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勇？”

千算萬算，陳志飛也沒有想到進來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死對頭，王大勇！

不過王大勇管老艾頭兒叫姥爺，那這么算下來，艾同民和他應該是表兄弟，難怪當初在山上兩人之間配合的那么默契，原來是有這么一層關系在呢。

“你們認識？”老艾頭兒，“哦對！你之前也在林場當過伐木工人?！?

陳志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反觀王大勇也是一樣，不過眼神中除了意外還有幾分譏諷和疑惑。

“姥爺，他來咱們家干什么？”

“啊！他……他……他……”

老艾頭兒是做賊心虛啊，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什么，好在陳志飛及時接過了話頭兒。

“我給艾爺爺送個雞毛撣子，讓他教我下象棋?！?

“對！小陳是個好同志啊，不僅手巧，還有上進心。”

王大勇冷笑一聲：“怎么，當豬倌兒還嫌不夠，現在都開始養雞了？”

“誒！大勇，你這是怎么說話呢！小陳他怎么說也是客人。”

“沒事兒，技多不壓身嘛！我一個養豬、養雞，不都屬于養殖業，總好過某人好高騖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其實陳志飛早就看出來這個王大勇對美女知青林思慧有意思，不然干嘛戴著大紅花特意到知青女教師面前顯擺，又在公社組織看電影的時候，給林思慧她們占座。

也許王大勇自己沒感覺到，但是他的種種做法其實都挺明顯的。

而且林思慧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清北的高材生，和王大勇相比的確是云泥之差。

所以當陳志飛說出這句擠兌的話時，王大勇明顯臉色就變了。

老艾頭兒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外孫子是什么揍性，立馬從一旁插嘴道：“那個小陳啊，你不是說一會兒還有事兒嘛！”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陳志飛，今天正好周一，晚上就是夜校開課的時間。

“那艾爺爺我先回去了，晚上我還得去參加夜校呢，聽說是清北的高材生林思慧當我們而當授課老師，不是知青還去不了呢！”

一聽這話，王大勇似乎還想要不依不饒，不過老艾頭一邊攔著他，一邊對陳志飛笑著說道：“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還是忙正事兒要緊。”

陳志飛是一陣暗爽的離開了老艾頭兒家，緊接著一路小跑，跑到了徐六爺的供銷社。

“六爺！六爺！您看我換到什么好東西了！”

徐六爺透過老花鏡，看了一眼陳志飛手里的兩串銅錢，“我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你就從老艾頭兒那兒攛掇出這兩串兒破爛兒。”

“誒！六爺，您這就不懂了，您別看這小五帝錢兒單拎出來每一個都不算什么值大錢的，但架不住它齊全啊，而且品相還相當不錯?！?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是個玩客，誰教的這些？”

“我這都是自學成才，懂的也都是些皮毛。”

“哼！知道就好，那六爺我也給你上一課。”

徐六爺說著，從陳志飛的手里拎了一串五帝錢過去。

“這五帝錢呢，也分大五帝和小五帝，你這個明顯就是小五帝?！?

“小五帝？”陳志飛倒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說法。

“不錯！所謂的大五帝指的是秦朝的半兩錢、漢代的五銖錢、唐朝的開元通寶、宋朝的宋元通寶和明朝的永樂通寶。聽聽這五位皇帝的名號，和你這個順治、康熙、雍正、乾隆比一比，就知道大五帝錢兒是什么分量，每一枚那都是價值連城！”

“原來如此，今天還真是長見識了，不過六爺，您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

徐六爺一推老花鏡，“小子，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陳志飛之前從老艾頭兒那里聽說了徐六爺過去的事情，不過老爺子自己不愿意提，陳志飛這點兒智商還是有的，自然不會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受教受教！對了，六爺，勞駕您再幫我掌掌眼?！?

陳志飛說著從懷里將那一條被紅油紙包著的袁大頭拿了出來，徐六爺僅僅撇了一眼，頓時臉色一僵，一把將陳志飛的手給按住了。

“你瘋了！這東西也敢往外面拿？”

“這不是也沒有外人嘛……”

徐六爺四下看了一眼，“去！把門關上！”

陳志飛應承了一聲，立馬起身把供銷社的大門給關上了。

這時，徐六爺在柜臺前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借著燈光，已經把油紙給拆開了。

“這些銀元，也是你拿雞毛撣子給老艾頭兒換的？”

“我也想啊，可艾爺爺也不傻，這些說到底都是銀子做的，雞毛撣子能值幾個錢?！?

“所以，你是花了錢的？”

陳志飛點了點頭，“是花了點兒，不過您看，這些都是民國八年的袁大頭，制造時間短且存世量小，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冒點兒險也值得?！?

徐六爺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聲，將其中一枚銀元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捏住，猛地吹了一下邊緣，然后迅速放到耳邊傾聽。

陳志飛知道這是民間鑒別銀元真偽的方法，真的袁大頭銀元敲擊后聲音清脆、悠遠，而假銀元多為劣質金屬鑄造，聲音往往沉悶。

“沒問題吧，六爺，我都鑒定過了，應該都是真的。”

“應該……呵呵，你自己看看吧。”

徐六爺說著將那一條銀元全部攤開，指了指最中間的幾個。

陳志飛心里咯噔一下，因為在老艾頭兒家，他只看了邊緣的兩個，中間的幾個銀元他并沒有仔細辨別。

“你這些銀元都是真的不假，可是民國八年的，只有兩個。掐頭去尾，中間的八個都是其他年份，你難道沒有挨個看過?！?

陳志飛從中間抽了兩枚，一看上面的字，頓時頭皮發麻。

“民國三年……民國三年……怎么全是民國三年……”

要知道民國三年的袁大頭和民國八年的袁大頭完全不是一個檔次，而且品相做工粗糙，價格幾乎差了四五倍。

“臭小子，人心隔肚皮，你這是被老艾頭兒擺了一道??！”

陳志飛依舊不死心，來來回回翻了幾遍，“民國三年……民國九年……”

“能跟六爺我說說，這幾個你是多少錢收的嗎？也讓老頭子跟著樂呵樂呵！”

“七十五塊！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不行！我得去找老艾頭兒說道說道！”