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許主管就向福爺詢問他對伊小碗的測試評價,福爺很直接的回復了三個字:不合格!
許主管看著桌上伊小碗的簡歷嘆了口氣,正想撥通她的電話,忽然電話響了,一看正是伊小碗,他按了接通鍵,傳來伊小碗的聲音:“許主管,我是伊小碗,我問您個事,您和福爺是平級么?”
“啊?”許主管懵了幾秒鐘,決定還是先回答她:“職位上我比他高一級,畢竟我是部門級的主管,而他只是Project Leader。”
“那如果他損失了一個case……不是搞砸了,只是沒做圓滿,他會損失多少錢?”
“如果他沒有違規操作,或者出現重大紕漏,那他只會損失一些績效工資。”許主管越來越懵了,想了一會兒有些明白了,對方是在打聽公司的待遇水平。哎,現在的年輕人,活還沒干好就急著談錢,而這姑娘則更好笑,10分鐘前,她就已經沒資格再談這個了。
“那像福爺這種PL的薪水是多少?”
許主管只好苦笑,想起當年自己的女兒大學畢業找工作的辛苦,他理解現在大學生就業的難處,不由又有些心酸,決定做這個伊小碗職業路上的好心人,便耐心的說:“seed的薪資水平普遍很高,如果是PL,和其它部門主管的薪資是差不多的,但福爺的績效工資比我高很多,年輕人,你想去一個公司里的核心部門,這非常好,但并非其它的工作都不可選,其實以后去了別的公司……”
“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不了,只好問您,因為您是我在公司里唯一比較熟的上級,我想問,現在的狀況我該怎么辦。”小碗把發現事件疑點和猶豫要不要繼續調查的事告訴了許主管,但沒有提給福爺和阿華田打電話的事。
許主管聽了之后非常意外,問:“既然是這樣,那你剛才的問題又是怎么回事?”
“我害怕繼續調查會影響福爺拿提成,我認為他現在結案并沒有錯,因為這件case本來就是事主懷疑孩子撞邪,現在邪魅驅除了,事情也就了了,我的調查只是讓事情更圓滿,而且不一定有結果。”
“你為什么不直接找福爺,讓他幫助你繼續查?”
“呃……我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哈哈哈,你這是在幫福爺說話。”許主管有些感動了,說:“我能聽出來你不想得罪人,說明你很想要這份工作,但你又不愿對一些事視而不見。姑娘,你是對的,每個人都應該秉持自己的原則,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收獲自我。”
“嘿嘿,我可把這話當成您在夸我了啊。那就是說您贊成我接著查下去?”
“你可以查,但一定要小心,特別是注意安全,如果發現自己應付不了,要馬上跟公司聯系。”
“好的。許主管,我發現現在的您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清朝官員’完全不一樣,嘿嘿,我本來還想再問個事,可您剛夸了我,我再問這個會顯得是有預謀的。”
“你想問你的工作有沒有消息?”
“哇,許主管,您也有敖總那樣的讀心術嗎?”
許主管看著福爺那個“不合格”的簽字,想了想說:“十分鐘后給你答復。”
許主管掛了電話就去了總裁辦公室,先向敖凌報匯了最近人事部門的工作,講完后就不再說話了。
敖凌看著許主管,問:“你在想那個伊小碗,她怎么了?”
許主管在心里想:“剛接到她的電話……”
敖凌靜靜的“聽”了一會說:“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馮翰福給了她不合格,你覺得可惜?”
許主管在心里堅定的說:是的。
敖凌說:“如果是這樣,你就通知她沒有通過吧。”
許主管“啊”了一聲,心想:她這么負責的年輕人現在不多了。
敖凌起身看著窗外:“那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難得,這是給她的第三個測試。”
許主管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點頭笑了。
十分鐘艱難的過完了,手機果然又響了,小碗迅速抓了起來,是許主管的聲音:“姑娘,很遺憾,你沒有通過測試,無法成為我們公司的員工,繼續努力吧。另外,請你來再來一趟公司,因為我們要讓你喝下磨腦水,相應的,你將有五千元的補償。”
小碗的手耷拉下去。
手機里繼續傳出許主管的聲音:“希望你堅持自己的想法,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喂,喂……”
小碗失落極了,任由許主管掛了電話。她在床上呆坐了好久,手機又響了,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原來是宋承打來的,說:“昨天淘淘又躲到柜子里了,還是像以前一樣很害怕,而且時間又是晚上六點五十。”
小碗振作起精神,問:“還有沒有別的收獲?”
“有,我看了李欣所有發表作品的雜志、報紙,這些她都留著,她很珍惜自己的作品。我發現她發表作品的時間有一個空白區,就是2011年,那一年,特別是下半年,她幾乎沒發表什么,在那之前,她筆名都叫部落候鳥,但之后就改成帝企鵝了。2011年,那就是我們談戀愛之前。”
“你能告訴我她2011年最后幾篇作品發表的報社嗎?”
“正好都是本地的《風海晚報》。”
五分鐘后,小碗聯系到了《風海晚報》文學副刊的孫編輯,向對方說自己是自由傳記作者,想采訪幾位本市的自由作家,其中一位是曾經在本市活躍過的筆名為部落候鳥的作家。
孫編輯想了一會,說:“這個人我記得,還是位女性作家,當時我還只是一個編輯,我負責的幾個作家其中就有她,她的散文和小說總是透著一種對現實的無奈和對未來的迷茫,很能引起年輕人的共鳴,后來就忽然中斷投稿了。”
“是在2011年嗎?”
“嗯,沒錯。當時我還向她催過稿,她一開始說身體不適,可之后很久她也沒有作品出來,多次催問后,她說她精神狀態不好,很沮喪,總是萎靡不振,還說要照顧孩子,所以什么了寫不出來了。”
“照顧孩子?”
“對,我還去她住處看過,那孩子有五六歲吧,自己在那玩,很乖,但也能看得出來很怕她。我當時還奇怪,既然孩子這么大了,為什么之前能寫出來,看來孩子不是理由,但她執意不再投稿了,我也沒辦法。”
“您還記得她當時的住處是哪嗎?”
“那是她好幾年前的住處,現在應該早搬了吧,你需要?”
“揣摩一個人的心境不是要從她生活的環境開始嗎?”
“那我要查一查。”孫編輯查了好幾分鐘,然后對小碗說了一個地址。
風海大學門口。
沒想到去李欣曾經的住處,要在這里轉公交。看著昔日曾經就讀的大學,學生們掛著學生證進進出出,小碗好想再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啊。想想最近的遭遇,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電話響了,竟然是甄實,小碗心情好了一些,點開電話說:“好巧啊,我就在學校門口。”
“不是巧,是我看見你了。”
只見甄實從校門口走了過來,穿一件花格子針織衫,圍著一條淺褐色羊毛圍巾。小碗旁邊忽然一陣嘰嘰喳喳,只聽幾個女生議論:“哇,那不是心理學系的大帥哥博士嗎,我室友好喜歡他。”
“我也知道他,據說家里還很有錢呢。”
“喲,那他的妞一定很多吧。”
“好像不是,我室友還專門打聽過,人家好像沒有女朋友,是那種專心做學問的人。”
“是嗎,那長成這樣可真是浪費了,要是我的該有多好。”
“人家條件好,眼光自然就高,一般漂亮的物質女孩人家是看不上的,你這樣的吃貨更是沒戲。”
這幾個女生熱烈討論著,甄實已經滿面笑容的走到小碗面前,說:“走吧,去喝杯咖啡。”
小碗搓著手說:“我現在連方便面都快吃不起了,還喝咖啡。”
甄實呵呵一笑:“我雖然是書呆子,但也是紳士。”
“既然這樣那干脆直接請我吃KFC吧,全家桶,我超想吃肉,感覺滿大街走的都是雞腿。”
“那走吧。”
兩人向街對面的肯德基走去。
那幾個女生伸著脖子咧著嘴看著他們。
“還眼光高呢,什么品味呀這是?”
“無法理解這種CP,這世界有太多不解之謎了。”
小碗大口嚼著雞塊喝著冰可樂:“以后我就來肯德基打工得了。”
甄實問:“什么意思,對了,你的工作怎么樣?”
小碗又舔了一大口冰激凌:“哈哈哈哈,好開心……沒通過。”
“啊?連劉教授的推薦也不行嗎?”
“那是一個很牛的公司,能讓我這個連文憑也沒有的人參加測試,已經是給劉教授很大面子了。”
“哎,可惜,要是再等幾天或許就有轉機了。”
“為什么?”
“我也要去HC工作了?”
小碗差點噎住。
甄實將可樂遞給她,說:“劉君航教授推薦我去那邊做顧問,我的博士論文也正好是研究人類意識脫離肉體現象,HC的業務是最好的研究素材。”
小碗想起之前和甄實在電話里的聊天,說:“還什么神秘人士,原來就是你自己啊!可惜你已經幫不了我了。對了,你既然想做研究,我身邊就有一個鬼,而且是三百多年的老鬼,有空介紹你們認識。”
甄實來了興致:“好啊,那我再請你吃十頓肯德基。”
小碗本想說“肯德基就想打發我”,忽然明白了甄實的用意,心頭一暖,說:“還是你夠意思,不過我也沒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我看也差不多了,不過我這人有個毛病,一言不合就想借錢,而且不急著要還。”
“你運氣好差,我一言不合就喜歡自力更生。”
“那你以后怎么辦?”
“接著找工作,然后攢點錢回老家和我媽一起開個鹵肉店,做個豬蹄西施。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查清這件事。”小碗將目前的調查告訴了甄實。
奇怪的是,甄實對別的線索都沒反應,只是反復念著:“帝企鵝。”
“帝企鵝怎么了?”
“很溫順又很殘忍的動物。”
“怎么講?”
“當食物短缺的時候,帝企鵝媽媽會將幼崽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