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

妙玉眼前忽然浮現那人在自己腿上又摸又按的畫面，雖說是在幫自己排毒，但也勉強算是在欺負自己——吧？

而這種欲言又止、未語先羞的神情落在凝虛師太眼中，卻無疑落實了她之前的猜測：那小子，怕是已經對玉兒動了手！

凝虛師太相信，那混蛋沒膽子壞自家徒兒清白。但其它的，就不好說了——若不然他豈敢說出讓玉兒“十個月后去找他”這種調戲之言？

怪不得自家徒兒刺殺過他，這廝竟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記前仇救治玉兒！

凝虛師太瞬間眼神一冷，惡狠狠道：“小賊擾我佛門清凈，我必殺他！”

聽到如此殺氣騰騰的話語，妙玉猛然一愣，弱弱道：“師父，那姓馮的傷過師尊，此仇玉兒絕不敢忘！”

凝虛師太：……

心道這丫頭只說長輩之仇，不談自身被欺負之怨，看來果然是動了情竇……

“當時各為其主，莫說他只是捅了師父一刀，就算被其當場斬殺，為師也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哪有我能殺人，他卻不能傷我的道理？”

凝虛師太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自家徒兒的表情，緩緩道：“而且他兩次救你性命，如今反倒是我們欠他人情，當日之仇此后不提也罷！不過此事不急，以后再說就是。玉兒若是覺得困乏，不如先睡一覺養養精神。”

說了這么多話，妙玉自己也感覺到有些累，點頭道：“徒兒聽師父的。”

凝虛師太怔了怔，一時間有些猜不透她這句話，是不是隱隱有種一語雙關之意。

然而轉頭看到小丫頭一臉蒼白，平日那么愛潔的一個人，這會兒竟連衣服染上了泥污都沒精力整理，心中不由一軟，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玉兒雖未明說，話里話外對那小賊卻無半點兒惱意，可見心里也是留了意的！”

凝虛師太輕嘆一聲，心道小丫頭正心存幻想的年紀，那小賊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從天而降，兩次救她于生死存亡之際。

再則自己雖是看不慣姓馮的那小子，但不得不說其生就一副好皮囊，又是油口滑舌之輩，騙的自家涉世未深的徒兒心生他念，也實屬正常。

凝虛看著側躺在石板上的妙玉，心道自己早年間就看出徒兒塵緣未盡，是以只許她帶發修行。今日有此結果，也并不意外。

只是那小賊實在可惡，臨走之前竟沒留下半句保證……

簡直可恨！

“占了便宜還想不負責任？”

凝虛師太口中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休想！”

數里之外正疾步趕往昨日拴馬之地的馮大頭，忽然沒來由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淋了一天的雨，這是著涼了？”

他舉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發現有什么異常，而頭腦也還算清醒。

馮大頭索性擱下不管，抬頭朝前望去。

只見山道兩旁盡是茂密的草叢，本就不寬的道路幾乎被遮擋了一半兒，只留下一條半米來寬的縫隙，蜿蜒曲折延伸到視野盡頭。

“也不知道小尼姑現在怎么樣了？”

馮大頭回頭看了一眼，只是高聳的山頭將他的視線擋的嚴嚴實實，早已看不到三人分開之地。

他回過身來，邊趕路邊想道：“沒跟凝虛師太起沖突，算下來至少多爭取了半刻鐘的時間……”

能避免一次大戰，說實話馮大頭還是挺滿意的。

畢竟就算自己能借用系統之力，不怕那凝虛師太，但這玩意兒一天也就三次機會。

況且妙玉那小尼姑身中蛇毒，再耽擱下去說不定郎中都不用請，可以直接挖坑埋了。

“她身旁還有自己臨時配的藥汁，哪怕效果不好，暫時壓制、延緩的作用還是能起到的。只要中途不出什么幺蛾子，把命保下來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馮大頭小聲嘀咕幾句，又忍不住的在想：用內力幫別人療傷、祛毒，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原理？

也不知道老章這家伙懂不懂……

“哈哈，馮兄弟！我就知道你必然會來這里！”就在他思索著回去之后如何從老章口中套話之時，孫總旗忽然從前方一塊巨大的青石后跳了出來，揮著長刀哈哈大笑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一場大戰之后故人相逢，馮大頭心中也甚是高興。

況且一向憨厚的孫總旗難得開這種玩笑，他也樂得配合：“孫總旗哪日厭倦了官場生活，隨意尋處山頭兒也是件不錯的營生！”

“哈哈，不瞞馮兄弟，俺老孫年輕之時，也是個不經事的混世魔王。”孫總旗牽著兩匹馬迎上前來，口中感嘆道，“也就是后來遇到了章千戶和杜千戶，這人生呢，才忽然拐了一個彎兒。”

說話間他瞧見馮大頭拎著一個包裹，那形狀越看越熟悉，不由驚奇道：“馮兄手中……”

“百面魔君的人頭！”

馮大頭甩手將包裹扔了過去，這玩意兒沒經過處理，又放了這么久，說實話著實有點兒臭。

孫總旗卻像沒聞見似得徑直將包裹打開，又拎起那頭顱反復看了看，這才心滿意足的重新收了起來。

“這廝作惡多端，被其逼死的大家閨秀不下十數人，馮兄弟當真是做了件萬家生佛的好事！”孫總旗朗聲夸了一句，繼而又憨笑道，“孫某卻是托了馮兄弟的福，這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管怎么說，章千戶手中的功勞簿上，總要給在下添上一筆！”

馮大頭一邊從他手中接過韁繩，一邊笑道：“那就恭喜孫總旗又立一功，想來百戶之位已是指日可待！”

孫總旗卻惋惜道：“可惜馮兄弟官身還未下來！”

馮大頭立時明白他這句胡是什么意思——他沒編制自然沒辦法請功，白白浪費了一個大好機會。

見他要將百面魔君的腦袋遞過來，連忙擺手拒絕道：“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在下失之東隅，孫總旗收之桑榆，陰陽之數不增不減，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