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怎么又單獨給東子開小灶？”趙虎妞撇了眼張耀東的碗，開始抗議。

“家里明明還有三個小的呢，您這心真是偏到海邊了。”

張奶奶知道趙虎妞。有什么說什么的脾氣，但依然臉一耷拉，沒好氣懟道：“東子今天立功了，他上午擱后海釣魚，釣到了四條大魚！！”

“是五條，還有一條一寸長的鯽瓜子跟前院嚴爺爺換姜了。”張衛(wèi)國插嘴。

一寸長的小魚，換了嚴老扣一塊姜？？

趙虎妞呲著大牙，一拍大腿，樂了：

“東子真厲害，就得這么收拾一下姓嚴的，讓他占便宜沒夠兒！！”

“媽媽，您沒看到嚴爺爺氣的臉都綠了……不過二叔釣的剩下那四條魚都可大了，有一條有這么長！！”張衛(wèi)軍掄圓了兩條胳膊，比了個夸張的長度。

“真的假的？你這孩子真能吹。”趙虎妞撇撇嘴。

“真的，二叔說最大的那條鯉魚有六斤多。”張衛(wèi)國幫弟弟說話。

嘶！！六斤多？？趙虎妞震驚了。

這會兒對小叔子單吃香腸沒意見了。

四條魚換半根香腸，值！！

她吸溜一大口雜糧面條，咽下去后，又眉飛色舞地說道：“今晚東子給全家改善生活，我們也不能吃白食。

等晚上衛(wèi)東他爹下班，我讓他去小酒館打一斤二鍋頭，再弄點粉腸，大家一起喝點兒。”

他們家男的能喝不說，女的不管是老太太還是她婆婆，亦或者是趙虎妞自己，都是能喝點兒的。

張奶奶對大孫媳婦的上道很滿意，點了點頭。

“那成，今晚就吃嫂子您的大戶了。”張耀東也說道。

“嗐，這點東西跟你那魚比算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就別在這兒客套了。”趙虎妞大手一揮。

一家人一起吃過午飯，趙虎妞洗碗，張奶奶去地里干活。

幾個小的一溜煙跑沒影兒，張耀東拉來躺椅，放在屋檐下面。

躺下之后，閉著雙眼，哼著小曲兒曬著太陽，左手還在腿上打著節(jié)拍。

“壘起七星灶，銅鍋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唱到一半兒，有人附和起來：“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

此人公鴨嗓，還有點跑調(diào)，張耀東不滿的睜開眼看過去。

來人也知道自己唱的不好，嘿嘿一笑：“東子，午飯前柱子跟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就說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

徐曉毛立刻說道：“那個狗東西肯定要從食堂帶好菜……那啥，帶我一個唄。我不白吃，也出東西。”

張耀東倒不在乎他出不出東西，畢竟，徐曉毛是四合院少有的敞亮人。

只是，這廝跟何柱子不合，見面就掐。

他弄不明白對方非要參加酒局的意圖，索性告訴對方，讓他跟何柱子說去。

“我是沒意見的，但是這次柱子哥張羅飯菜，他做東。有道是客不帶客，您還是跟他聊。”

“是這么個理兒。”徐曉毛點點頭，“我去跟柱子說，他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抽丫的。”

張耀東笑了。

徐曉毛挽起袖子：“怎么，你不相信？我跟你說，平時他老打我，那是我不稀的跟他計較。

真要是打起來，丫根本不是我對手。”

插科打諢放松氣氛后，他看著張耀東，開始步入正題：“東子，你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看到張耀東搖了搖頭之后，他又問道：“那我看離下鄉(xiāng)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你怎么也不急著找工作，怎么還有閑心在這里唱沙家浜？

橫不能，你真打算去鄉(xiāng)下修理地球吧？”

“那不能，曉毛哥您看我這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下鄉(xiāng)我能吃得消嗎？”張耀東搖了搖頭說道。

徐曉毛拉過一旁的小板凳，坐在他身邊：“那，哥哥給你牽個線？

我一朋友，就紅星機械廠的，他的工作現(xiàn)在不打算要了，想轉(zhuǎn)出去。一口價，七百塊錢，大國營的正式工。怎么樣？這價格不貴吧？”

“七百？”張耀東眼神一閃，疑惑地看向徐曉毛。

他知道，因為上山下鄉(xiāng)的關(guān)系，這年頭，大國營的工位價格被炒到了天價。

就他們一初中同學(xué)，上周家里剛花了一千二給買了軋鋼廠的工位。

機械廠雖然跟著軋鋼廠不能比，但畢竟是大國營，七百塊錢的價格，豈止是厚道，簡直是骨折價。

更何況，以張耀東對徐曉毛的了解，此人無利不起早，七百塊錢，應(yīng)該還經(jīng)歷過他的一輪加價。

原主開的價格，應(yīng)該比七百還要更低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雖然打定了主意吃軟飯，并不打算找工作，但是，并不妨礙張耀東吃瓜。

而且，問清楚了再說不買，說不定還能從徐曉毛這里弄點負面情緒值……

于是，他示意徐曉毛接著往下說。

對方以為他對這份工作有意思，立刻來了勁兒：

“我跟這人其實也就是一起喝過幾次酒的關(guān)系，算不得特別熟。

他工作轉(zhuǎn)的急，但又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這不是知道我人脈廣嗎？就托我?guī)退麑っ€能出的起價格，又急著找工作的買主兒。

徐曉毛歇了口氣，打算買給張耀東個好兒，又說道：“我手里面倒也有幾個合適的買主兒，但是咱們兩家是什么關(guān)系？？有好處，哥哥我當(dāng)然首先想著你了……

今天早上，其實我就想跟你說這件事的，但當(dāng)時何柱子在……”

這年頭花錢買工作，雖然也算是潛規(guī)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放在明面兒上說始終不大好。

所以他當(dāng)時就憋了回去。

“好端端的對方干嘛要賣工作呢？”張耀東說著，掏出煙盒敲出兩支煙，一支遞給徐曉毛，一支自己叼著。

徐曉毛掏出火柴給兩人的煙都點了，慢悠悠的吐出一個煙圈之后，接著說道：

“這個問題我也問。我那個朋友了。

畢竟，這年頭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有幾個愿意轉(zhuǎn)手大國營的工作的？

李宏亮那廝一開始還不愿意說，見我一直追問，才告訴我。

其實他也不舍得這份工作，只是，他馬上要跟姓花的那個潑婦離婚回老家，工作又帶不走，也不想便宜他媳婦兒一家，就打算便宜賣了。”

李宏亮？張耀東猛然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