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飛第二個想到的人，就是賣自己那些袁大頭的老艾頭兒，不過他也收了自己的錢，總不可能自己舉報自己。

那這么說，就屬于他的外孫子，王大勇的嫌疑最大。

可是林思慧都已經(jīng)走了，他們倆之間從那次敬酒的事情上就能夠看出，王大勇對自己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大的敵意了。

所以他實名舉報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除了這幾個人，還能有誰呢？

陳志飛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經(jīng)驗豐富的公安同志，看到陳志飛這個樣子，就知道他絕對有事兒！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看看這些東西你眼熟不？”

公安同志從檔案袋子里掏出幾枚咸豐重寶的銅錢，這些東西陳志飛是再清楚不過了。

當初那些值錢的袁大頭，自己是全部都賣給了丁老板，不過這些從老張頭那里收上來的銅錢，因為價值不高，所以他就放在手里沒有出貨。

“這些東西，是我們同從你在和平鄉(xiāng)中心小學的教師宿舍里翻出來的，說吧，你想怎么解釋？”

“公安同志，您聽我解釋?！?

陳志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您可能不太了解這個東西，其實這些錢幣啊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值錢?，F(xiàn)在就算有人收，估計也就幾塊錢一個就頂天了。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我和老張頭，就是我們門衛(wèi)的張大爺，用雞毛撣子換來的，根本就不涉及什么金錢交易?！?

“不涉及金錢交易……”公安同志點了點頭，“那你為什么在你們公社大張旗鼓的收這些錢幣?！?

陳志飛一聽這話，就知道舉報自己的，一定是和平縣公社里的熟人，不然不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

“公安同志，我這個人平時就喜歡收集點兒老的物件兒，純屬個人愛好，這應(yīng)該不算是違法犯罪吧……”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故作輕松的樣子

“不算！當然不算！”

看著公安同志的態(tài)度有所緩和，陳志飛總算是松了口氣，然而對方接下來說出的話，差點兒讓他緊張得連氣都沒喘上來！

“不過舉報人還給我們提供了一條線索，說是你從艾解放的手中花高價購買了十塊民國時期的銀元，就是你們口中的袁大頭。然而我的同事并沒有在你的住處搜查到這些東西，甚至我們還走訪了與你關(guān)系密切的吳秀蘭同志家里，也沒有搜查到這些銀元，所以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些銀元的去向？”

“什么，你們?nèi)フ伊诵闾m妹子！”

陳志飛“騰”地站起來，身后的椅子“哐當”倒地。

“你干什么！坐下！坐下！”公安同志厲聲喝道。

“公安同志！你們知不知道吳秀蘭的母親重病在床，你們這樣去搜家，她母親要是……”

“陳志飛！我讓你坐下！”年輕公安“啪“地按下電棍開關(guān)，藍色的電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坐下！”

陳志飛雖然心里有氣，但總不可能跟公安較勁，他咣當砸了鐵桌子一拳頭，隨后重重的跌坐了回去。

“公安同志，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誰在背后給我使這樣的絆子！這簡直是要人命啊！”

“陳志飛，我想你還不清楚你的處境！現(xiàn)在你只需要交代你自己的問題，至于我們怎么辦案件，不用你操心！”

公安同志也是重重的點了兩下桌子：“說吧！銀元到底去哪兒了！”

陳志飛知道，如果今天自己說不清楚這些銀元的去處，那他絕對沒有可能離開派出所。

“銀元我賣了……”

“賣了？好！在哪里賣的，賣給了什么人！”

公安同志見陳志飛松口，一邊審問，一邊開始做著筆記。

“就在樺林縣南巷街的那個黑市，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

“賣給什么人了，賣了多少錢！”

“賣了一百塊，至于對方是誰我也不知道，總不可能事先先問人家叫什么名字，再談買賣吧！”

陳志飛沒有好氣兒的回答道，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這個年代別說大街小巷，就連信用社都沒有安裝監(jiān)控。

只要不被當場抓個正著，隨你怎么說，隨你怎么編，公安們也無法去考證。

“不知道名字，長相總應(yīng)該記得吧！”

“大家都在晚上交易，黑燈瞎火的，對方還戴個帽子，我上哪兒看得清楚對方長得是啥樣子……”

其實陳志飛這話話糙理不糙，南巷街的黑市是什么樣子，這些同志能不曉得嗎？

“那贓款，你是怎么處理的？”

“贓款，就那一百塊錢？”

“是的?！?

“我們中心小學的教學條件，和學生的住宿條件都不太好。上個月，我拿這錢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

“沒看出來，自掏腰包給學校貼補，那這么說我們是抓了活大善人啊！”年輕公安關(guān)掉了電棍，顯然不怎么相信陳志飛的說辭。

“這事兒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找我們中心小學的李松林，李校長核實，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再不濟你們?nèi)W校自己問問，孩子們不會說假話！”

老公安給年輕人使了個眼色，后者就再度坐了下來，沒有去和陳志飛爭辯。

“行了，這些事情，我們都會去一一核實。不過……”

可就在這個時候，審訊室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一名女公安同志走了進來，在老公安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陳志飛當然聽不清楚內(nèi)容，但是即便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公安，聽后還是臉色一僵。

陳志飛見狀心里咯噔一下，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審訊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老公安盯著陳志飛看了半晌，突然合上筆錄本：“今天就到這兒。小劉，帶他下去?！?

“是！”

“不是這就完了？我還要參加高考呢！你們不能就這樣把我留在這里啊！”

出門前的那一刻，老公安神色嚴峻的轉(zhuǎn)頭對著陳志飛說了一句：“不管你是全縣第一還是活雷鋒，私下買賣貴金屬就已經(jīng)觸犯了法律。只能說你是時運不濟，至于高考，你就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