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禮搖下車窗，看著東女附中放學(xué)的人潮，雖然是統(tǒng)一的制服，但少女穿在身上各有各的美好。

“她在這里上學(xué)？”出租車司機小戶川平次敲打著方向盤問。

“很厲害的中學(xué)，文京區(qū)第一，偏差值77才能進。”林世禮一只手撐著下巴，望著校門發(fā)呆，“來東京久了，總覺得這樣的校門也很大氣。放我以前住的地方，這種大門也就是幼兒園等級。”

“那很寬敞了。”司機悶悶地接話，“你朋友很優(yōu)秀。”

“是啊，就是英語口語不太好。不然她就留在倫敦讀書了。”林世禮側(cè)頭瞥一眼小戶川寬大的后腦。

特地用了“朋友”的字眼，換成一般人看到自己和茉名的言行，肯定會下意識說“女朋友”吧？小戶川是過于穩(wěn)重的類型。

“那你也不是等閑之輩。”小戶川將車內(nèi)收音機的音量調(diào)小，“謝謝。”

“謝什么？”

“你買了剛力最貴的套餐，他知道是我推薦的。”小戶川低下頭，有些訥訥地說著，“現(xiàn)在掙錢很困難，連大米都因為農(nóng)協(xié)的騙局漲價了。沒想到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就會雇他，謝謝。”

“我覺得你很可靠，你的朋友應(yīng)該也很可靠，僅此而已。”林世禮有些無所謂地說，“已經(jīng)一周了，不知道剛力醫(yī)生什么情況。”

“他肯定可以。”小戶川很篤定地回答。

“大叔，你有沒有考慮過做私人司機？”

“我？我還是習(xí)慣開出租。”小戶川撓了撓鼻子，“不過最近準備結(jié)婚了，改善生活需要很多錢。有人肯雇我我也可以考慮。”

“您現(xiàn)在才結(jié)婚嗎？！”林世禮大受震撼，小戶川看上去已經(jīng)四十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年輕帥氣，還招女孩喜歡的。”

小戶川很難得地開了一次玩笑，雖然聽起來很像實話。

“啊，抱歉！”

少女像是一陣風(fēng)一樣鉆進車里，帶進來一陣淡淡的沐浴露花香。

“尤莉剛出院，所以去和她見了個面。”茉名雙手合十，“久等啦。”

“尤莉？”林世禮回想了一下，是群聊里那個企鵝頭像的樂隊成員。

還是放不下原來的隊友？

他的眉頭頓時擰成一團：“少和這些人接觸，會變得不幸。”

千川茉名有些難堪地點了點頭。

小戶川啟動引擎，出租車緩緩駛離校門口，朝北區(qū)而去。

為了緩解尷尬，千川茉名拿出手機點開自己常看的直播間。

“下午好喵！這里是喵夢哦！”

直播間里嬌媚的短發(fā)少女正在比心，“今天教大家怎么做流行的粉色系妝，口紅呢，比較推薦MAC Twig的這個色號……”

“很神奇吧，當(dāng)初祥子給咱們看她備選的樂隊成員時，”千川茉名指著直播間畫面，“這個，喵夢，竟然就是她說的網(wǎng)紅美妝達人！我記得當(dāng)時上面有名字吧？叫……青山若麥？”

“嗯。是她啊。”林世禮瞥一眼直播間里賣力表演的少女，“長得確實很像。”

“哈？像誰？”千川茉名一臉懵懂。

林世禮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青山若麥是青山磨里的妹妹，這件事林世禮早就注意到了。

如果沒有林世禮干預(yù)，大巴落水后少女死亡，夢想樂隊企劃被撤銷，演藝公司肯定要推出新少女樂隊來頂替。

畢竟花了錢去疏通各種比賽和走臺關(guān)系，索尼的tft機會也拿了，公司不可能浪費掉這些投入。

那么，最直接的受益方就是備選的樂隊成員。

周一那天他接觸青山磨里，想要旁敲側(cè)擊。但從結(jié)果來看，姐妹二人并不熟絡(luò)。

“茉名。”

“嗯？”千川茉名扭過頭，臉上還掛著看直播的傻笑。

“你很喜歡喵夢嗎？”林世禮問。

“因為她很厲害，很懂潮流，還會音樂。”

她指了指直播間里正在推薦遮瑕霜的青山若麥。

“她是鼓手吧？要不要和她組樂隊？”

“哈？我？”

茉名指了指自己，瞪大眼睛連連擺手。

“我不行的，人家是見過大場面的主播，我呢，我還是從live開始練起吧……”

將少女亂竄的眼神抓回來，林世禮很認真地開口：“你也可以見大場面，登上武道館也不是做夢。”

提到音樂演出的頂點武道館，千川茉名的眼睛一瞬間閃了光彩，隨后又暗淡下來：

“我想不到和誰一起站在臺上。”

林世禮沉默了許久，長嘆一聲，心想如果你聰明點，或者自私點就好了。

不忍再去看少女落寞的表情，林世禮扭頭看向車外。

“嗯？”

街邊穿著低胸吊帶背心的身影一閃而逝。

“青山磨里？”

青山磨里扶著粉色寬檐帽，一瘸一拐地走進偏僻的咖啡廳。

“來了。”

看著磨里拉開椅子坐下，男人將早已涼透的咖啡推了過去。

“釣到有錢人了嗎？”

男人瞇起眼睛，胡子拉碴的臉浮現(xiàn)極具侵略性的表情。

青山磨里打了個冷戰(zhàn)，抱著冷咖啡低頭，一言不發(fā)。

“讓你去那里工作，真把自己當(dāng)成售樓小姐了？咱們這行，一天不釣到魚就虧一天錢。”

男人用食指輕點玻璃茶幾的表面。

“我看到了，那天有個少年對吧？長得俊秀而且個子很高的。”男人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為什么沒有拿下他？”

青山磨里猛地抬起頭，目光里有憤怒一閃而逝。

“沒，他是未成年……我沒法下手。”磨里低下頭。

“怎么，喜歡上小白臉了？”男人冷笑一聲，“別忘了你直播合同的虧空。補上了能繼續(xù)做美妝推銷，我們還會給你推流。這八十萬補不上，明晚就去新城拉客。明白自己的處境嗎？”

“明白。”

青山磨里努力壓下抽泣的沖動，低頭給男人賠罪。

“要不說新手帶起來麻煩。直接給你目標吧。”男人將手機推過來，“這老頭名下有一堆公寓收租，已經(jīng)用網(wǎng)聊釣到手了，你去見面把他的錢套走。”

青山磨里看著禿頂老頭的照片，肩膀微微顫抖。

“我說你，有美少年把握不住機會，退而求其次卻敢抱怨嗎？快去做！”男人用中指骨節(jié)使勁扣動桌面，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脆響。

他收起手機，起身離開。

“鄉(xiāng)下人就是低賤。記得把賬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