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航和安輝拖著兩個沉重的螺旋槳，一路從設備廠趕回位于黃浦江畔的臨江船廠。

螺旋槳被厚厚的帆布包裹得嚴嚴實實，但依然能感受到金屬的冰冷質感，仿佛兩塊巨大的冰坨，凍得人手指發麻。

兩人氣喘吁吁地將螺旋槳放在船廠門口，汗水浸濕了后背的衣衫，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冰冷。

余航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電子表。

“比原計劃還早一天，時間應該夠了?！庇嗪介L舒一口氣，略帶疲憊地說道。

安輝點了點頭，但臉上依然帶著一絲擔憂，眉頭緊鎖：“余航，這可是最后的機會了，這次測試要是再出問題，船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我們可就麻煩大了。”

余航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安輝的肩膀，以示安慰。接著語氣堅定地說道：“走吧，傅老師還在等我們回去復命呢。”

……

第二天一早，船廠的碼頭上便擠滿了人。

傅星文帶著實驗室的幾名研究生站在船邊，神情嚴肅。

船東和船廠的負責人也早早地來到了現場，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余航和安輝小心翼翼地將兩個沉重的螺旋槳抬到船尾，工人們則熟練地操作著塔吊，將船尾緩緩吊起，開始安裝新的螺旋槳。

“余航，你說這次真的能成功嗎？”安輝站在余航身邊，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忐忑。

“試試吧，盡人事，聽天命?！庇嗪降哪抗饩o緊地盯著螺旋槳的安裝過程，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螺旋槳安裝完成后，船東迫不及待地要求進行試航。

船廠的工人們解開纜繩，將船緩緩推入水中。

不一會兒，發動機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船身微微顫動，緩緩駛離碼頭。

余航站在船尾，目光緊緊地盯著螺旋槳的位置，仔細觀察著水流的動向。

船速逐漸提升，大約一個小時后，船舶返航，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著結果。

“速度提高了6%，距離合同規定的標準還差2%，而且船的航向似乎有些偏離，并不穩定?！薄獪y試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傅教授，這就是你們的設計成果？”船東臉色鐵青，怒氣沖沖地指著傅星文的鼻子罵道，“耽誤了這么長時間，就給我看這個？你們到底有沒有能力解決問題？”

傅星文皺了皺眉頭，語氣平靜地說道：“船東先生，這次我們確實要負主要的責任，我向您表示誠摯的歉意。

但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問題解決，然后再來討論后續的賠償事宜。”

船東冷笑一聲，語氣尖酸刻薄地說道：“沒事，你們也賠不起，到時候我直接去找交大賠償，讓他們給我一個說法！”

船廠的負責人也站了出來，語氣冷淡地說道：“傅教授，這次的問題顯然是設計失誤造成的，我們船廠不背這個鍋，所有的責任都應該由你們來承擔。”

余航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眾人的爭執，大腦此刻正在飛速運轉。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螺旋槳，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

突然，他發現螺旋槳的位置和系統里預估的模型似乎有些對不上，存在著細微的偏差。

“安裝位置可能有偏差。”余航低聲說道，語氣雖然輕微，但卻無比堅定。

余航快步走到傅星文身邊，低聲說道：“傅老師，我懷疑螺旋槳安裝時可能存在一些偏差，我建議重新檢查一下安裝位置?！?

傅星文看了余航一眼，眼神中又燃起了希望，點了點頭說道：“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吧，我相信你。”

“什么？又要折騰？你們到底要搞什么？”船廠負責人不耐煩地說道，但礙于傅星文的面子，最終還是答應了重新檢查的要求。

余航立刻讓工人們再次將船尾吊起。

他發動了【初級實操】技能，拿起游標卡尺和鋼線等測量工具，開始仔細地測量螺旋槳的安裝位置，從拉線到測量，整個過程一絲不茍，認真到了極致。

很快，他便發現右邊的螺旋槳在安裝時裝歪了兩毫米，雖然偏差很小，但足以影響到船舶的航速和航向。

“問題找到了?！庇嗪綄Υ瑥S負責人說道，語氣依然平靜，卻透露著一絲興奮，“右邊的螺旋槳安裝位置存在偏差，需要進行調整?！?

接著他扭頭對船廠工人說道：“請把電焊機拿過來?！?

工人們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余航會親自動手焊接。

余航沒有理會他們的目光，拿起電焊鉗，接通電源，開始調整螺旋槳的位置。

那個年代，二氧化碳氣體保護焊還沒有全面普及，船廠里用的最多的還是傳統的手工焊條焊。

余航戴上防護面罩，在【初級實操】的加持下，拿著焊鉗，動作嫻熟而精準，焊花飛濺，仿佛已經做了幾十年的老師傅一般。

“這人金工實習一定是滿分！”幾個交大的學生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不對啊，金工實習是大三才學的課程，這大一的家伙是從哪里學來的焊接技術？”

只有安輝面色平靜，畢竟他已經見識過了余航那如同匠人一般精湛的操作技能，早已見怪不怪了。

調整完成后，余航再次讓工人們將船放下，進行第二次試航。

“沒有偏航了！”船剛駛出碼頭，便傳來了令人振奮的消息。

“已達到額定航速！”幾分鐘后，測試人員再次傳來信號，語氣激動。

終于，這一次，船速迅速提升，最終達到了合同的規定標準。

“成功了！”安輝興奮地喊道，高高地舉起雙手，慶祝勝利。

碼頭上頓時一片歡騰，所有人都歡欣鼓舞，壓在余航心頭的石頭也終于落地了。

可船東的臉色卻依然難看，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就算速度達標了，你們還是耽誤了交船時間，按照合同規定，必須進行賠償！”

傅星文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這次確實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愿意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這樣吧，這次的設計費我們就不要了，算是對你們的補償。”

一旁默不作聲的余航此刻卻突然站了出來，語氣冷靜地說道：

“船東先生，船舶已經完全達到了合同規定的各項要求，按照合同約定，我們只需要賠償延期5天的損失。

扣除螺旋槳的制作費用兩萬元，您還需要支付設計費用八萬余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