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叫。

又叫做石葦。

別名腎精草。

在東北這塊兒地方，屬于一種能夠補腎益精的特產，尤其是在長白山那邊，特多！

那地中海男人一聽到這玩意，當場臉就黑了。

……

東方紅農機廠外。

小馬專員臉上掛著猶然沒有消去的余怒，但在門口的老大爺看來，這小同志齜牙咧嘴，看起來兇得很，然而實際上，就跟打了敗仗的土狗似的，心底蔫頭耷腦，恨不得夾著尾巴嗚咽。

老大爺瞇縫著眼睛，突然開口：

“年輕人，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小子脾氣沖，這次在農機廠撒完氣是舒服了，可是下回再來，你能買到一個農機零件，我就算你贏！”

馬勝利，也就小馬專員，這會兒把公文包往地上一放，直接頹喪地坐在旁邊的臺階上，垂頭喪氣的。

此刻聽到看門老大爺在那潑涼水，他索性不客氣地反問：

“罵也罵了，還能咋辦？你少說風涼話！”

出乎意料的是，之前態度還擺的很高的大爺，這會兒聽到小馬專員回懟的話語，居然沒有生氣，反而神秘一笑。

緊接著，就聽到老大爺帶著少許誘惑的聲音：

“我知道一個地方，也可以買到小型手扶拖拉機，說不定，比東方紅農機廠的拖拉機都要好！”

比國營廠的拖拉機都要好？

這話聽著……馬勝利怎么這么不相信呢？

他覷著老大爺，就是納了悶了：

“您到底哪頭的？您在東方紅農機廠工作，結果還幫別的農機廠說話！”

老大爺拿出旱煙斗，在旁邊臺階的凹凼上面，磕了磕，轉而慢悠悠一笑：

“我就是收了點外快，幫忙牽線搭橋而已。我一個老頭子，能有什么錯？”

……

振興僑誼農機廠。

陳振東看著手上的小本子，上面赫然是這段時間，各大生產隊預訂的手扶小型拖拉機。

小型拖拉機雖然便宜，也是相對而言。

再加上這只是第一批次，所以預小型拖拉機的生產隊，并沒有陳立民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多，更不是他們幻想中的那樣——

比如振興農機廠一夜爆火，數不清的訂單如同雪花般飄舞，來到陳振東的手上。

陳振東聽到陳立民略有些失望的話語，頓時就有些好笑：

“哥，飯要一口口吃。步子邁的太大，總會扯到蛋。咱們現在剛開始起步，就能有訂單，這是件好事。”

陳立民卻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陳振東是他親弟，他平時在馬坡屯的時候，閑來沒事，兩人一盤花生，可以嘮上半宿。

隨著聊得越多，他對于這位老弟的了解也就越深。

陳立民是相信陳振東的。

但耐不住他周圍的幾個哥們不放心。

尤其是他們這些天，到處跑銷售，早早地就打聽到一個消息。

那幾個哥們七嘴八舌地就開口了：

“東子哥，你不知道，東方紅農機廠那邊不要臉！看咱們這兒整了個小拖拉機，他們有樣學樣，也弄出來一個！”

旁邊有人第一次聽見這消息，登時就睜大了眼睛：

“這不能吧？人是國營廠子，還犯得上跟咱們學？別不是巧合吧！”

那跟在陳立民身后的幾個狐朋狗友，別看他們以前招貓逗狗，不干正事。

但招貓逗狗，總得到處溜達，才能有地方找樂子吧！

這幫人在縣里面認識的人是真不少！

這不，一聽到旁人說這話，陳立民、陳振東都沒有開口，后面的哥們就“嗐”了一聲：

“哪門子的巧合？咱的拖拉機，操作桿折疊，他們也折疊。咱們的發動機和傳動鏈有防護罩，他們也有防護罩。咱們……”

說著說著，車間里面就安靜下來。

大家伙的臉色都不咋好看。

就算是出了名的老實人邵文，這會兒也是氣得滿臉通紅，甚至因為心氣兒不順，手都在微微哆嗦。

旁邊的小徒弟深怕他氣出個好歹，趕緊端上一杯熱熱茶水。

這茶葉不算好，但是看著小徒弟擔憂的目光，老邵奇跡般地平靜下來了。

沉默半晌后，大家就忍不住擔憂起來，喃喃發問：

“那咋辦？”

陳振東這會兒卻淡定得很：

“事情其實也沒壞到這一地步。”

“東方紅農機廠研發新的農機，這是遲早的事兒，咱們在賣出MT3-80拖拉機的時候，就早該知道這事兒了。”

“而且咱們也不是啥好東西，挖了人家一批技術員和顧問。都說破船還有三斤釘呢，農機廠作為國營廠子，家大業大，沒了咱們這些張屠戶，他們也不至于吃帶毛豬……”

本來氣氛挺嚴肅，結果這個節骨眼上，陳振東居然還能坦然自若地調侃起來。

大家有點繃不住想笑，但笑完又覺得發愁。

這振東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錢，農機廠就算開不起來，虧了，對于他來說，說不定這些錢也只不過是灑灑水而已。

但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大家還指望靠著農機廠，有個盼頭呢。

陳振東不說話，看著眾人，也知道大家的想法。

他其實很想說一句——他在乎！！

只不過這會兒他倒是還能淡定下來。

這才剛開始，急什么？

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這不。

陳振東看向廠房大門那邊，一個穿著藏藍色的粗紡呢子中山裝小年輕，這會兒正在大門口，神情踟躕地左顧右盼，對于周圍的事物，帶著一絲好奇和茫然，似乎是第一次來這里。

陳振東頓時就樂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機會來了！

陳振東反應快，那邊陳立民的反應也只是比他略慢一籌。

陳立民這段時間，四處跑單子，也算是歷練了。

原本就圓滑的人，這會兒更是精的跟猴一樣。

他打眼一看，那邊的馬勝利雖然長相年輕，看起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然而事實上，這家伙的粗紡呢料，一般來說是國營單位發放的福利布料。

在外邊都是稀罕貨色！

這小子穿的又是改良的中山裝。

說不準，是哪個國營農場出來的采購科專員呢。

陳振東和陳立民眼神一對，這哥倆頓時就有了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