
“一個專業的考古人,在清理出重要器物的時候,第一反應應該是停下來,而非挖下去。”黎海超對這位同學的表現很欣慰,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件不同尋常的寶物,便與其他老師一齊制定出詳細的發掘方案。2022年6月14日,這件在中國青銅器序列中從未出現過的器物,被精心地從填土中清理出來,鄭重地送到文保中心進行養護。至今,這件轟動考古界的寶貝究竟是何物,還是一個謎。網友們稱它為“月光寶盒”。為了揭開它的秘密,人們絞盡了腦汁。
在五、六、七號坑辛勤工作的兩年多里,四川大學考古隊也努力將考古成果轉化成學術成果,連續在《考古》《文物》等專業刊物上發表論文上百篇;又將考古成果及時向社會公布,將考古知識大眾化、普及化,向全國青少年群體開展三星堆科普講座50多場,覆蓋受眾2萬余人次。
2023年5月3日,共青團中央、全國青聯向四川大學三星堆遺址考古隊頒授第27屆“中國青年五四獎章集體”榮譽稱號——這是全國19個獲獎集體中唯一的青年考古團隊。
與四川大學考古隊相比,2020年12月進入三星堆現場的上海大學考古隊隊員的平均年齡更為年輕——只有25歲,他們與四川文物考古研究院共同負責三號坑的發掘。2021年1月9日,15名隊員全部重裝入坑,開展有序的工作。因為文物的珍貴性、脆弱性,再加上舉國關注,發掘工作一開始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三號坑探得面積為14.1平方米,考古隊按60×60厘米的規格布方,每次只往下掘10厘米,力求“所有挖出來的土,理論上都可以按原樣拼回去”。他們挖出的填土都會被搜集入庫,以便后續整理研究。
博士生法曉萌的工作是采樣及記錄每一袋土樣的八位數位置坐標。她的日記本上記錄著:“2022年2月2日,上午109袋,下午110袋……”
“一般考古發掘不會把填土層全部打包,最多過篩一遍,但是這里的考古意義太重要了,我們不想放過任何信息?!鄙虾4髮W考古隊領隊、講師徐斐宏博士說。他率隊入坑這年,只有30歲。
先前在三號坑西北角1.2米的深處挖出過一件青銅大口尊,可是在上海大學考古隊下坑后的18天里,卻再無收獲。與鄰近坑的熱鬧(此時五號坑已陸續出土黃金面具、金箔、象牙)相比,三號坑自是有些落寞。但是,年輕的他們并不氣餒,依舊信心滿滿地埋頭發掘。2021年1月28日,與他們并肩作戰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楊鎮猛然發現填土里現出一縷金色,他心頭一驚,仔細地掀開周圍的泥土,拍了照后,喊來上海大學的碩士生朱星辰,繼續小心剃土,終于提取出第一件器物——長4~5厘米的半閉合金帶。3月16日,厚實的器物層被完全剝離出來,包括巨型青銅面具、頂尊跪坐人像、大神壇在內的大量青銅器、象牙和玉石器紛紛現出輪廓,形態各異、熠熠生輝,讓年輕的考古人開心不已。
“震撼,太震撼了!眼前突然出現100多根象牙,在十幾個平方的坑底,面對滿坑的畫面,現場十多個工作人員全部都沉默不語,眼睛盯著文物都看直了?!毙祆澈陮Α冻繄蟆酚浾邨钋嘀v述當時的場景,他臉上濃濃的倦色也掩蓋不住豐收的喜悅。
在兩個多月的緊張發掘中,徐斐宏和他的團隊每半個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進入3月份后更是每天工作接近10個小時。但是這支來自滬上的年輕考古隊卻自始至終保持著飽滿的工作熱情,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領隊徐斐宏坦言,因為擔心損傷文物,每天“都要在只有14平方米的坑里趴著工作8小時以上”。在他看來,這樣的發掘姿勢仿佛是對中華文明的頂禮膜拜。而一代又一代的考古人,就是這樣虔誠地貼近歷史、還原歷史。
為了激勵自己,上海大學考古隊的這撥年輕人在防護服背上用小篆、宋體等恭正地寫上自己的名字,有的用古詩詞點綴其間,如朱星辰背上寫的是宋人朱敦儒《鷓鴣天·西都作》中的末兩句:“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辈┦可鷱堨銓懙膭t是:“玉蘭開處是春光,上大考古正啟航?!边@是她在3月16日三號坑器物層全貌現身后的抒情。此時廣漢鴨子河畔,古遺址內,正是玉蘭怒放,滿目春光。
器物層(文化層)揭示出來后,便是更為精細的文物提取、清理與保護工作。為了做好這個工作,上海大學考古隊把文物保護實驗室設在三號坑側。碩士生沈科妗平時的工作主要是樣品的采集、微痕物檢測分析和脆弱文物的提取及對青銅器進行清理、防護,其中對象牙和綠松石、骨頭、部分石器等小件器物及銅渣等的提取尤費工夫,需要全神貫注,絲毫馬虎不得。這位被稱為“文物醫生”的女孩說:“我們既然要做文物的醫生,就要對文物負責。”
有人說,“文物醫生”的工作就像啄木鳥一樣的勤奮細心,而上海大學考古隊的隊員們則個個都是“啄木鳥”。碩士生張順利清理三號坑出土的一件青銅器,足足用了20天時間才讓它從滿身浮土的遮蔽中脫穎而出,最終顯露出頂尊跪坐青銅人的身段。
張順利本科就讀于淮北師范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專業,畢業后在一家半導體公司做材料工作,收入不算低,但在2019年毅然跨專業考取了上海大學文學院中國史專業考古學方向碩士生。他回憶這段經歷時說:“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你想要的并不是工資多高,而是如何更好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020年12月,他跟隨老師徐斐宏赴三星堆參加三號坑發掘,主要擔任攝像師,挖掘工作是兼職。他在三星堆的兩個多月里,大多數時間都肩扛七八斤重的機器奔走,拍了1 700多條工作錄像。三星堆的這輪大發掘讓他大開眼界,沐浴到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的燦爛陽光。他有一段心靈告白:“有些文化是同一時期群星璀璨,有的文化前后相繼、繼往開來,各文化相互交融共同構成中華文明的主體。身臨其境地參與其中,明白了中華文明多元一體的偉大。”
領隊徐斐宏對記者說,能參與像三星堆這樣重大的考古工作,對每一位年輕考古人來說,都是幸運的。年輕人精力旺盛,學習快,應用新技術新方法的能力強,也擴大了中國考古的視野。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院作為中國考古學重鎮,與三星堆更有不解之緣。1987年5月,北大考古專業的創始人、中國考古學泰斗蘇秉琦在成都舉行的“三星堆十二橋遺址考古發掘座談會”上指出,巴蜀文化自成體系,是中國古文化的中心之一。三星堆遺址作為其中的一個重要序列,代表四川地區進入古文化古城古國階段。自蘇秉琦發表講話后,孫華等北大考古人就將西南考古的目光聚焦到三星堆,接連不斷推出重磅文章或專著,密集研究三星堆。
2020年12月,北大考古文博學院考古隊聯合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啟動了八號坑的發掘工作。翌年2月,北大考古文博學院副教授、“85后”趙昊作為負責人進入八號坑現場。趙昊此前曾參加過甘肅禮縣大堡子山考古發掘、四川甘孜州羌藏民族考古調查等七八個重大項目的工作。他在勤懇敬業以外,又不乏浪漫幽默,他的防護服背上寫有八個字:“蜀王別急,我們來啦!”——既是回應在棚外作業的四川文物考古研究院喬鋼的調侃(后者曾說:“我們這里說不定一鏟子下去就是一個蜀王陵?!保?,亦是對八號坑充滿期待。
這對好友的互掐,發生在2021年三四月,此時春光融融,大地回暖。可是考古隊在3個來月的發掘中仍未見大的收獲;從4月至8月初,還在清理灰燼層,雖有不少青銅碎片、小型玉器以及金箔片陸續出土,但與其他坑接連發掘出重大器物的熱鬧相比,成績畢竟尷尬。同行們因此戲稱八號坑為“文物垃圾坑”,推測為古蜀人傾倒各種焚燒物的灰燼坑。
不過,別急!趙昊和他的伙伴們相信科學,因為此前金屬探測儀報告八號坑可能藏有大量金屬器物。8月中旬,灰燼清理完畢,現出黃土層;黃土層下,是滿當當的象牙堆砌。經過一二十天的耐心提取,三四百根象牙被小心地涂抹上薄荷醇后送到坑旁的文物保護中心予以保護。隊員們在沖洗象牙泥土后,發現帶有光澤的象牙上普遍印有青銅的綠色。果然,進入9月,青銅人頭像、立人大神獸、大神壇、頂尊蛇身人像、權杖頭、龍頭、雞、尊、罍、瓿等一件件青銅器相繼躍入眼簾,比肩迭踵,爭奇斗妍,直令隊員們欣喜萬端……
2022年6月14日,在央視新聞頻道第三季《三星堆新發現》直播特別節目的鏡頭下,12日出土的八號坑三層大神壇全景亮相,其繁復的架構、巧妙的構思、精湛的工藝和所表現的盛大的祭祀場面、古蜀人優雅的生活場景令億萬觀眾傾倒。
70天后的8月24日,央視再次直播八號坑大型立人青銅神獸的出土場景。當那重達150千克的龐大身軀(頭負著冠小立人)笨拙而羞怯地被抬舉出坑時,許多人都被它那獨角巨嘴長耳大尾巴喇叭花蹄的怪模樣震懾住了,驚呼為“四不像”。
…………
三星堆新一輪的考古發掘由此進入尾聲。
2022年11月9日,三星堆考古封坑儀式在鴨子河畔湛藍的天空下悄然舉行,喧騰了兩年多的考古工地歸于寂靜。
回眸八號坑從“文物垃圾堆”一躍成為“明星坑”“聚寶盆”的過程,北大考古人充滿了自豪感與幸福感。博士后蔡寧說,那將近10個月“顆粒無收”的日子,是最考驗考古人的耐心的時候?!帮堃豢谝豢诘爻?,清理和采樣工作也同樣重要甚至更為重要。”當然,蔡寧也不否認,“這種慢工細活其實挺磨神經的”,但他轉而又堅毅地說,越在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必須要坐得住冷板凳”。
北大考古人就這樣每天以幾厘米厚度的進度一鏟鏟、一刷刷地清除填土,不喊累,不喊苦,每天一干就是八九個小時……直到猛然間峰回路轉,滿眼風光!截至2022年9月,三星堆六個坑共出土編號文物15 000余件,其中八號坑出土6 000余件,占總量的40%。
作為這批“90后”年輕學子的師哥,早年畢業于北大考古專業的三星堆發掘現場總指揮冉宏林之前還擔心他們禁不住這樣的精細化作業,可是后來發現多慮了。他欽佩師弟師妹們的那股子韌勁和拼搏精神,夸他們“傳承了北大田野考古一貫的優良傳統”。
青山有俊鳥,幽谷見芳草。鴨子河與馬牧河環抱下的古老的三星堆遺址,在2020年至2022年的兩年多里,刮起了強勁的青春風暴。據統計,參與新一輪三星堆考古發掘以及文物保護兩個環節的工作人員約200人,其中150多人都是“90后”。這些來自北京、上海和四川各地的年輕的多學科考古團隊,以責任大于泰山的態度、熱情如火的工作熱情、連續作戰的優良作風與精雕細作的工匠精神,將科學論文寫在川西平原豐腴的大地上,用新時代的青春之歌再一次喚醒了沉睡三千年的三星堆!
(1) 三星堆遺址首任工作站站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