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飛這才算是長出了一口氣，坐在后排的戴春玲這時抱著自己的教案準備去上課。

路過講臺的時候朝著陳志飛多看了兩眼，陳志飛禮貌的笑笑，也不知對方到底是何意。

這時身為同年級搭檔的楊麗麗，見到陳志飛拘謹的樣子，笑著打趣道：

“大城市來的高才生果然與眾不同啊，有空也幫我看看語文的教案，指導一下共同進步唄?！?

“楊老師，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我這都是照貓畫虎，就是回憶我小學時候老師上課的一些辦法，活學活用而已?！?

“說你胖，你還謙虛上了。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平時要是沒事兒，就把一到五年級數學課本都看看，缺啥教具，都一起給他做出來?！?

陳志飛一聽這話可是犯了難：“你還真當我是哆啦A夢?。∠胍裁?，就能做出來什么？”

“多……什么什么夢？”

“算了，這不重要?！?

陳志飛一擺手，轉身就要往外面走。

可楊麗麗倒是不依不饒，跟上來繼續在陳志飛的耳邊嘀咕著：“陳老師，我說的話你可別不往心里去。別看咱們就是普通的鄉鎮中學，可想要當上有編制的正式老師可不容易啊！你多做一些教具，不也是業績嘛！”

陳志飛覺得楊麗麗說的有些道理，于是繼續問道：“咱們小學的在編老師有幾個名額？”

“除了校長和主任，下面其實就兩個。思慧算是一個，畢竟她可是清北的高材生，不給人家編制有些說不過去。還有之前走的馬老師算是一個，人家是實實在在的師范畢業，誰也沒說的。不過現在這個名額不就空出來了，本來呢，就我們三個人爭，現在多了你一個，機會又小了?！?

“什么？戴老師都沒有編制？”

想著戴春玲在教室里拉手風情的模樣，陳志飛心說會不會是為了爭這個名額，她才下這么大本錢，難怪剛剛離開的時候多看了我幾眼，原來是怕我搶她的蛋糕啊。

“嘿！你別說戴老師了，人家周向東周老師可是咱們學校的元老了，在這兒干了快十年了，不也沒混上個編制。我啊，就更不用提了……”

“你怎么了，楊老師，你可不要妄自菲薄！”

“可別提我了，我根本就沒想在這里長待，誰不想返城??！”

說到這兒的時候，楊麗麗縮了下脖子，“賊眉鼠眼”地左右看了一圈兒，生怕自己的話被別人聽了去。

“所以啊，在咱們這兒，只有我是真心對你好，你可千萬別辜負思慧的一番苦心！”

“林老師？”

楊麗麗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呀！你瞅我這嘴，怎么就沒個把門兒的！”

“這事兒和林老師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楊麗麗顯然不想再多說下去，急忙抱著教案離開了。

回到教師辦公室的時候，林思慧正在伏案批改著作業，屋內除了她還有戴春玲在。

陳志飛思前想后，自然是不好直接開口去問林思慧的，所以只能偷偷找時間，私底下問她關于自己來當代課老師的事兒。

下午陳志飛沒課，索性將一至五年級的數學課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楊麗麗有一點說的沒錯，做教具的確可以算作是自己的業績?？伤艁韮商炀瓦@么“野心勃勃”，這讓戴春玲和周立冬該怎么想，這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往后還怎么相處。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墻。

所以陳志飛并沒有真的聽楊麗麗的話去做教具，反而是利用課余時間復習高考知識，畢竟和轉正當一名鄉村教師相比，他還是更寄希望于高考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下班，陳志飛這才得著機會，拿著復習資料走到了林思慧的桌子前。

“林老師，你能等一下嗎？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

林思慧身為夜校知青班的老師，也時常會有人來請教她問題，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陳志飛的舉動當然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林思慧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但還是把挎包放了下來：“好，你問吧?！?

于是，陳志飛裝模作樣的問了幾個高考知識點，等辦公室內其他的幾名老師走后，他才直接了當步入正題。

“小林同志，其實我還有件事兒想要問你?！?

“是關于來當代課老師的吧?！?

林思慧早就看穿了陳志飛的心思：“你真的想知道？”

“是！”陳志飛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和王大勇之間結了不少梁子，我實在想不通王主任為什么會同意我來當代課老師。”

“可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你又能改變什么呢？”

林思慧這話搞得陳志飛毫無頭緒，不過就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林思慧猶豫了很久，最終才開口說道：“你應該看得出來，王大勇對我有意思吧？”

陳志飛心說：怎么突然扯到了這里？

不過他轉念一想，難不成是為了自己當代課老師的事兒，林思慧真的答應了王大勇，那這也犧牲太大了！

“小林同志，你該不會是……”

“你想什么呢！”林思慧秀眉輕皺，“我只是答應了王主任，要跟他兒子相一次親，至于你能不能留下，能不能轉正，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相親？難道你真的對王大勇……”

“你說什么呢！我怎么想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聽到這話，陳志飛一愣。

想起過去發生的種種，林思慧是怎么想的，他能不知道嗎？只不過這層窗戶紙還是不捅破的好。

看著林思慧略帶埋怨的眼神，陳志飛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沒敢順著往下接話。

“小林同志，其實當不當老師也不是那么重要……畢竟怎么著我都得去參加高考……”

“你有把握一次就考中？已經停了這么些年，誰有把握說今年會是什么樣子！萬一一次考不上，你難道就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