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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罰跪

  • 落盡梨花月又西
  • 娓娓
  • 3859字
  • 2025-02-26 16:01:21

兩人正說著,春嬤嬤走進(jìn)房間,垂手道:“公主,人已經(jīng)帶到了。”

長公主道:“那讓她進(jìn)來吧。”

靜蕓隨春嬤嬤進(jìn)房,上前叩拜:“奴才給長公主請安。”

英東垂手侍立在炕下,一雙眼睛從靜蕓進(jìn)來后便再不肯離開,見靜蕓依舊穿著那件既單薄又簡陋的夾襖,竟沒有件適合見人的整齊衣服,他一陣心疼,暗暗下定決心,若這次能如愿,他哪怕拼了命也定要將世間所有美好都帶到她面前,那才是她該有的命運(yùn)。

他這一刻的心思百轉(zhuǎn)可全都落到了旁人眼里,長公主不悅,有點(diǎn)怒其不爭地意思:“瞧把你急的!”

英東臉一紅:“祖母別打趣我了。”

長公主對春嬤嬤道:“春姑,你快瞧瞧,這還臉紅了,跟我討人的時候可不見他這般扭捏。”

春嬤嬤躬了躬身子:“公主,您別看咱家的這位爺平日里大咧咧的,這會兒子,怕是地上有個地縫也能鉆一鉆。”

奴主兩人笑了一番,長公主這才將目光放到跪在地上的靜蕓身上,她收斂了笑意,也不見了剛才的慈眉善目,沉聲道:“你抬起頭來。”

靜蕓將臉頰微微抬高,自始至終都低垂著眉眼,絕不敢私自偷窺長公主的容貌。

長公主但見她一張凈白的鵝蛋臉,未施一點(diǎn)粉黛,青螺小眉,杏眼低垂,實(shí)打?qū)嵉拿廊伺咦樱闹邪档拦植坏冒延|的心都給勾走了。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恩,雖是流奴,倒生得體面,春姑,你看看這丫頭怎么樣?”

春嬤嬤垂手回復(fù)道:“回公主,這丫頭雖為流奴,卻生得福氣相,身條也好看,奴婢打眼看著,這身形步法,規(guī)矩方正,倒不像是流奴女子,就是比那一般的官家小姐也差不了。”

長公主道:“倒是難得聽你如此夸人。你說的沒錯,她可不是生來便是流奴,她是烏蘇拉·吉爾特之女,這規(guī)矩自然不差。”

她轉(zhuǎn)而對靜蕓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靜蕓回道:“回公主,奴婢叫靜蕓,過了今年春天便滿二十了。”

“靜蕓?”長公主咂摸了一下:“這名字倒也雅致,這些年在寧古塔委屈你了。”

靜蕓知道此刻不是訴苦博同情的時候,要想活著就必須得謙卑,最好能低到塵埃里去,她小心翼翼地說:“奴才一家戴罪之身,蒙皇上恩典留一條姓命,奴才一家已感激不盡,絕不敢說半句委屈。”

長公主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著她這番話倒是既得體又本分,剛才她若是真訴起委屈來,這話也不用再問了,愚蠢拎不清的女人留在英東身邊只會拖累他。只是這官面上的話也不是她想聽的,真心假意尚且還瞧不清楚。

宮女端了茶來,英東忙接過,恭恭敬敬呈上,“祖母喝茶。”

長公主接過茶盞,拿蓋子刮了刮茶葉:“知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什么嗎?”

靜蕓實(shí)話實(shí)說:“回長公主,奴才不知。”

長公主慢悠悠地說:“你們大人看上你了,不惜把我從盛京宮里請到這兒來,這會兒子正求我做主想要抬舉了你,你怎么想?”

靜蕓一愣,趕忙伏在地上:“奴才謝過將軍大人的垂愛,只是奴才身份卑賤,將軍是朝廷重臣,奴才萬萬不敢做非分之想,只想在寧古塔中洗清罪過,求公主明鑒。”

英東知道她不會立刻答應(yīng),雖在預(yù)料之中,聽她如此斷然拒絕,臉上黯淡的神色隱藏不住。

長公主手里的茶盞往炕桌上“砰”地一擱,靜蕓的心也砰地一跳,她伏在地上竭力保持鎮(zhèn)定,冷汗卻從鼻尖上滲出來。

“不識抬舉!”長公主語氣里滿是不悅,“你們主子巴巴地來這里求我做主,你就這么白糟蹋他的一番心意?春嬤嬤,教教她規(guī)矩。”

“是。”春嬤嬤立刻領(lǐng)命,叫宮女取了藤條。藤條約兩指寬,因為常用,柄上磨得又光又亮。

英東在一旁著急,眼看那藤條就要打在靜蕓背上,她身體還沒好利索,哪里禁得住,他終究還是沒忍住,一把遏住了春嬤嬤揚(yáng)起的手,屈膝跪在了靜蕓身側(cè):“祖母,她前些日子受了傷,您……您要打就打我吧……”

“你……”長公示一時氣急,“你既決計這樣護(hù)著,何必求我這個老太婆,我看你們的事我也是管不了了。”

英東見長公主生氣,忙跪著上前到炕沿下,握住長公主的手:“祖母,英東自然是十分尊敬你的,您可千萬不要動氣,否則我便是萬死都難以謝罪。”

長公主雖板著臉到底還是心疼外孫子,心想著什么時候這孩子這樣求過自己呢,若不是愛慘了,何至于如此巴巴懇求。

她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這是干什么,快先起來。”她給春嬤嬤遞了個眼色,讓她將英東攙了起來。

長公主又看向地上跪著的靜蕓,剛才她若是一口答應(yīng),一心想借英東爬上枝頭,自己定然不會放過這丫頭,但這孩子那一番言論甚是得體,自己也著實(shí)高興不起來,她向來疼愛這個外孫子,哪個敢說一點(diǎn)不好,哪個女人敢傷了他的心!

她轉(zhuǎn)向靜蕓道:“你們主子心疼你,我也就不戳你主子的眼珠子了,只是你既然不答應(yīng),那便給我到外面跪著去,等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來回我。”

英東看向長公主,欲言又止,卻看到春嬤嬤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莫要再說。

……

屋里的英東失魂落魄,此刻完全猜不透大公主的想法。

長公主兩根手指在那金絲楠木的炕桌上敲了一陣,似是在沉思,不久轉(zhuǎn)眼兒瞧春嬤嬤,“你覺得那孩子怎么樣?”

春嬤嬤看看英東,不忍心捅他心窩子,便道:“我瞧是個體面的孩子,懂道理,也沒什么鋒芒。公主的意思呢?”

長公主點(diǎn)了點(diǎn)頭:“倒是個知進(jìn)退的,既如此便留著觀看兩日吧。”

春嬤嬤趕忙沖英東使了個眼色:“還愣什么,還不快謝謝公主。”看英東一臉茫然的樣子,又道:“公主答應(yīng)幫你了。”

英東這才有些回過味來,喜不自勝:“謝謝祖母,謝謝祖母。”

長公主悠悠地道:“這男人啊,得不到的便是好的,我若是給你了,怕你也不當(dāng)成好的了。”又斜乜了英東一眼,“這第一關(guān)她算是過了,可還得再查看查看,若是讓發(fā)現(xiàn)她有一點(diǎn)歪心眼,便是殺了也不為過!我聽說有批貢參送到寧古塔還需要些時日,這段時間便讓她留我的身邊侍候,若她品行端莊,祖母就給你這個面子。”

她話鋒一轉(zhuǎn):“可丑話得先說在前,這丫頭的身份給你收在房里尚且不足,莫不要再提那娶妻之事。”

他話堵在嘴里,還想再爭取,但深知現(xiàn)在的局面已是很不容易,那些事情也只好以后再做計較。

說了這么長時間,長公主也累了,春嬤嬤送英東出去,看見靜蕓時雖然不舍,但還是狠了狠心直接走了。

日光將盡,暮色西沉,陽光收斂了鋒芒,像是釀了幾十年的陳釀,盛放在琉璃琥珀中,一些細(xì)小的浮沉在空氣中起伏飄蕩,也染了一層朱紅。

那屋檐上許是依舊有積雪未融,滴滴答答落了一整個下午,沒頭沒腦地順著她的后脖子流進(jìn)了后背。靜蕓背脊挺直,臀部絲毫沒碰到小腿,動也不動,就如同一座石像。

有人在向她走來,靜蕓像是入定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響。直到一雙緞面的粉底皂靴停在她面前,藍(lán)色的袍子遮去了最后那縷陽光,靜蕓木然地抬了抬頭,陽光從那人的臉上射下來,她瞇著眼睛看清楚了明安的臉,高高在上,帶著俯視眾生的嘲弄……

他沒有看她太久,也沒有說一個字,很快便向前走去了,她只遠(yuǎn)遠(yuǎn)聽見里面有人傳喚:“大公主,明安大人來給您請安了……”

屋里窸窸窣窣傳來了些說話的聲音,到靜蕓耳中全變了調(diào),靜蕓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先不論自己是否真的愿意,長公主的提議自己沒有接受,怕還是做對了,如今長公主雖然罰了她,倒未必是壞事。目前大公主的心意她尚且猜不透,英東向來尊重她,又怎會突然著急起來?

明安并沒有進(jìn)去太久,寧公主駕臨此處,想來按禮數(shù)他也要來參見寒暄一番。

這次他又走到了靜蕓身旁,兩手交叉放于身前,冷眼看她半晌,許是自己也在斟酌著字句,最終還是開了尊口:“你可知我這次來的目的是什么?”

靜蕓低著頭,張了張口,聲音沙啞:“收取貢參。”

明安聲音平和:“自然是收取貢參,只是除了這個還有一樁要事,先前皇上下了多次圣旨讓英東回京,英東均以邊塞戰(zhàn)事搪塞,此次皇上讓親自我?guī)Я耸ブ紒恚|若是不從便是抗旨。”

靜蕓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瞬的驚訝,但很快便想通了,現(xiàn)在的明安官拜正一品九門提督,殺豬焉用宰牛刀,這收取貢參的小事何至勞動于他。她知這一天早晚會來,英東是不可能在這里一輩子的。

明安嗤笑道:“英東的算盤倒是打的響亮,請來了大公主幫他做主,由她做主的事情,想必連皇上都得給幾分面子,這樣你隨他回了京城,鎮(zhèn)國公一家不認(rèn)也得認(rèn)。”

靜蕓經(jīng)他這么一說,才明白了英東的苦心,英東早已經(jīng)在默默中為她想好了出路,可她……要怎么拒絕才好。

“怎么,是不是被感動了?”明安冷笑著問。

靜蕓低頭不語,明安見她一直沉默,不由得突然發(fā)了火:“為什么不說話?”

“你讓我說什么?你如果非要聽,我可以告訴你,我感動,很感動,你滿意了么?”靜蕓淡淡地說。

他冷哼:“勸你別感動的太早,這大公主卻也不是好糊弄的,英東想帶你一起回京,怕也沒那么容易!”

靜蕓依舊一副淡然的樣子:“你放心,我沒有此奢望。”

明安突然咧嘴笑了笑:“你可別誤會,你想要跟著誰我并不關(guān)心,也沒有興趣。”他上前兩步突然將手放到靜蕓的肩膀上撫了撫,撫掉了落在那里的兩片樹葉,他彎腰將臉置于靜蕓耳間,“我不過看在咱們往日的情分上提醒你,你在京城的處境并不比此地好多少,就算他能帶你回去,他父母可會接受你?他父親鎮(zhèn)國公與你父親向來不和,曾多次被你父親陷害。你就算想找靠山,也莫要找錯了!”

兩人并未停留太久,轉(zhuǎn)過小院的月門,隆科多猶豫著開口:“主子,難道真讓夫人嫁……”

隆科多將夫人兩字脫口而出,他知自己說錯了,轉(zhuǎn)而解釋:“屬下口誤,請主子降罪。”

明安淡淡地哼了一句,意思便是不再追究。

隆科多繼續(xù)道:“屬下的意思是,英東大人和……身份畢竟有所差異,主子難道并不阻止?”

明安冷笑了一聲:“去給鎮(zhèn)國公送封信,快馬加鞭連夜送到京城,英東想要暗度陳倉娶個流奴,這事總有人比我更急。”

他停了停腳步:“她與那吳兆騫是什么關(guān)系?”

“回主子,那吳大夫算是她的半個師傅,她在此人手下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關(guān)系非常不錯。那吳大夫也是本次供參的驗收人。”

“哦?”英東邁起步子沉吟了片刻,低聲道:“今年這供參可馬虎不得,比得往年,定要每個參都要仔細(xì)檢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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