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jīng)在街道辦當(dāng)臨時工，但每天下班之后，張平安還是要去套圈兒的攤位上幫會兒忙的。

不過因?yàn)樽约翰⒉皇且徽煸谀抢锎袁F(xiàn)在他只拿一份分成。

至于原本多出來的那份，就讓其他幾人分了，全當(dāng)是均攤自己工作的辛苦費(fèi)。

“不去就不去唄，我們仨人也忙得過來。”胖子一邊說，一邊掏啊掏，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放在桌子上，推過去。

“自打你到街道辦上班，咱們就沒有分過錢。今天清了賬，這是你的那份，一共八十二塊錢，你收好。”

看著張平安把錢揣好，就又開始罵罵咧咧。

“他娘的，咱們的買賣才做了多久？攏共十天不到吧？你猜怎么著？今天就來了有樣學(xué)樣的了。

不止是什剎海，我聽人說，前門大街，天橋，有好幾個套圈兒攤子都已經(jīng)開始了……”

他媽一聽，立刻愁上眉梢：“那你們這買賣以后豈不是要不好干了？”

張平安安慰她：“倒也不至于，只是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彎腰就能撿錢罷了。”

胖子?jì)岄L舒一口氣：“能賺就成唄。要我說，一個月但凡能有個十幾塊，二十幾塊，你們就只管干著。”

兒子最近干這個買賣能多賺錢她是知道的。

多的時候，一天能分三十，少的時候一天也能有十幾塊。在老太太看來，哪怕一個月能有現(xiàn)在一天的收入，她也就知足了。

怕只怕……

她看向張平安：“安子啊，你現(xiàn)在進(jìn)了街道辦，成了干部了，距離政策近。

這街面上老是敲鑼打鼓的，慶祝哪家哪家又公私合營成功。

你們這攤位，不能也被公私合營了去吧？”

張平安想了想，決定還是給這母子倆打個預(yù)防針：“公私合營的最終目的，是要將那些個人所有的企業(yè)，買賣，轉(zhuǎn)變?yōu)樯鐣髁x全民所有制。

咱們的地?cái)們弘m然小，可也算是小手工業(yè)的范疇……按照政策，是要合營的。”

胖子母子聽罷，心猛的一沉。

張平安接著說：“所以我之前才反復(fù)跟胖子，癩子他們說，如果有機(jī)會，還是要找個正經(jīng)工作。”

那些有店鋪的私營老板，公私合營后還能在原來的店鋪上班，但私方經(jīng)理。

小吃攤兒也能組成小吃合作部，那些攤主也能有去處。唯有他們這些玩的，被安置的可能性最小。

胖子?jì)屄犕辏佳坶g添上了幾絲憂愁。

忽然，

她像是想到什么的似的起身，翻身上炕，打開炕頭的一個大箱子。

撅著屁股從里頭翻出一個小匣子，又從匣子里頭捏出一個手帕，快步下炕，趿拉著鞋子走回來。

“安子，你跟胖子是發(fā)小，現(xiàn)在你當(dāng)了干部……

街道辦在各單位招聘上都是說得著話的，下回，要是再有哪里招人，勞你多費(fèi)心……”

說著，拉著張平安的手，將沉甸甸的手帕放在他的手心。

張平安這才意識到手帕里裝的是什么，啞然失笑：

“大姨，您怎么還……

哎呦，我是真沒想到，上班才幾天啊？居然就能受賄了。”

胖子?jì)屇樕珖?yán)肅：“你甭看大姨一個婦道人家，可大姨什么都懂。

有道是衙門大門朝南開，該使的錢，大姨一分不會少……”

張平安苦笑，把手帕又遞回去：“您吶，把錢收回去。我跟胖子之間用不著這個……”

胖子也大囧：“媽，您這搞的什么事兒啊……”

他媽不接張平安遞過來的錢，僵持著：“我還不是為了你好？你都這么大了，一個正經(jīng)工作都沒有。”

見胖子?jì)屗阑畈话彦X拿回去，張平安只得告訴她，自己真不能收這個錢。

因?yàn)樗皇莻€臨時工，在街道辦壓根兒說不上話。

胖子?jì)屵€想糾纏，讓他幫著引薦能說得上話的，胖子一把將她推進(jìn)了里屋。

“甭管她了，咱們接茬兒喝。”他大手一揮。

在胖子家就著麻豆腐喝到微醺，張平安回到四合院。

剛進(jìn)門，跟閻埠貴就打了個照面。

“小張干部今兒下班挺晚啊？這是又加班兒了？”

“嗐，閻叔。跟您說了多少回了，叫我安子就行。”

張平安很無奈，自打他進(jìn)街道辦工作，院子里鄰居都叫他小張干部。

可他只是個臨時工啊，雖說現(xiàn)在鉚足了勁兒想要留下。

可萬一，三個月后沒能留下呢？

到時候，這一口一個的小張干部，可都是黑歷史。

閻埠貴卻不管那么多，依舊一口一個小張干部的叫著，還問他是不是要去保城，想托他帶點(diǎn)東西。

“帶什么東西？”

“我啊，想托你給我?guī)z淶水的麻核桃。”

張平安不明白麻核桃是什么，經(jīng)由閻埠貴解釋，這才明白了，感情就是文玩核桃。

“雅，閻叔還是您雅！！”張平安豎起大拇指。

閻埠貴被捧得小母狗眼都笑成了兩條縫：“嗐，一般一般。畢竟，我也是個讀書人嘛。

本來我想讓傻柱給我?guī)В幌肼闊┠@個日理萬機(jī)的干部的。

可轉(zhuǎn)念一想，人傻柱是去找爹的，多糟心的事兒啊。我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所以嘛，這不才麻煩到您頭上了。”

他一口一個麻煩，您，干部，日理萬機(jī)的。張平安聽的牙磣。

雖然才進(jìn)街道辦三天，但什么叫人情冷暖，他算是體會的淋漓盡致。

就以前，

哪怕他自己是個胡同串子，他姐姐牛叉轟轟，走路帶風(fēng)的。

可四合院的鄰居們哪有對他這么客氣過？

可現(xiàn)在呢？

別說閻埠貴，就連賈張氏那樣的老虔婆，見到他這衙門里的人，也是客客氣氣的。

幫人帶東西不是難事兒，這年頭物資流通不方便，誰家有人外出，幫大家?guī)|西已經(jīng)算是常態(tài)。

不過也不白買，一般情況下，讓代買的人都會給點(diǎn)辛苦費(fèi)。

張平安二話不說，答應(yīng)代買文玩核桃。

告別閻埠貴之后又往院子里頭走，路過中院，又被易中海給拉住了。

“都說保定萬寶堂的虎骨藥酒最正宗……安子，你幫我?guī)山铩币字泻旱蜕ぷ诱f著，臉上出現(xiàn)罕見的潮紅。

張平安兩眼放光，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