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知道這樣的套話沒有意義。
所以雷天書也沒有等衛銘回答,便繼續說道:
“不過我看正法天尊神吏那邊傳回來的卷宗里寫著,雷子瑜身上、武器上皆帶有黑色魔氣,與那永夜魔教的魔氣如出一轍。”
“但既無影像資料,也無時光追溯留影,實在是云里霧里,讓我心里好一番糾葛。”
“當時情況究竟如何,還望衛銘同學詳細與我說說,也好解我心頭疑惑。”
對于這個說話文縐縐的老校長,衛銘也耐著性子和他陳述了一番今天凌晨發生的事情。
當然,衛銘是隱去了與自己相關的細節,只講述雷子瑜的各種異常表現。
其中著重強調了:
雷子瑜想要以魔教教徒身份,拉他進入永夜魔教,好給自己增加業績的行為有多么瘋狂和失智。
雖然衛銘所言九真一空,還稍帶有一絲虛構。
但大體上邏輯通順,也算提供了不錯的信息量。
對于衛銘這般較為真誠的舉動,校長雷天書也是滿意地點點頭。
其實他在各方打聽之下已經了解清楚了這些細節。
但現在他想利用衛銘這個棋子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要測試衛銘是否能受他掌控。
一番交流下來,雷天書大為改觀。
他發現衛銘并非呆愣棋子。
而是一個有棋手潛力的人才。
那么……
接下來的應對策略就要發生重大改變了。
棋子只能任人擺布,是不能有自己的意志的刀俎魚肉;
而作為一個棋手,則是和自己手段相當、智商相當才能做的。
否則,也只是表面看似是棋手,但實則是棋子的傀儡罷了。
更正了自己的應對策略后,雷天書語氣一轉。
沒有繼續再做無意義的糾纏。
開口說道:
“在雷子瑜這件事情上,衛銘同學,你和我交個實底,你想要達成什么樣的結果?”
雷天書說的自然不是明面上神吏給出的結果——那太過敷衍與簡單。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過是聊以塞責而已。
雷天書所說的真正的結果,是接下來在學校權力的變局中,衛銘將站在什么樣的立場上:
是明哲保身沉默不語?
還是不滿之前雷子瑜對他作出的種種行徑,而堅持向相關神吏追究其造成的各種身心傷害與破壞,給學校帶來一陣清洗風暴?
或是配合校長,借著肅清魔教的理由,將學生會徹底清洗一遍,把其中的關鍵人物扶持成自己的棋子?
這三種選擇對于校長來說意味著完全不同的結局。
而衛銘則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所以他才想要衛銘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那個侄子的實力他是知道的。
雖然一直宣稱自己是煉氣期巔峰,但作為他的叔叔,怎么能不看出一些紕漏?
每每與之交往時,盡管雷子瑜極力通過某種秘法刻意遮掩。
但一個人身上的法力從氣態變成液態,還是能夠在抵近觀察之下,從靈根生成法力的一瞬間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
這衛銘……
在高一時,甚至是只依靠這副殘破身軀,便能擊殺雷子瑜這樣實力的修士。
說明其天賦和智慧都遠超常人。
就算沒有雷子瑜這檔子事,也是一個值得拉攏的人。
更何況能在雷子瑜面前將其干脆利落地反殺。
實在是驚才絕艷!
而衛銘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將自己的底牌交出去。
沒有理會校長的質詢,衛銘反問道:
“校長,您想要什么樣的結果呢?”
眼看衛銘把皮球踢回給自己,雷天書并沒有生氣。
又是一陣風輕云淡般的仰天長笑,然后說道:
“之前我多年之間醉心于實力的提升,是因為惶恐壽命將至而無法凝結金丹。”
“現如今,我將要功成,總不能給后人留下個爛攤子。”
“這黑水中學說到底還是神尊的中學,而不是某些人的中學。”
“如果留個爛攤子,那么后續之人哪能愿意?”
“就算我上到了二層也不會放過我的——只要把那舉報信往神吏的門上一貼,我便立即又會被拉扯下來。”
“到那時,我可就再無機會可言。”
這一番言論半真半假,但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衛銘也已經知曉:
無非是這雷天書想把這權力重新握回自己的手里,也符合自己之前的猜想。
不過更為關鍵的信息便是:
這雷天書居然已經僅差一步就可達成金丹。
衛銘看著眼中那怪異的數據流,心中頓時釋然。
原來這種氣息波動就是半步金丹之意。
身上法力凝實有如實質。
若再不將其全身法力凝結到丹田之內結成金丹,便會阻塞經脈,再無法流轉。
這就是半步金丹。
衛銘拱手對校長說道:
“那恭喜校長即將步入金丹大道,此去又是五百載歲月可供逍遙。”
“既如此,我定然相助。”
“雖然不能給予多大助力,但這點心愿我還是會竭盡所能去幫助的。”
說到這里,衛銘語氣一頓,滿臉裝作不好意思的說著:
“只是……事成之后……”
衛銘仗著自己學生的身份沒有多去彎繞。
而是選擇直抒胸臆的將自己心中要求說了出口。
而雷天書也沒覺得有什么。
只是捋著胡須對衛銘笑著說道:
“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必那雷子瑜也是被你刻意引到那里的吧?哈哈。”
這一句話雖然是雷天書笑著說出來的,但其實是在提醒衛銘:
衛銘你的褲兜也不干凈!
面對這樣的譏諷,衛銘也不甘示弱,思索一番便回答道:
“各種緣由,我既與您說了,也是這么和正神說的,現在也已經結案。”
“而我確實是真正的受害者。”
衛銘特意把“受害者“三個字加重了音色。
刻意強調之下,雷天書已經了解到了衛銘的意志:
所做的一切都已經蓋棺定論,并不怕雷天書以此作為要挾。
反正他衛銘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雷天書家大業大,而他衛銘孑然一身。
相互拿著對方的把柄,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真的起了沖突,只怕雷天書背后的整個家族將會徹底被清洗一遍。
得不償失。
話已經說得如此直白,雷天書便也不再和衛銘打著機鋒。
一改之前的從容不迫,臉上笑意瞬間化作一片平靜。
眼睛緩緩閉上,似乎又要靜修。
但嘴唇微動,一句話悄然落地:
“事成之后,你做學生會會長……”
“如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