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華山派如今這般拮據的境況，岳不群竟還打算組織出游，莫非他發了橫財不成？

趙峰輕輕搖頭，拱手道：“弟子恐怕無法隨師父、師娘及諸位同門一道出行。”

高根明等人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岳不群眉頭微蹙，問道：“為何？”

梁發誠懇勸道：“師弟還是與我們同行為好，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

趙峰早已備好說辭：“弟子此番下山，開闊眼界尚在其次，主要目的是為了歷練自身，突破瓶頸。”

“若與師父及諸位師兄師姐同行，雖得周全庇護，卻失了歷練的意義。如此一來，弟子在山下與山上又有何區別？”

趙峰下山實則是為了尋找先天功，與岳不群等人同行多有不便。他已打定主意，若在終南山活死人墓中尋不到此功，便游歷四方，一邊探尋失傳絕學，一邊見識江湖百態。方才所言雖非全貌，卻也并非虛言。

陸大有、高根明等人聞言，皆沉默不語。

岳不群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并非反對弟子歷練，只是趙峰從未獨自遠行，恐生意外。

見岳不群沉思，令狐沖眼珠一轉，自認為猜中了師父的心思，便上前道：“師父，既然小師弟想獨自歷練，不如讓我陪他下山。平日我絕不插手，危急時刻再出手相助，定保萬無一失！”說罷，他昂首挺胸，拍得胸膛砰砰作響。

岳不群卻視若無睹。座下弟子中，唯有趙峰最為穩重可靠。若讓令狐沖帶他下山，回來時沾染一身惡習，岳不群非扒了令狐沖的皮不可。

“也罷。”岳不群終于松口，“你有此志，為師自當成全。江湖險惡，切記謹慎行事，凡事三思而后行。若遇欺辱，莫要逞強，先探清對方底細。縱使對方勢大，回山稟報為師，華山雖不復往日盛景，亦要為門下弟子討個公道。”

“謹遵師命。”趙峰躬身應道。

一旁的令狐沖急了。若隨師門大部隊出行，岳不群必定嚴加管束，毫無自在可言。

“師父，我……”令狐沖話未說完，便被岳不群冷冷一瞥，嚇得不敢再言。

“哼！”岳不群冷哼一聲，轉而問趙峰：“既然你已決定獨自下山，打算何時啟程？”

趙峰略一思索，答道：“明日便走。”

岳不群點頭，未再多言。

“師父，”趙峰又道，“弟子臨行前尚有一請，望師父應允。”

岳不群疑惑道：“何事？”

“弟子想上思過崖一觀。”

令狐沖一愣。那地方有何好看？他常去，早已看膩。

岳不群愈發不解：“你去那里作甚？”

趙峰笑道：“弟子臨行前想再覽華山勝景。自入華山以來，弟子已遍覽各處，唯玉女峰頂未曾踏足。再者，大師兄常提起那處，弟子卻一直無緣得見。”

令狐沖聞言，心中莫名一痛——這是在暗示自己常受懲戒？

岳不群瞪了令狐沖一眼，皺眉道：“那地方有何好看？你少聽這劣徒胡言！他平日懶散慣了，性子跳脫，專愛說些瘋話。”

令狐沖：“……”

趙峰笑道：“雖是如此，但大師兄常提，弟子臨行前也想看看那處有何特別，竟讓他如此流連忘返。”

令狐沖瞪大雙眼。什么叫“流連忘返”？小師弟何時變得這般蔫壞？

岳不群聞言，狠狠瞪了令狐沖一眼。令狐沖欲哭無淚。

“也罷，”岳不群無奈道，“既然你想去，便去吧。”

“是。”趙峰含笑點頭，目的達成。

岳不群又瞪了令狐沖一眼，冷聲道：“你常去思過崖，路熟得很，稍后帶峰兒去。”

令狐沖：“……是。”

提及思過崖，岳不群似想起什么，又道：“你此次私自下山，違背師命，待游玩歸來，便罰你面壁半月！”

令狐沖瞪大雙眼，滿臉難以置信。

岳不群不再理會他，轉而向眾弟子宣布：“爾等回去準備，待為師安排行程車馬，三日后啟程前往襄陽。聽聞下月十五襄陽城有賞花燈會，熱鬧非凡，我們便去那里游玩。”

“嗚呼！”眾弟子歡呼雀躍，紛紛圍住岳不群，七嘴八舌詢問燈會詳情，吵得岳不群頭大如斗。

趙峰被人群擠出，站在一旁，面露詫異之色。

岳不群這次出行，莫非真的發了橫財？

竟然要跨省游玩，還訂了車馬，華山派何時這般闊綽過？他這趟出去，究竟做了什么？

“走吧，小師弟。”

這時，令狐沖一臉生無可戀地走了過來。

他也被擠出了人群。

“好的，師兄。”

趙峰點點頭，與令狐沖一同朝玉女峰走去。

一路上，令狐沖沉默寡言，與平日話癆的模樣判若兩人。趙峰不禁問道：“師兄這是怎么了？有心事嗎？”

令狐沖身子一僵，轉頭看向趙峰，見他臉上帶著疑惑與關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有。”

說完，他繼續前行，背影透著一股凄涼，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趙峰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他對原著中令狐沖與岳不群的是非對錯并無興趣，也不在意。但在這個世界里，若令狐沖敢背叛岳不群或對華山派不利，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正走在前面的令狐沖忽然感到后背一陣涼意，下意識回頭，只見趙峰依舊面帶微笑，神情如常。

“錯覺嗎？”令狐沖搖了搖頭，繼續帶路。

沒過多久，兩人便抵達了玉女峰。

高聳入云的玉女峰，如同一柄利劍直插云霄。

“小師弟，我們華山其他地方山清水秀，景色極美，唯獨這玉女峰上的思過崖與眾不同。”

令狐沖一邊攀爬，一邊對趙峰說道：“那里寸草不生，樹木不長，四周全是石壁，除了一個石洞外，什么都沒有，連蟲鳥都少見。”

說到這里，令狐沖笑了笑：“不過，夏天在那兒倒是沒有蚊蟲叮咬，也算是個好處。”

“不過你上去時要小心，快到思過崖時，右邊一米處有塊光滑的大石頭，千萬別踩到，否則腳一滑，可能就墜下去了。”

趙峰聞言笑道：“多謝師兄提醒。聽師兄對那里如此熟悉，連一塊石頭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倒像是有種回家的感覺。”

令狐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翻了個白眼，接下來的路程一言不發。

這海拔幾百米的山峰確實難爬，山路崎嶇，兩人花了小半天時間才登頂。

“嘿！”

令狐沖左跳右躍，一步登頂，趙峰緊隨其后。

思過崖果然如令狐沖所言，四周光禿禿的，除了一個石洞，別無他物。

令狐沖雙手叉腰，環顧四周，感慨道：“這地方倒是沒什么變化。”

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了趙峰那句“像回家一樣”的話，表情頓時緊繃起來。

趙峰站在崖邊，眺望遠方。遠處群峰連綿，天邊與藍天白云相接，幾只鳥兒從半空中掠過，陽光灑在玉女峰上，為山峰鍍上一層金色。

“嘖，之前我怎么沒發現，從這個角度看華山，竟也如此壯美。”

令狐沖一手抱胸，一手托著下巴，望著這如畫的風景，嘖嘖稱奇。

趙峰欣賞完絕美的景色后，目光重新落在思過崖上，仔細打量四周。

周圍全是石壁，似乎沒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朝山洞內走去。

洞內空蕩蕩的，除了一塊巨石外，別無他物。頭頂的石頂有幾個孔洞，陽光透過孔洞灑落下來，讓洞內不至于完全黑暗。

趙峰走到巨石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巨石表面光滑，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他的目光從巨石上移開，轉向四周的石壁，發現巨石不遠處刻著三個字——

“風清揚”。

字跡蒼勁有力，顯然是用兵器刻出來的，看得出刻字之人功力深厚。

“當初我看到這個名字時也很驚訝，沒想到劍宗那位前輩也曾被罰到思過崖面壁。想必他也有個嚴厲的師父吧，哈哈。”

令狐沖走進洞內，看到趙峰在觀察石壁上的字跡，笑著說道。

趙峰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開始在洞內四處走動，仔細搜尋每一個角落。

“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令狐沖撓了撓頭，對趙峰的舉動感到不解，隨后走出山洞，伸了個懶腰，欣賞起他以往從未在意的風景。

洞內，趙峰繞了一圈，眉頭微微皺起。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然而，當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風清揚”三個字時，突然一凝。

在與巨石緊貼的石壁上，有一條細小的裂縫延伸出來，恰好與“風清揚”三個字的刻痕相連。若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趙峰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裂縫處的石壁，隨后輕輕敲了敲。

“咚咚！”

與敲擊其他石壁時發出的沉悶聲不同，這里的聲音顯得清脆。

“這地方是空心的。”

趙峰心中一動，雙手按在巨石上，用力一推。

“轟隆！”

洞內的動靜驚動了外面的令狐沖。他沖進來，發現趙峰將他常坐的那塊巨石挪開了。

“師弟，你在干什么？”

令狐沖一臉茫然地看著趙峰。

“大師兄，這塊石壁有問題。”

趙峰回頭說道。

“有什么問題？”

令狐沖依舊困惑。

“你過來看。”

趙峰將令狐沖叫到石壁前，當著他的面敲擊了“風清揚”下方的石壁，又敲了敲上方的石壁，隨后看向令狐沖。

“怎么樣？發現問題了嗎？”

“……沒什么問題啊。”

令狐沖依舊一臉懵。

趙峰無奈，直接說道：“你看這個位置，敲起來的聲音是清脆的，而其他地方是沉悶的。”

令狐沖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這里空心的？”

他的反應速度之快，倒是讓趙峰有些意外。

令狐沖喜歡喝酒，隨身帶著酒葫蘆。酒葫蘆空著時敲起來是清脆的，裝滿酒后則是沉悶的。他立刻明白了趙峰的意思。

“不錯。”

趙峰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拔出腰間的長劍。

“你要干什么？”

令狐沖見狀問道。

“看看里面有什么。”

趙峰頭也不回地說道。

“？？？”

令狐沖一臉茫然。

僅僅因為這里是空心的，就要打破它？

“鏘！鏘！鏘！”

趙峰揮劍連斬三四下，石壁上只留下幾道淺淺的痕跡，并未被劈開。

“師弟，閃開，讓我來！”

令狐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只見他雙手抱起那塊常坐的巨石，舉過頭頂，臉憋得通紅。

“快閃開！”

趙峰迅速退到一旁，令狐沖用力將巨石砸向石壁。

“砰！”

巨石在石壁上砸出一個洞，卡在了洞口。

“還真是空心的！”

令狐沖瞪大了眼睛。

“進去看看。”

趙峰直接說道。

“等等……”

令狐沖話未說完，趙峰已經挪開巨石，彎腰鉆了進去。

見趙峰行動迅速，令狐沖也顧不上多說，連忙跟上。

洞內的通道狹窄，只能容納一人彎腰通過，且逐漸向下傾斜。兩人一前一后，走了約莫一分鐘，光線越來越暗。

忽然，趙峰感覺面前的空間開闊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趙峰剛邁出一步，腳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東西。

他取出懷中的火折子，吹燃后，微弱的光亮照亮了周圍。

低頭一看，一具白骨正擋在他面前。白骨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碎，旁邊還散落著幾根火把。

趙峰撿起兩根火把點燃，紅色的火光驅散了黑暗。

“師弟。”

身后傳來令狐沖的聲音。

趙峰回頭，將一根火把遞給令狐沖，隨后開始在這片漆黑的空間中探索。

“吼吼吼！”

令狐沖在黑暗中發出怪叫，聲音在空曠的洞內回蕩。

“有回聲，看來這地方還挺大。”

令狐沖低聲自語道。

趙峰沒有理會令狐沖的怪叫，繼續向前探索。

這片空間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粗略估計能容納上千人。四周沒有其他出口，唯一的入口就是他們剛才進來的地方。

“這地方是怎么建成的？”

趙峰心中疑惑，但隨即想到，這里足夠隱蔽，若華山派遭遇滅頂之災，門人或許可以暫時躲在這里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