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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旱災肆虐在魯國境,病已受難于史家村

話說魯國遭遇大旱,當地民眾因旱災而陷入糧食危機之中,就是早有所準備的邴、史兩家,因未料到旱災持續之長、災情影響之深、災害范圍之廣,以至于兩家也面臨著斷糧的風險,迭遭大難的劉病已也在魯國的史家村外曾祖母家陷入絕境。當邴吉再次來到史家村時,貞君望著較之前少了許多的糧食,知道邴家也快要斷糧了,就對邴吉說:

“少卿,看來眼前這個劫難是躲不過的了。我們史家還是連累了你。趁著現在還有些許活力,老身懇請少卿兄,將這三個孩子帶往他鄉逃命去吧。畢竟他們還小,來此世間不易?!?

邴吉看了看劉病已、史玄和史丹三人,因長期吃不飽飯,三人臉上都呈營養不良的菜黃色,搖搖頭說:

“老夫人,現在逃難我看難行了?,F在我魯國因旱災赤地千里,途中無糧可吃,許多難民就是在逃難途中餓死的,我們可不能步其后塵。再者,能不能走出這災情重地還難說,途中兇險可早有耳聞。據官府傳言,在逃難途中不時有難民為奪食而相搏殺的事情發生,也曾聽聞有難民為活命而嘯聚山林之事。要是此時去逃難,路上的絕糧、被殺的風險可就太大了?!?

貞君說:“路上風險是大,可坐在家中無異于坐以待斃啊。”

邴吉見貞君因長期饑餓而顯浮腫的臉頰,說:

“老夫人,你也不必過于焦心,我已托朋友幫我籌糧,暫時還不至于陷入絕境。不過,要想渡過這個危機,須等到來年新糧上市。此時還須靠朝廷的賑災糧。我等會兒去縣府打探打探消息?!?

隨后邴吉告別貞君,前往魯縣,準備找縣令裘德民打探朝廷的賑災實情。

魯縣,處于魯國腹地,是受旱災最重的地方。邴吉走在縣城狹窄的街道上,只見街道兩旁的商鋪都是半開半掩,店中鮮有客人,伙計或掌柜模樣的人在店里無精打采,真個是百業凋敝,惟有各種店招在凌厲的寒風中搖曳。道旁隨處躺臥著一些滿臉菜色的災民,等著粥棚施粥。官府在縣城的四門都設有施粥的粥棚。

邴吉初到魯縣,不知縣衙所在,正要找人詢問時,見對面來了兩個身著長袍、頭戴儒冠的儒生。這儒生雖然面黃肌廋,腳步虛浮,但昂首挺胸,見到相識之人時,總會謙卑的躬身行禮,不失儒士之風。路上這些儒生還不少,可見魯縣的祟儒之風頗盛。

儒生見邴吉問路,彬彬有禮地將縣衙所在的位址指與邴吉后,才告辭而去。

邴吉按儒生所指,很快找到縣衙,與守門的衙役說明來意后,被衙役帶到縣衙后堂找到縣令裘德民。

裘德民見到邴吉,急忙拱手謝道:

“上次多謝少卿兄的指教。得你提示,我回來一試,黃家的一只小雞還真跑到了董家的母雞那邊,這只小雞還真是被強行捉到黃家的。后來為了再次求證,我又將兩家的小雞混在一起后,再放出兩家的母雞,還真是奇了,這些小雞分別跑向兩家的母雞,董家還是十五只小雞,黃家十一只。兩家見了再無異議,此案順利得結?!?

邴吉聽了不悅道:“裘大人,當時我請你對涉案之人不必深究,可為何還是將黃家人有的重判充軍、有的笞杖二百呢?”

裘德民苦笑道:“少卿兄,非是我要將其重判,這是上命所差,身不由己??!此案結后,我以董李氏之死非黃趙氏全責,是兩人小事不忿所致,已訓誡黃趙氏、責其向董家賠禮并補償董李家兩百錢結案上報。不料被上官以事關人命,豈可輕放發回重審,以至如此?!?

邴吉聽了,擺手道:“好吧,此事略過不提。我此次前來,是另有要事。此次旱災,已致魯國赤地千里,餓殍遍野,而官府直到現在并無多大作為,難道朝廷對魯地的旱情不甚了解?”

裘德民肅然回答道:“少卿兄,在魯國剛發生旱災時,我就通過豫州上報朝廷,朝廷當時就下撥了賑災糧。后來災情延續且已擴展,賑災糧便不敷使用了,我將此情向朝廷奏報,朝廷已再次下撥賑災糧,不日即會到達。因縣中庫糧早已用盡,官府的賑災粥棚無糧可炊,我于數日前向平度康侯府暫借糧百石,以備粥棚施粥之用。朝廷的賑災糧近日也會到,災民們過年就能吃上賑災糧的。在天災前官府也并非毫無作為。入冬前,官府即已曉諭各里長,幫助災民搶種冬麥。我魯國雖有夏秋大旱,但入冬后下的數場大雪,預示著來年定是豐收之年。大家在朝廷賑災糧的幫助下,熬到來年新糧上市,災情自當解除。”

邴吉聽了,心中稍安,最起碼來說劉病已不會被餓死了。

只聽裘德民接著說:“此次賑災,首輔大將軍為災民計,特意多撥了些糧給災區,到時官府會限量限價供應?!?

聞聽此言,邴吉才大大松了一口氣。要知道災區糧荒,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本來自己家的糧是沒問題,可因劉病已,帶上史家后,糧就不敷食用了?,F在好了,有了朝廷賑災的平價糧,兩家人渡過這個災年應當不成問題了。

裘德民看邴吉的表情,問道:“敢問少卿兄,尊府是否也缺糧?”

邴吉搖頭苦笑:“不瞞尊縣,本來敝府是不缺糧的,但因另有他故,加之未曾料到災情持續之久,以致敝府的口糧也捱不到新糧上市了?!?

裘德民應道:“哦。少卿兄,那可否需要敝縣施以援手?”

邴吉搖手道:“既然朝廷賑災糧就快到了,就不勞縣尊費心了。敝府的口糧撐到過年還是可以的?!?

其實邴吉家也斷糧了,今天拿到史家的那小袋糧還是王成、張猛他們仨想方設法給湊的,剛送到邴家就被邴吉拿了大半過來。

邴吉在裘德民處討得朝廷賑災的實信后,便告辭出來,回到史家,安慰貞君說:

“老夫人放心,朝廷沒有忘記我們,聽說年前就會有賑災糧到,讓大家伙熬到新糧上市的。”

貞君聽了,領著家人雙手合什對天道:“皇上萬歲!大將軍仁義!小民為你們祈福了!”

劉病已隨著眾人敬祝后,又將恩人邴吉送上官道離去,才和史玄、史丹兩人挎了個小籃,到山里去看能不能采些野菜、野果,也好裏腹充充饑。

三人從村里走過,很多家都是關門閉戶的。這些人家都是躲饑荒外出逃難了。

新貴趙氏莊園倒還在,暴富之家在修莊園時就囤了很多的糧,根本就不怕天災糧荒。不過這趙家在旱災中不拿一粒糧出來救災,讓當地人很是不恥。

劉病已三人遠遠地鄙視了一眼趙氏莊園,吐了兩口唾沫,罵了句“為富不仁”后,才轉身離去。

村里再也沒了狗吠聲。人都活不下去了,哪還能有給狗吃的。董家的那只惡犬自災荒不久就不見了蹤影,肯定是祭了哪些餓鬼的臟腑。

三人出村往山上行去。回頭望去,是寂靜的村莊,沒有了渺渺炊煙,也就少了人間的煙火氣。田間地頭到處是皚皚白雪,可以預見,來年開春后,這些麥苗在雪水的滋潤下會更加茁壯地成長。

來年定是一個豐收年。

可就不知這些村民能否撐到來年了?

這白雪覆蓋下的小小麥苗可是災民們來年的希望!

劉病已三人早就得到長輩的告誡,寧可餓死也不能去動麥苗。

再說了,那小小的麥苗也無濟于事啊。

三人上山后,卻見山上只有枯枝沒有樹葉。野菜?雜草都沒有,更別說野菜了!

三人對視一眼,史丹說:“哥、小叔,這可咋辦啊?就這樣回去嗎?”

見史玄看向自己,劉病已說:“那我們再向里面找找,在天黑前趕回去就行了?!?

史玄和史丹點頭同意。

三人再次向著大山里面尋去。下了雪的山路有點濕滑,他們不敢走太快。

走了一會兒,前面是個埡口。翻過埡口,有一片老林,林中興許能找到一些野菜或野果,他們以前常到這林中打豬草、摘野果玩,對這里自然也是極為熟悉的了。

史丹見到埡口,就好像看到了一片紅紅的野果在對他笑,高興地蹦蹦跳跳就竄到前面去了。劉病已剛要叫他慢點,等著大家一齊,就聽得前面傳來一聲慘叫:

“??!哥、小叔,快救我!”

劉病已和史玄急忙趕上前去,一看,史丹的一只腳被繩子套上,被兩個瘦骨嶙峋的漢子在地上拖著,正要進入老林中。

史玄見狀急忙喝道:“站??!你們要干什么?”

那漢子見又來了兩個半大小子,樂了:“喲嗬,今天運氣不錯呀。你說要干什么?老子都快餓死了。你們來了不是正好救我們一命嗎!”

史丹聽了在地下叫喚:“既然我們來救你,你們怎么能這樣對我?快放了我吧!”

“放了你?讓你給跑了,那我們還不得餓死嗎?!?

原來這兩人是想吃人肉來活命了!

史丹不知道,史玄和劉病已從兩個漢的話中聽出來了。兩人對史丹喊道:“小丹,他們是要吃了你!他們餓得想要吃人了!”

史丹聽了,嚇得哇哇直哭,高聲喊道:“救命?。〔灰晕?。哥、小叔,你們快救救我??!”

劉病已和史玄瞪著兩個漢子,喝道:“快放了他!你們不能吃人,這是大漢律法所不容的!”

漢子嘿嘿冷笑道:“放了他?怎么可能!我們都快餓死了,還管律法什么的!再說了,我們把你倆也一塊吃了,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這話讓劉病已和史玄兩人聽得頭皮發麻。但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膽子比常人大,怎么會被這兩個看來風都能吹倒的漢子的幾句大話就給嚇倒呢?兩人平靜下來,看著漢子說:

“那你們想怎么樣?”

漢子道:“當然是連你們倆也一起抓來吃了!”

說著,兩個瘦漢就準備上前動手,要將劉病已和史玄兩人一并抓來吃。

他們先將就這個套繩將史丹捆了個結實,像粽子一樣,想跑也跑不了。然后再從地上摸出兩把兵器,揮舞著就向劉史兩人沖去。

劉史兩人一見,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是啥兵器?不就是一把鋤頭、一把鈀子嗎?!?

兩人忍住笑,待他們沖到近前時,才猛地一側身,將鋤、鈀讓過,一掌狠狠地擊在漢子后背上。

兩漢子在沖到劉史兩人跟前,卻突然不見了兩人。正在疑惑的瞬間,背后突然傳來一陣疼痛感。劉病已、史玄兩畢竟年少,力道小,不然當場就能將這倆瘦猴給干翻了。但即使如此,也將兩瘦猴給打得夠嗆,兩瘦猴像斷線的風箏,摔出一丈開外。頓時,兩人那叫一個慘喲,臉也歪了,鼻子也斜了,眼中全是隨意飄浮著的星星,嘴中全是泥土。還有一個更慘,在摔下去時泥中有塊石頭,將牙齒都給崩了,以致滿嘴的泥土和著血水,簡直慘不忍睹。

當然,兩個漢子手中的兵器也摔出數丈開外。

劉史兩人見了,也沒敢急著撲上去,主要是怕自己體力不及對方。自己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對方雖然瘦,但個頭也不是自己能比得了的。

劉史兩人早就商量好了,要把這賊漢子打得起不來身。

兩人來到賊漢子的旁邊,等兩漢子爬起來還沒站穩,兩人又飛身一個飛腿,將漢子重重的踢倒在地。如此這般數次之后,等漢子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時,兩人再上前用棍子一頓狠抽,打得賊漢子嗷嗷大叫,直呼饒命。

這兩漢子本就是附近村子的莊稼漢。平日里有些好吃懶做,是吃了上頓望下頓的主。遭旱災后,很快陷入饑困之中,聽說史家村有個大善人施粥,趕來得一碗粥吃以求得活命。誰成想到了后,史大富在數日前就以無糧而停止了施粥。又餓又困的漢子無奈,見這有座大山,便想進山尋點野果、野菜充饑。進山后才發現,這山里別說野菜、野果了,連野草都沒留下一根,全讓當地的災民給吃了個干凈。眼見自己就要餓死了,忽然看見有小孩要進山,以為這小孩也是像自己一樣進山尋野果野菜的。兩人一商量,與其大家都餓死,還不如讓小孩的肉幫自己渡過這該死的難關呢。于是兩人在埡口處做了個繩套,準備將小孩套來給自己活命。誰知套著了一個小孩,跟來的兩個小孩不干了。兩人一合計心說:那就一起抓來好多吃幾頓,渡過災年就無憂了。幾個半大的孩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不承想,雙方一交手,沒想到這兩小孩這么強悍,簡直在吊打自己,讓自己有力也使不出來,更何況兩人幾天沒吃飯,早就餓得沒啥力氣了。因此,在被劉史兩人踢倒幾次后,這賊漢子再也沒力氣起來了,只是一個勁的哀聲求饒。

劉病已和史玄問知這賊漢子是附近不遠村子的,只是因旱災餓得快要死了才起的這吃人肉的惡念,雖然恨不得將他們給滅了,但兩人都是小孩,起不了殺人之心。將他們送去官府?兩小孩也不懂怎么送啊,也沒有力氣送。沒辦法,只得將從《詩》《書》中學來懲惡揚善的話將賊漢子訓了一頓,讓他們記住“行善者,福雖未至,禍已遠離;做惡者,禍雖未至,福已遠離”。訓得賊漢子連連點頭稱是。兩人這才與解救出來的小史丹攜手離去。

三人知道這里沒有野果野菜,又不敢再朝山里走,一是時已不早,深山里要是有野獸,他們可對付不了。再者,也怕山里還有像賊漢子這種逃難的人,他們仨小孩還能對付得了嗎?小史丹受此驚嚇,也想回家了。

畢竟,家里才是安全的港灣。

三人當即返身回家。

劉病已三人回到史家村時已是傍晚。

路過史大富的粥棚,粥棚還在,漆黑的灶也還在,但上面已沒了鍋,旁邊散落著幾根半黑的柴禾。

劉病已看到這幅場景,心中不是滋味。三人正要離去時,忽然聽到粥棚處傳來微弱的呻吟聲,尋著聲音過去一看,是一老一小兩個難民,應該是爺孫倆。

見這兩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史丹嚇得直往劉病已身后躲。劉病已壯著膽子上前,問:

“老爺爺,你們這是怎么了?”

老人見是三個少年,有氣無力地說:“三位公子,能不能行行好,給我們點吃的,我們快餓死了!”

劉病已聽了,為難道:“老爺爺,我們家也斷糧了,我們剛才去山里面找吃的,也沒找到。”

見老爺爺失望的閉上雙眼,劉病已一咬牙,與史玄商量了兩句,說:“老爺爺,那你等一等,我們看能不能弄到一點吃的過來?!?

在老爺爺輕輕點頭、帶著無比希冀的目光注視下,劉病已和史玄帶著史丹離開粥棚,離開爺孫倆,往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史丹撲在徐氏的懷里,哭著將他們遇到吃人的難民一事告訴了母親,這讓徐氏后怕不已。史高得知是劉病已和弟弟史玄將賊人打走,救了史丹,對劉病已很是感謝了一番。

貞君和史恭夫婦知道后,都對劉病已大加稱贊,說他們小小年紀,面對賊人卻不懼、不慌,還有勇有謀,實在是了不起。讓他們以后就不要去找野菜、野果了,找也找不到,還很危險。

劉病已本來還想去山里面再找找的,好幫外曾祖母和舅公家減輕一點糧食壓力。但看到外曾祖母和舅公他們關切的目光,加上史玄已滿口答應,自己不好再堅持,也就答應了。

在吃飯時,劉病已和史玄按商量好的辦法,悄悄將一個菜團子藏了起來。等家里人都休息了,兩人又悄悄溜了出來,來到粥棚,將兩個菜團子和兩碗水遞給老爺爺,說:

“老爺爺,我們只找到兩個菜團子,你們就和著水將菜團子給吃了吧。”

老爺爺見了菜團子,高興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忙接過菜團子和水,將小孫子扶起來,輕輕說:

“孫兒呀,我們遇到善人了,我們有救了。爺爺喂你吃點,你就不會死了?!?

邊說邊將菜團子撕成小塊小塊的,就著水給小孩喂了進去。喂過了小孩后,老爺爺才自己吃了點菜團子和水,也就有了點精力,拉著小孩給劉病已和史玄磕頭,以謝活命之恩。

劉病已和史玄忙將老爺爺攔住,說:“些許之物,怎么敢受老爺爺的如此大禮?!?

老人家說:“這可是活命之恩,受得起的?!?

一番推讓后,不管劉史兩人怎么推讓,爺孫倆還是給劉病已和史玄磕了個頭。

隨后,劉病已才問起老人家是哪里人?怎么來的史家村?

老人說:

“我們是鄰近村子的人,因遭災,兒子兒媳為了我這老頭子和身邊的小子,將最后一點吃的留給了我們,自己卻給活活餓死了。家里的老太婆也沒熬過去,不久也隨兒子兒媳去了,就剩下我們爺孫倆。眼看也快餓死,聽說你們這有個史大善人,在開粥棚施粥,我就帶著孫子來這里,以求活命。誰知到了這才知道,粥棚早在數日前就已關閉。我們本就餓著肚子用了兩天、趕了五六十里路過來的,哪里還有力氣趕回去?再說回去也是等著餓死,還不如就餓死在這里算了,還能少受點罪。這幾天就喝了點水,才捱到現在??磧晌还樱依镫m非大富大貴人家,能在大災中堅持到現在,也必是殷實人家。老頭子有個請求,還望公子成全?!?

劉史兩人忙問何事?

老人家說:“今天雖蒙公子施恩,我爺孫倆又可茍延殘喘數日,但終非長久之計,我們爺孫倆還是得餓死。不如公子再施個恩,將我這小孫子收去作個小廝,一來可服侍公子以活命之恩;二來這小子從此有個去處,不會再餓肚子,沒有性命之憂;三來了了老頭子我的牽掛,生死盡可憑天意了?!?

劉病已知道家里糧太有限了,不可能再添半張嘴,忙推辭說:

“老爺爺,此事萬萬不可!這小弟弟還是跟著你好,我們再想法弄點吃的給你們,渡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于是,劉病已回家后又悄悄溜到廚房,揣了一把米糧在兜里,第二天給老爺爺送去,讓老爺爺找些菜或剝點樹皮,將就粥棚的灶,再找個爛鍋,和著煮,爺孫倆就又可堅持好幾天了。

史家這幾天也在縮減,一天只吃一頓,碗里是數都數得清的幾粒糧食,和著剁碎的樹皮和幾片菜葉。

堅持到臘月底,終于等來了朝廷的賑災糧。

史恭和史高隨里長去縣衙將一袋賑災糧給領了回來。在準備再買些限價糧時,卻被告知早已賣完,要等年后下一批賑災糧運來時才有。

從縣衙出來,里長見史恭一臉惆悵的樣子,將他拉到旁邊悄悄說:

“你若是還想再買點糧,我倒知道有一個地方能買到,就是價錢有點高,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史恭忙問是哪里?價錢多少?

里長說:“就是西門的史記糧行,老板史大富還是你們村的本家呢。他家的糧可貴著呢,一斗就要一百二十錢,還不能說買,要說是找他分一點,還不能分多了,分個兩三斗才行。要說買,官府會以囤積居奇的罪名抓他的。”

史恭聽了,心里直罵:奸商心太黑了,這個價是限價糧的三四十倍了,真不想和他同一個姓。

不過罵歸罵,想到一家十余口人還望著糧活命呢,史恭也就沒說什么,和史高兩人去西門的“史記糧行”,從后門進去找到史大富,陪著笑臉,請他看在本家的份上,分五斗糧給自己。

史大富打著哈哈,說本來只能分兩斗的,不過,看在本村、本家的份上,就多分一斗糧吧。

史恭、史高兩父子好話說了一大筐,也就多分(買)了一斗。高價買的糧像還要欠著他多大人情似的,這讓史恭父子倆心里郁悶極了。

不過,想到有了這兩袋糧,一家人過年沒問題了,再節省著點吃,還是能撐到新糧上市的。想到這,兩人心里也就輕松了許多,將一袋賑災糧和一袋買的高價糧扛回了家。

從史記糧行出來,沒走多遠,又陸陸續續看見有人扛著糧從糧行里出來。

劉病已聽說史大富在縣城開有糧行,不相信史大富家會沒糧施粥。于是找到一個史大富家的伙計,也就是在粥棚施粥時認識的伙計,問他是不是史大富家真的沒余糧了?伙計說:

“一個開糧行的人,家里的糧吃都吃不完,怎么會沒余糧?我聽說糧行里的糧都是存在家里的。”

“那怎么沒看見過他們運糧進出呢?”劉病已疑惑道。

伙計說:“他們運糧都是在深夜沒人的時候,你們怎么看得到?運到糧行的糧是在城門外等到天亮,城門開了再運進城的?!?

劉病已聽了,為了求證,當晚就與史玄悄悄潛入史大富家。找到糧倉時,果然看見里面堆滿了一袋袋的糧食,幾個伙計正在分裝,一些糧袋上還標有“賑”字。

這些糧是史大富勾結京城中的大官,將賑災的限價糧倒騰了一些出來,以謀取暴利的。

藏在角落里的劉病已,意外聽到了管家吩咐伙計,準備第二天晚上運兩車糧進城。劉病已聽了,心中一轉,立刻高興地拉著史玄悄悄退出史大富家。

史玄從史大富家出來后,心中憤憤不平:“這個史大富太奸了,家里存了這么多糧,既不開粥棚施粥救濟災民,還將糧賣得高高的,讓大家買不起,以致很多災民活活餓死,真是太缺德了!”

劉病已輕輕笑道:“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可以好好地治治他?!?

史玄聽了,忙問是什么主意?劉病已說:“現在天晚了,我們回去睡覺,等明天再說?!?

于是,史玄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好奇,與劉病已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劉病已和史玄、史丹叔侄分頭去召喚平時玩得好的小伙伴,到小樹林集中。本來有二十來個小伙伴,因旱災,有些隨父母外出逃荒去了,留下在家的不足十人,才九個小伙伴。

劉病已看著這九個小伙伴,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帶著疑惑、懇切的目光看著自己,便沉聲說:

“大家一定都沒吃飽過飯吧!”

小伙伴烏狗子說:“自從大災以來,我們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就別想吃飽飯了?!?

另一個小伙伴小莽子附和道:“我們能活下來確實不錯了,以前和我們一起玩的憨子,他不就在這場大災中給活活餓死的嗎?”

說到憨子,大家都沉默地低下頭來。憨子那憨頭憨腦的樣子,仿佛又來到了大家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菊子抬起淚眼,對劉病已說:“我們大家都餓得快不行了。雖然剛領了些賑災糧,但靠這點糧,又找不到野菜幫補,要熬到新糧出來,是很難的。病已,你是我們中最聰明的,你今天叫大家來,一定有辦法讓大家熬過這最難的日子。”

大家聽了,都用滿懷希冀的眼光看向劉病已。

劉病已對大家說:“我今天叫大家來,確實有個辦法能解大家的難題。不過,你們要保證不能將這個辦法給泄露出去,包括你們的家人,還得按我說的辦法去做才行?!?

烏狗子拍著小胸脯說:“放心吧,病已,只要能解決我們吃不飽的難題,保證不會將辦法泄漏的,也一定會按你說的法子去做?!?

于是,劉病已將大家召集到身邊,悄聲說:“你們回去,讓你們家身強力壯的男子,今晚帶上扁擔、挑棍和袋子,臉上要抹上鍋灰,在明天寅時前趕到城外的涼風坳藏起來,等兩輛大車過來,趕車人停下休息時,大家聽到‘有糧吃了’這句話時,就一起上去,用扁擔將趕大車的人趕走,把大車上的糧分了,悄悄拿回家藏起來慢慢吃。要是有人問是什么人,就說是附近的災民。當然,也可以叫上親戚朋友。不過,還是那句話,這法子只有參與的人知道,不能說給沒參與的人。要不然,大家就別想吃到糧,就是分到糧也吃不成的!切記!”

大家聽說有糧吃,紛紛表示記下了,隨后四散離去,通知人去了。

劉病已見大家離開了,也起身回家,讓史玄將大表叔史高叫出來,將法子說了。

史高聽了,連夸劉病已聰明,很快就做好了準備。

入夜后,待到夜深時,深劉病已才和史高、史玄悄悄起來,趕往城外的涼風坳。

史丹本來也要去的,但劉病已覺得他還太小了點,就沒讓他去,他的父親史高也讓他在家里等著。史丹見父親發話了,也不敢犟了,只得乖乖地留在家里。

劉病已與史高兄弟三人趕到涼風坳時,還未到寅時,天空漆黑一片。夜幕下人影幢幢。仔細一看,來的人有一兩百人。

都快餓死的人,聽說有活命的糧,那熱情之高自然可想而知。

他們先于劉病已到達已快近一個時辰了。

劉病已到了后,有認識劉病已的人趕忙輕聲招呼。

眾人知道這次行動是一個叫劉病已的少年籌劃的,聽說這個少年來了,便紛紛圍了過來,詢問劉病已該怎么辦?

劉病已將之前說過的辦法又重述了一遍,聽大家回答說清楚了之后,便指揮眾人在涼風坳的前后左右找地方藏了起來。

剛藏好不久,就聽到遠處傳來數聲馬叫,隨后就見兩輛大車“吱吱呀呀”地從夜幕中駛出,漸漸來到涼風坳。兩輛大車各有一個馬車夫駕駛,每車三人押車、護衛,一共八人。

大車來到涼風坳時,頭輛車的護衛頭子招呼眾人:

“這兒離天亮還有大半個時辰,我們還是在這歇歇,等天亮城門開了再進城吧。”

眾人齊聲應好,停下馬車,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坐在大車上,瞇著眼睛,準備補補覺。

劉病已見此情形,忙讓史高喊道:

“前面大車里裝了很多糧食!大家快上啊,我們有糧吃了!”

埋伏的眾人聽到約定的暗號,揮舞著扁擔和棍棒向大車沖去,邊跑邊齊聲大呼:

“我們有糧吃了,我們不會餓死了!”

趕大車的和護衛見夜幕中突然沖出一群群衣衫襤褸、滿臉漆黑的災民,烏泱泱一片,將他們給圍了起來,一時嚇呆了。聽到災民大喊:“我們只要糧食,不要人命!”時,這些護衛和馬車夫挨了幾棍后,就丟下兩大車的糧食,逃出了涼風坳。

護衛們來到城門外,直等到天亮后,城門才打開。這些護衛才進得城來,直奔“史記糧行”,向老板史大富報告糧食被搶的事。

史大富一聽兩大車糧食被搶,氣得差點就想動手煽護衛頭子的耳光。不過看到護衛頭子目光不善,才想到他可不是自己的手下,只是花錢雇來的。一時無處出氣,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道:

”我的糧??!我的錢?。 ?

哭了兩聲后,才猛然站起,嚎叫道:“你們都是死人嗎?被搶了就趕快報官緝拿啊!我怎么養著你們這群蠢豬啊。”

伙計剛要去縣衙報案,被帳房施先生攔住說:

“且慢!這事怎么能報官呢?伙計們,你們出去吧,我來給掌柜的說?!?

等眾伙計出去后,施先生才掩上門,對史大富說:

“掌柜啊,這事怎么能報官呢?你不知道這糧是賑災糧嗎?要是讓官府查出來,這可是吃不了、得兜著走的大事!你還是將此事告訴那個跟你合伙的人吧?!?

史大富聽了,才醒悟過來,急忙去找合伙人,告之糧食被搶一事。

清晨,縣令裘德民剛起來梳洗畢,準備吃早餐時,衙役進來稟報,說京城的霍彪來了,讓裘縣令趕緊到大堂去見他。

裘德民聽了,氣惱道:“這個霍彪是哪根蔥???還讓老爺我去見他。你們去把他給轟出去!”

衙役說:“不行啊老爺!這個霍彪雖年少沒有官身,可聽他說他是從大將軍府里來的,他的族叔可是當朝大將軍?!?

裘德民聽說是當朝大將軍的侄兒來了,當時就嚇了一跳,早飯也顧不得吃了,急急忙忙帶著衙役來到大堂。

裘德民見大堂上原本自己坐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錦服少年,心中頓覺有氣,但礙于少年的身份,也不好發作,只得上前施禮,說:

“不知霍公子來敝縣有何指教?”

華服少年霍彪,仗著是霍光的侄子(是遠房侄子),大刺刺的坐在大堂上,禮也不回,問:

“你就是魯縣縣令裘德民?”

“在下正是。”裘德民答道。

霍彪說:“你可知道,今天早晨你縣發生了一起搶劫案。我的兩車糧食在你縣被搶了。這糧食是我嬸娘霍夫人為救活災民籌集的。”

說著,指了指站在身旁的胖子史大富,說:“這是幫我主持分發糧食的史大富,讓他給你說說詳細情況吧?!?

史大富聽了,趕緊跪下叩頭道:“小民叩見大老爺?!?

隨即,史大富將糧食被搶一事詳細報告給了縣令裘德民。

裘德民聽了史大富的報告,又將護衛喚來問了幾句,隨即帶著衙役,隨護衛來到案發地涼風坳。

此時的涼風坳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兩輛空空如也的大車和拉車的馬,孤零零站在場地中間。

馬因為是戰備物資,在當地官府備過案,殺馬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些災民才沒將馬牽走,或殺掉吃肉。

裘德民看了看現場,見地上干干凈凈的,沒有一粒糧食,車上裝糧食的袋子還在,里面也沒有一粒糧。

這些餓慌了的災民,一粒糧食也沒有浪費,哪怕地上掉了一粒糧食,也連土帶糧,收拾得干干凈凈。

裘德民忽然眼睛一亮,翻了翻丟在地上的袋子,見袋子上寫有“賑”字,便讓衙役將袋子作為證據收起來,存案備查。

隨即,裘德民便讓衙役回去告訴史大富,他們正在全力查案,讓史大富安心等著。

裘德民自己則趕往郡城,求見郡守,將霍彪盜賣賑災糧的事作了報告。

郡守聽說是大將軍的侄子作案,皺著眉頭說:

“此事既然牽涉到大將軍,依本官所見,還是不宜聲張為好。至于搶糧一案,還是以流民作案、無從查緝來結案,尊縣以為如何?”

裘德民見上官如此,也就答應了。

裘德民回到魯縣后,將結案情況通知了史大富。

史大富聽說是流民作案,難以緝拿,心中不甘,還想抬出霍彪來逼縣令裘德民。裘德民沒理這個茬,說此案已上報給了郡守,并得到了郡守的同意。若是不服,讓他們去找郡守。

此案也就此了結。

劉病已和史高兄弟悄悄將糧食扛回了家,又留了一小袋糧,等天亮后,來到粥棚處,悄悄拿給老爺子,足夠爺孫倆渡過這場天災了。

到了年二十九,邴吉又給史家送了一袋糧來,還有一些肉和菜。這樣一來,史家這個年過得也就不再窮酸了。

邴吉與縣令裘德民相識,在裘德民的幫助下,就多買了一袋限價糧給史家。想著馬上過年了,怕劉病已在史家過年沒肉吃,就又搞了些肉和菜給送來。

劉病已在史家算來已有七年,今年算是過的最窩心的一個年。因為旱災,飯吃不好,更別說肉了。要不是邴吉,這個年還真是肉都沒得吃。因此,今年的年夜飯吃得很壓抑。桌上的肉少,大家看著都沒敢拈。史丹年幼,看著桌子中間的肉碗,嘴里清水直流,忍不住伸筷子就要去拈,被母親徐氏輕聲喝止說:

“你干什么?曾祖母都還沒吃呢?!?

說得史丹動也不敢動,看著眼前的肉卻不能吃,委屈得眼中淚水盈盈。

劉病已聽到身旁的史丹遭到訓斥,雖然也很想吃肉,也不敢動筷子了。

貞君看到曾孫委屈的樣子,笑著說:

“過年了,大家高興點啊,想吃就吃吧!”

史恭說:“母親,今年情況特殊,肉不多。您老人家身體要緊,還是您吃。”

貞君說:“我老了,吃了也不會長,孩子們正在長身體,他們要多吃點。你們也吃點啊?!?

史高也笑著說:“奶奶,您老人家不吃,大家也不好吃?。∫牢艺f,就將肉分在大家的碗里,大家就都有得吃了,可好?”

貞君笑道:“還是你小子腦子靈,就這么辦吧。我看就讓孫媳婦來分吧。”

徐氏站起來笑著說:“是的奶奶。我們這不是分肉吃,我們是大家共享美味?!?

貞君拍手笑道:“好好好!我們是共享美味?!?

等過完了年,劉病已想起過年期間還沒去看過那爺孫倆,不知他們年過得怎樣?便想過去看看。知道這爺孫倆主要是缺糧吃,于是將吃飯悄悄省下的兩個糢揣進兜里,準備拿去給老人家吃。

剛走出廚房,正要出院門,忽然覺得身上不自在,看看身上又沒啥。正疑惑尋找不自在的地方時,眼睛無意間看到舅婆茍氏正冷著臉,站在房門前從后面看向自己。

劉病已在史家這些年里,和年齡差不多的表叔史曾、史玄玩得最好,大表叔史高也不錯。當然,對他最好的是外曾祖母貞君,就是時常不大說話的舅公史恭,也從未讓劉病已感到有啥不快。唯獨舅婆茍氏,總讓劉病已感到有說不出的陌生感,不想和她碰面。但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讓劉病已在外曾祖母家有種寄人籬下的生疏感。

現在既然碰見了,劉病已只得硬著頭皮向茍氏問好:

“舅婆,早上好!”

茍氏冷著臉說:“你這是要到哪去?兜里鼓鼓囊囊揣的是什么?”

劉病已訕訕說:“回舅婆,侄孫我正要出去一趟。兜里沒揣啥?!?

茍氏喝道:“那你把衣兜翻出來?!?

劉病已見蒙混不過了,只得將衣兜打開,露出兜里的糢。

茍氏見了,將劉病已拉到貞君前,罵劉病已:

“你這個吃里爬外的喪門星,知不知道現在的糧食就是命??!你竟然將保命的糧食偷出去,是想餓死我們全家人嗎?”

貞君喝止道:“恭兒屋的,別這么罵孩子?!?

又問劉病已:“孩子,你揣這些糢干什么?”

劉病已將救老爺爺的事告訴了外曾祖母和舅婆,說這是拿給老爺爺救命的糧。

茍氏聽了罵道:“真是敗家啊!你一個小孩懂啥救人?有把自己餓死來救人的嗎?我們家的糧食本來就不多,讓你這么敗,全家還不得餓死啊!我早就覺得不對勁,這段時間以來,家里的糧食怎么少這么多了,現在才知道是讓你這個敗家精給敗了。你可真是個敗家精、掃帚星,我們家可經不起你這么敗,你就別留在我們家了。”

這時,史恭、史高等人聽到吵鬧聲都趕了過來。史恭喝止道:

“你說的什么話,孩子還小,不懂事,說說就行了,怎么能將孩子趕出門呢?”

史高、史顯為劉病已求情說:

“母親,病已還小,讓他留在家里吧,他以后不會再干這事了。”

史玄和史丹與劉病已關系最好,也為劉病已求情:

“母親(祖母),就饒了病已吧!”

茍氏喝罵道:“我知道你們叔侄倆和這敗家精穿一條褲子,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倆也參與了,我把你倆也趕出去?!?

嚇得史玄和史丹趕緊閉嘴,不敢再說。

貞君這時發話了:“恭兒屋的,越說越不像話了。你要是嫌棄,那就讓病已這孩子和我單過吧。”

史恭聽了,急忙勸阻道:“母親,你這不是在罵兒子不孝嗎!”

回頭又厲聲對茍氏訓斥道:“你說的什么混帳話,趕緊給母親道歉!”

茍氏聽到丈夫的訓斥,心中不服,口里直說沒錯,道什么歉。史恭見了,十分氣惱,上前揮手就要打。史高三兄弟見父親生氣要打母親,急忙跪下相勸。

正鬧得歡時,外面有人找史恭,說是有要緊話說。史恭聽了,趕緊出去。過了一會兒,史恭神情凝重的返回,問劉病已:

“年前史記糧行的糧食被搶,是不是你出主意讓人干的?”

劉病已剛被茍氏責罵,正在暗自氣惱,也就不再隱瞞,點頭承認。

史恭轉身對貞君說:“母親,病已在我們這呆不住了!剛才是我的一個朋友,從史大富家過來,說是史大富不知從哪里得了消息,知道他家糧食被搶案的主謀是病已這孩子,明天就要到衙門去告病已。到時候病已不是又得入獄嗎?還可能被問斬呢!要知道和史大富合伙做生意的是京城里一位大官的親戚,病已這次惹到他們頭上,他們能善罷甘休嗎?”

貞君和眾人聽,全都大驚失色,不知如何是好。正是:

從來好事難成雙,一旦背時禍不單。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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